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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两断

双钗 潇潇湘水 7099 2021-04-06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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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浑身湿透,湿发贴脸,显得狼狈不堪,与貌若天仙的初尘相比,高下立见。

  “你怎么了?”惊寒见清漪落水,甚是惊愕,又带了几分责备的口吻,“不是教过你泅水么?”

  祁宁道:“这就怪你雁乙了,谁让你处处留情!”

  雁府的亲孙女都发话了,葇兮只得闭嘴,眼下,也实在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待船靠岸,葇兮打发巧樨先去请大夫。

  清漪这才渐渐觉察出异样,她一边喝姜茶,一边陷入沉思。

  初尘的大师兄应邀上船之后,不少丫鬟顿时面红耳赤。这男子生得丰神俊朗,与惊寒相比,一个像行走江湖的侠士,浑身上下透着清高,一个像穿梭商行的膏粱,充满了贵气。

  众人看惯了惊寒,自然觉得世家公子都是他这样。此刻见了这人,顿觉得惊寒有所不及。她们由于紧张而汗湿了手心,倒无人上前去搭讪。因为,那张脸上似乎写着四个字:别靠近我。

  惊寒作为同辈男丁,上前招呼,“能与公子同乘一船,实乃荣幸,在下雁州城雁惊寒。”

  那男子微微颔首,“雁兄客气了。”

  看他这样子,是不打算自报家门了,惊寒略有些不满,却也只得顾及初尘的面子,“别的房间已被占用,右边第二间——别有居,是公子的,请跟我来。”

  崇谦道过谢,朝楼上走去。

  到了门口,崇谦道:“雁兄留步吧。”

  雁惊寒也不久留,拱手之后,便往楼下走去。

  崇谦推开虚掩的房门,忽然,里边传来一声尖叫。众人闻声,忙上楼来探个究竟。只见屋子内,清漪只着单衣,虽背对着众人,但亦可看出她尚未系好,衣衫半开。葇兮赶紧冲过去挡在她身后,见崇谦仍是盯着清漪看,似乎并不打算避嫌,心中气愤,心想,这潇湘郡主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当下呵斥道:“你看够了吗?”

  子曰,非礼勿视。此人竟然趁人之危,堂而皇之毁人清誉。葇兮先前对崇谦生出来的好感,就在刚刚一刹那,荡然无存。

  初尘听到动静,也赶紧上楼查看,见清漪在别有居内更衣,大概猜到了事情经过。好在清漪只是府里收养的孤女,稍加安抚便是。至于清漪为何在此,还有待细问。眼下,需得赶紧向大师兄赔罪。

  她刚要向崇谦解释,只听船外一声巨响,众人去看时,见惊寒在水中胡乱扑腾,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雁德忙跳入水中。他们这些个长在水边的少年,个个水性极佳。

  惊寒似乎伤得不轻,整个人奄奄一息。

  罗老太太气得语无伦次,“我孙子好心好意邀你同行,你……为何反将他……”

  崇谦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出了画舫。

  皇城脚下,御宴之上,光天化日,竟有人对贵宾行凶,罗老太太问众人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哪敢说这是郡主请来的客人,谭大娘子只好一边安抚老太太,一边吩咐人去找那男子。

  待惊寒上得船来,众人见他神情痛楚,便将他扶进房间里休息。清漪拿了随身携带之物,转身出了画舫。

  别有居内,葇兮帮清漪穿好了衣裙。

  罗老太太本就对清漪十分不满,见她今日两次惹事,更是不快,“清漪,你先是在外头落水,湿了身子被人看尽了笑话,然后被男人抱上船,刚才又在外男面前露了身子,我们雁府塘小,养不起你这样的大鱼。”

  葇兮听了这话,心中非常难受,老太太当着她和清漪的面逐客,逐的只是清漪吗?清漪却面无表情。

  “葇兮,你多保重,我要走了。”

  “你别急,要不,你去跟大娘子和老太太赔个罪?”时值乱世,岂能任由她一个人孤身在外。

  清漪方才在屋里想了许久,终于发现惊寒和初尘有些不同,“我问你,惊寒是不是喜欢上了潇湘郡主?”

  葇兮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确实刚刚才知道,她成天究竟在想什么……

  清漪看她不解释,应该算是默认了,“这事有多久了?”

  “清漪啊,潇湘郡主就是因为这事,才会来雁府的。她第一天进府,就已经跟雁乙兄芳心暗许了。”

  清漪委屈得不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这种事情,真的需要亲口告诉吗?她真是低估了清漪。这些日子,见她从不苦恼,还以为她心中早已默认这样的局面,哪曾料到……相处这么久以来,倒是从未见清漪急成这样,她一定恼极了自己吧。

  “算了,是我自己的错,我不该算到你头上。葇兮,你是个好人,我会记着你的。”

  “可别,现在外面乱得很,你出去能做什么呢?大娘子待你极好,我看得出来,她更喜欢你,对潇湘郡主一点好感都没有。你去跟她道个歉,上午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分明是雁乙兄自己的错。至于方才那事,老太太并非真的气你,而是见雁乙兄受伤,心理气愤。那男子打伤雁乙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定跟潇湘郡主有关。”

  清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才不会去道歉!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要赶我走,可见是蓄谋已久。惊寒为了救何初尘,狠心将我推入水中,从此,我便与他一刀两断!”

  葇兮柔声道:“雁乙兄心中定是有你的,你还记得那次你生病呕吐,眼看就要吐到床上了,他知道你爱极了那床绣荷叶的被子,于是伸手去接了你的秽物。那潇湘郡主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我有目共睹,连她爹都不喜欢她,可见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走了,有朝一日雁乙兄念起你的好来,后悔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怎么办?”

  清漪冷笑道:“当我傻吗?他推我的时候,力道极大,以致于我一时疼得游不起来。你知我一向反应极慢,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水呛了,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我这人就这样,故意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原谅。”

  葇兮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在隔壁的洞天居休息吗?怎么又来了别有居?”

  “巧薇说洞天居被潇湘郡主要了去,只剩这一间别有居了,我便来了这里。我想,是那潇湘郡主故意想让我出丑,才会霸占洞天居。今日在江心,她也是故意假装滑倒,她知道雁惊寒会救她,也算了雁惊寒会将我推下水。”

  葇兮想,潇湘郡主平日里虽然咄咄逼人了些,然而就凭潇湘郡主和楚国前相八个字,断然不会沦落到要将清漪赶走的地步。清漪虽然颇有姿色和才华,却远远不及潇湘郡主,“你既然换衣服,她怎么不在门外守着?”

  “她去给我熬姜汤了,说我落水了,多少会受点寒气。”

  这事简直太巧了!

  是谭笑敏?还是雁祁宁?葇兮心想,尽管清漪对谭笑敏无害,但谭笑敏似乎从来见不得别人好,总在雁府搅弄风云,生出诸多事来。而雁祁宁,一直跋扈惯了,平常大家多半对她有所忍让,唯独清漪不肯屈服,她如果借机报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离开之后,你有何打算?”

  “先离开雁府再说。”

  这时,巧薇进了别有居,扑通跪倒在地,“婢子有罪,方才听到有人说起云沾衣,婢子平日里见清娘总对云沾衣念念不忘,故而跑去探听。不曾想捅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婢子罪不可恕……”说完后,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清漪听见沾衣二字,顿时眼前一亮,“沾衣姊姊在哪里?”

  “听人说,沾娘去了蜀宫,在宫中为妃。”

  葇兮向来心地善良,每见到人间疾苦,都会站出来助人微薄之力,而清漪却对弱势人群漠不关心。此外,清漪不辨忠奸,有时被谭笑敏哄两句,便信了她的话。平日里,她对清漪的情分多半夹杂着利用。

  自从何相来到雁府,对她一番开导之后,她便豁然开朗,知清漪生性如此。此刻,对清漪的遭遇倒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葇兮,来日方长,以后有缘,定有重逢之日。”清漪虽忘了许多事,却对当年父亲频繁的打骂铭记于心,因此,云沾衣的收留,对她来说简直犹如再造之恩。既然有了沾衣的消息,她就有了去处了。

  葇兮觉得奇怪了,清漪打听云沾衣的消息已久,怎么今天在远离雁州的潭州城探听到了她的夏下落。

  “这就要走么?你的行李还没收拾呢。”

  “那些身外之物,你帮我收着就行了,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加上之前雁惊寒给的,我都没动过,巧薇知道放在哪里,到时候你帮我一并教还给雁惊寒。”

  “清漪……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离家出走吗?当时我在浯溪渡口遇见你,你说你父亲对你非打即骂,你就离家出走了。如果你想找到家人,可以去浯溪渡口打听。”

  “我不记得浯溪渡口了,只记得我父亲时常打骂我。我不想回去找他们,能狠心到将我卖了的父亲,回去也是被卖的下场。”

  葇兮还想劝阻些什么,被清漪打断了,“不必劝我留下,我已经说过了,这世上,没有人需要原谅。”

  “清漪,你记得,以后不要吃太多辛辣之物,免得夜里喝太多水。”清漪自从进了雁府,也曾尿过一次床。

  “清漪,你在外问路或寻求帮助时,记得学会看人,有的人一看就是凶神恶煞。”葇兮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她俩在菱角街问路时,清漪连续问了两个看起来有点面凶的人。

  “清漪,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偷偷地回雁州找我或者去瑶碧湾找我娘,你只要说是我故友,她一定会照顾你的,瑶碧湾姓江的就只有我家,而且很多人认识我父亲,很好打听。”葇兮心想,她阿娘虽然万般小气,但只要看清漪这般穿着,三五顿饭定是不愁问题。

  “清漪,还记得何郎中吗?他在祁州一带素有贤名,又对你青睐有加,你可以去投靠他。”

  “清漪,这乱世实在是太凶险,你,要不别去蜀国了……”

  “清漪,拿好这支碧玉簪,到当铺换了,我五两银子买的,如果掌柜开价少于三两,你就换家当铺。”

  “清漪,你以后说话前,记得三缄其口,少说话,多用眼睛看。”

  二人话别后,清漪向谭大娘子辞行。谭氏见她拒绝自己的任何安排,去意已决,便塞给她一些金银。清漪倒也恩怨分明,便爽快地接过。

  清漪刚离开,忽然传来大周皇帝郭荣驾崩的消息,整个潭州城顿时沸腾起来,拒霜园内的聚会也只好停歇。当今天下,众人纷纷臣服大周,岂料皇帝在此时驾崩,留下一个六岁幼儿。自唐灭亡后,各地割据政权数易其主,本以为大周能一统天下,然而六岁孩童又岂能君临天下,看来这乱世还有变数。

  清漪走后,忽然有大周使臣来访,雁府几个当家的接待了使臣,众人谈了近一个时辰。

  使臣离去后,雁府长子雁伯湘集齐了众人,说起使臣的来意,“眼下,湖南境内兵荒马乱,周行逢看起来并无能力统一全境,楚国已经扶不起来。此时,大周使臣有意拉拢我们,这位使臣与我有过几番来往,人是可靠的。今日,我们便起程返回雁州,若有意想北迁汴京的,此番回去便转卖商铺和田地,想留在雁州的,我也不加以阻拦。”

  南楚境内数易其主,连周行逢都臣服大周,众人很快便达成一致,纷纷表示想北迁汴京。

  葇兮心想,如果清漪走了,以后自己在雁府更加踽踽独行,她实在不想跟谭笑敏虚与委蛇,每日挖空了心思去提防。姨母早已离世,自己赖在雁府迟迟不走,已是有损尊严,岂有跟着他们去汴京的道理。朱二娘小小年纪尚有自食其力的觉悟,自己反而甘愿苟附而安。当下打定了主意向谭大娘子辞行,“葇兮承蒙娘子收留数年,将奴视如己出,如今家中母亲年迈,奴不忍其孤苦无依,特来向娘子辞行,请允准。”

  谭氏虽有挽留,但葇兮懒得去分辨谭氏的真心假意。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去意已决。一来,留在雁府始终抬不起头来;二来,清漪出身非富即贵,即便将来沾不到清漪什么好处,还可以去投靠何郎中;三来,如果能找一个像阳桓那样识“货”的行家,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就算靠不到任何人,她也可以效仿朱二娘自力谋生,总比在雁府活得自在。她仰天长叹,江葇兮啊江葇兮,你怎么时至今日才明白这番道理,白白受了别人多少冷眼! 双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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