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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雒意兴阑珊的看着他们，他注意到秦颂一言不发，于是问：“秦丞相，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没有。”
嗯，听话，是条好狗。李雒满地的点点头。他以前做事阳奉阴违，一是因为上面还有压他的皇帝，二是得欺骗其他人替他卖命。现在他是皇帝，谁管得了他？而且装了四个月的好皇帝，已经累了。扯掉面具，本色示人。
李雒睥睨众臣，忽然冷笑一声，道：“朕从在做王爷的时候就迷恋叶承欢，起兵亦是为了得到她。谁在敢污蔑她半个字，朕便杀光他所有亲族。”
新皇帝忽然变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又说：“怎么？发现你们迎回的是昭王仍是个会被叶承欢迷惑的人，很失望？”然后以最擅长的调侃语气说道：“可惜，后悔也晚了。”
他当初说讨伐叶承欢，其实是为了得到叶承欢。
他戏耍了所有拥立他做皇帝的人，但他向来如此，欺骗别人之后，还要好心的告诉对方，他究竟是怎么被骗的。
“陛下，此事绝不可为，会成为千古笑柄的。”
“那又如何？”他还没告诉他们，叶承欢是璟王郡主呢。历史评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原本也不打算做让后人膜拜的千古明君。
众臣被皇帝什么都不顾及豁达态度唬住了，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退朝。”
李雒起身，道：“坐的腰酸，回去让承欢捶捶。”
众臣：“……”
果然是个男人沾上叶承欢三个字，就会被弄的神魂颠倒。
李雒讨厌形式主义，所以年关前的祭祀活动，一律不参加。不祭天，不祭地，不拜宗庙，急的礼部官员团团转。
除夕之夜，别人是守岁，李雒是守承欢。承欢眼睛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李雒盯着自己看，从前他不出声，她觉得舒心，可现在他没有动静，她就担心他在预谋什么事情，经常把自己吓的不轻。
“听太监说，秦丞相的妾有喜了。”
是葮葙。承欢露出笑容：“太好了……”也知道李雒到目前为止是守信用的，并没有为难她。
又是沉默。
李雒搜肠刮肚的找话题，正苦恼着，却听承欢道：“今天是除夕么？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这么安静？”
是啊，她根本分辨不出黑天还是白昼，守岁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于是李雒骗她：“昨天是除夕。”
承欢嘟囔：“难道我记错了？”
“你一天睡好几回，你怎么能记得清楚什么日子！一个瞎子还装明白人！”
承欢循着他声音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静静的重新直视前方：“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瞎的真彻底，那么大的太阳都看不到。”
承欢道：“都是拜你所赐。”
“呵呵，不用太感激我。”李雒心里骂自己，新年到了，能不能说两句好话，哄她开心。承欢不想他待在自己身边，往外赶他：“新年第一天，你怎么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她谁也不见。整天吃斋念佛，我现在就等着看这老太婆修炼成佛，去往西方极乐呢。”
“我以为你对太皇太后至少还有点感情……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说她，你真是个薄情的人。”
“她活着我不讨厌，死了我不伤心。以前总往仁寿宫跑是为了能碰到你，要不然谁去跟她人家白耗时间。”这句话的重点是‘为了能碰到你’这几个字，算是隐蔽的表达他对她的感情。
可惜承欢连李雒大喊大叫的话都充耳不闻，这句隐含的话又怎么能被她察觉，她哼了一声。
他现在的心态，用一句犯贱的话形容，就是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能不理我。于是李雒眼睛一转，道：“既然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么？新年向你祈愿。”
“没有就算了。”
“……放我走……”
“重新说个不冒傻气的愿望。”
承欢道：“带我出去走走……”怕他不答应，以商量的口气说：“就在这宫里转转，好么？”
李雒满心欢喜，但嘴上哼了一声，讽刺道：“‘瞎转悠’这三个字就是为你造的。”
怕她冻着，里三层给她穿好冬衣，又罩了白狐裘，塞了暖手炉，才领着她出了蓬莱殿。承欢被冷夜寒风一吹，缩了下脖子：“好冷。”
没有太阳，当然冷：“今儿阴天，忍着吧，谁让你非得出来闲逛。”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下蓬莱殿前的石阶。前面十几个提灯照路的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承欢听出自己前面有人，奇怪的问：“他们在干什么？”
“哪那么多问题！要不我散了他们，就剩咱们两个。”
果然承欢不再问了。
就这么烦跟他在一起？！没好气的问：“你要去哪儿？”
“哪儿都行，随便走走就好。”
两人在黑夜里散步，承欢看不见路，全靠李雒搀扶着。
李雒觉得自己的要求在她的抵抗下，越来越少了，以前还奢望她能对自己有点感情，到后来完全不抱期望，只想着她能待在自己身边，到此刻，他甚至沦落到，就这么扶着她安安静静的走一段路也是极好的。
李雒相信他总有一天能磨平她的耐心。
这时长安城中燃放爆竹的声响越来越大，宫中冷清，听的更加清楚。承欢问他：“昨天都没听到这么多鞭炮声……”
“怎么，不让别人新年第一天放炮庆祝啊。”一戳就穿的谎话。
承欢笑道：“你这皇帝当的真惨，一点都不知道享乐。连个土财主都不如。”
有你就行了啊……
想到这里，心里酸的难受，嘴上逞强道：“我不天天在你身上享乐么。”
本来气氛还不错，因为李雒这句话，重新陷入僵局。僵持了一会，承欢慨叹：“又是一年……”
“你以后还要这样度过很多年，不用急着感慨。”
“是啊……或者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什么叫或许？是一定出不去！”
承欢道：“好冷，我想回去了。”
“回去急着给我生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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