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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赵泠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在她身后出现,吴之筱近日越发警觉起来,连夜里梦话她都十分谨慎,斟词酌句,就怕被突然出现的赵泠听了去。
听到别的话没什么,就怕他再听到什么“和离”之类的话了。
那时的赵泠多半是出于同窗情谊,看她可怜,舍命陪君子,豁出了他一生的名节来挽救她于水火之中,帮她签下这份婚书。而自己当初明明承诺了他不会弃他的,即使想要和离也该是赵泠主动提的,自己把这念头说出口,还去算命先生处去算命,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这婚书签下之后,自己就记不得了,因两人并未将此事告知父母长辈,没有拜堂成亲行周公之礼,有这婚书在身的赵泠既没法把她当做妻子,又不能另觅良人,活活耽误了他三年光阴。
吴之筱自觉愧疚,特别是夜里,愧疚尤其深刻。
黑夜一出来,就像是有无数只触角一般,缠绕着折磨着她本就没多少的良心,让她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有一天夜里,她因这事郁结于心,实在是睡不着,睁着眼生生熬到大清早。
她决定起来出去走走,散散心。
夏日天光早,晨曦已破云。
临州早市熙熙攘攘,街巷里外,货郎的叫卖声一个压过一个,新鲜的荷花与水灵灵的小葱,一一摆在街巷之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吴之筱困得打个哈欠,伸伸懒腰,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家常的半旧青灰圆领襕袍,白簪绾发,皂色羊皮靴。她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还带着饱满露珠的湿润气息,心中郁结渐消了一点。
“荡悠悠乌篷船,君念安处是故乡,君念的小娘子呀,诶呀呀,却是在何方……”
脚步优哉游哉,嘴里哼着江南婉转的民间小调子,手负于其后,打着拍子,偶尔往后看看车马行人。
此时是早市,从城外运送货物的车马络绎不绝,她得小心避让。
“借道!借道!马受惊了!马受惊了!借道!借道!”
身后忽的有几个人大声喊起来,吴之筱一回头,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群人骑马奔向城内。
周围的人见着马匹疯狂踏来,大惊失色,慌慌忙忙地抱着孩子,抱着买的蔬菜果子等退到一边,吴之筱也被人群挤着到街边去。
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的眼前就突然跃进一位衣着鲜艳,襦裙蹁跹,长袖飞扬的小娘子——是凝露,她被卷入了疯马群里!!
“小心!”
吴之筱大声朝着凝露喊道,手快而奋力地扒开周围慌乱拥挤的人群冲出来,跑到马蹄疾驰的道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凝露的手。
死死扣住凝露的手腕,咬紧牙关,将她往后用力一扯,霎时间襦裙长袖随风卷起,扑了吴之筱一脸的脂粉浓香。
她才将凝露扯到道旁,自己就被反作用力猛地甩到街上,卷入奔袭的马群中。
倏地,头上罩下黑幕似的,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吴之筱只觉得自己坠入了暗河里。
周围无光,手脚像是被水草紧紧束缚着,无力。
她没有办法挣脱开周围的一切,接着毫无知觉,沉沉昏过去。
什么世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居然敢当街劫掳州官?不要命了?
再次醒过来时,吴之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床褥很薄,硌得她腰疼,纱帐垂下,初夏的风入窗,飘扬而起。
她的手脚被粗麻绳捆绑起来,口中塞了一块厚实的布团,堵住嗓子眼,几乎想要干呕出来,眼里充血,眼角含着点点热泪。
这张床上散发着淡淡的气息,清淡中夹杂着冷意,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了。
她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眼眸转着,艰难扭过头,看到身后床上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赵泠旧病复发那日,她进里屋去拿的就是这床被褥。
这就是赵泠的床。
此时此刻,吴之筱内心是:草,他的床好硬,怎么睡啊?
她看上了他的被褥。
双脚双手被束缚的她艰难地翻个身,翻到那看起来就很绵软的被褥上边去。
躺在被褥上,吴之筱调整好一个尚且能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睡觉。
被褥松软,她很快就陷入其中,坠入梦里。
——
“烧热水。”
赵泠在屋外吩咐过下人后,如往常那般进入里屋,将幞头脱下拆散,置于衣桁横木间。腰间荷包匕首与佩觹摘下,哗啦啦一大串,挂到衣桁衔钩上,三指扯了扯衣襟,松开圆领上的系带。
做这些事时,他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地瞥向床帐下隐约的影子。
纱帐内传来轻轻浅浅的均匀呼吸,一点一点地撩拨他的心弦,屋内萦着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地缠缚着他的身体。
从进到里屋到现在,赵泠一直没敢上前细看。
他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欲望,也很明白一旦见到了床帐下的她,那些所谓的克制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在想,要不要等自己冷静后再去掀起那纱帐?
像是在思虑什么棘手的、事关生死的大事,赵泠眉间紧拧,拳头紧握。
背脊早已热汗涔涔,冲到嗓子眼的燥火,气势汹汹地要破门而出,引得他不得不上下吞咽,生生压下。
脑子都被一股原始的欲望占据,口干舌燥成这样,脑子都没提醒他要喝水解渴,可能脑子比他更清楚,水解不了他的渴。
他对自己妥协了,长颈后仰,两眼一闭:若真的控制不住,大不了手作妻。
他脚下一动,径直往床边走去,并指轻轻撩起床帐一角,只瞥见床上的人一眼,赵泠心里就暗暗骂道:去他娘的手作妻!
他又不是没有妻。
赵泠在床外肝火躁动,而吴之筱却在他的床上睡得安然香甜。
她蜷缩着身子,呼吸均匀,胸前缓缓起伏,还低低梦呓了什么似的,从鼻腔发出细弱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她若是真的被捆到恶人窟,早就不知道遭遇多少次毒手了。
她的鼻翼微微起伏,身上的捆绳从肩交叉至腰身,再从腰身绕到小腿,手腕与脚踝紧紧捆绑在一起,将她平时不常显露的玲珑有致身姿勾勒出来。
她的脸清丽,眉眼都是极为周正的,一眼看过去,坚韧不可亵玩,若官袍罩着,这种周身雅正的气质更为明显。
可一旦卸下官袍,着襦裙,撑花伞,赤着脚在雨中蹦跶踩水,笑声若银铃一般,便是活脱脱一位娇娇俏俏小女儿家,可怜可爱。
现在的她嘴里塞着一团扎扎实实的布,脖子被迫仰着,被这一团布逼出的眼角泪痕未干,娇怯怯又发困睡着,真的是越发惹人疼到骨子里了。
赵泠慢慢拨开床帐,两边用素色银钩挂起。
坐在床边,将她抱入怀中,大掌托住她的后颈,扯下塞在她口中的一团布,用手一个结一个结帮她解开身上的束缚,动作轻柔。
每解开一个绳结,梦中的她便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声的叹谓,听得赵泠口干舌燥。
卸下她陷入凌乱发丝里的白玉簪,手轻轻顺了顺她的青丝,带着满满怜惜,缓缓地抚过她那倾泻而下的如瀑长发,挽入手中,反反复复摩挲,轻滑柔软,像此时此刻的她。
吴之筱解开束缚后,浑身一松,睡得更酣沉,像是没意识到有人似的,转一个身向里,把这当她自己的床榻。
继续她的梦,根本不理会赵泠会对她做什么。
或者说她在赌,赌赵泠不会对她做什么。
赵泠看着她这副模样,终是不舍得她输。
给她盖好被褥,垫好软枕,掩下床帐让她安睡,走到外边喝了一盏茶静静心。
欲望尤在,多少盏茶都不顶用。
额角,手背,手臂和颈上突显的青筋,便是血流沸腾的证据,一闭眼就是她刚才躺在床上的模样,他如何能理智?
明明近在咫尺,自己想要抱一抱她都不行。
要紧的牙关,逼出后背的热汗……
被他捏在手里的茶盏几欲碎裂,茶盏里的茶水瑟瑟发抖,幸得里屋的声音救了它们一命。
“赵子寒……”
吴之筱在里屋唤他。
她嘴里像是含了蜜糖一般,拖着初夏午后特有的慵懒的尾音,黏黏糊糊道。
赵泠的名字在在她口中,被咀嚼得又甜软又好听
吴之筱眸中含泪地醒来,坐直身子,抬眼看到走进来的赵泠,立马呜呜咽咽起来,抽泣着道:“赵子寒,我可疼死了!手脚都疼!”
说便说,还用勾住他的小手指,耷拉着眉眼,可可怜怜看着他:“那绑绳勒得我可疼了,你看你看,手腕都肿了,你不知道我遭了多少罪?”
说罢,把袖子挽起来露出青红一圈的手腕给他看,巴巴的眼神,丝毫不遮掩她此时此刻的可怜模样。
说她小女儿姿态,便是这种时候。
她惯会这种法子来使赵泠顺着她,而赵泠在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出息,偏生就吃她这一套,还无可奈何。
“看把你给娇气得!”赵泠故作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轻轻掰开她勾住的小手指,转身去给她倒温水。
吴之筱道:“不能怪我娇气,是这绳子太粗了,绑得又那样紧,任凭是谁都会疼的。”
茶盏递到她嘴边。
因手腕被勒疼了没办法使力,她便就着他的手沿着茶盏边,仰着喉咙,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温水,喝尽了还问他要。
娇滴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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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改了又改,改了又改,我真的很抱歉,对不住各位小可爱。 本官怕是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