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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山顶上,倒是另有一番景象可看。
少鸿低头看着作茧自缚的长琴。
若非伯陵对风清爱的至深,此时的他,或许正与伯陵死战,也八成已丧命于他手下。即便自己未身死在这薄山,长琴也可在天帝面前牢牢告自己一状:为了一己私欲挑起上善天和薄山之争,为了一个女人将三界十方置于险境。哪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他这中天监政的名号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若木见少鸿面色沉静,料想清儿必定无事。于是他将长琴如何欺骗又模仿自己笔迹诓骗风清来薄山之事,都向少鸿尽数道来。
少鸿点点头,想了半刻,向若木说道:
“此事还是交给父亲处置最好,只是要烦请你同我一起去回禀更为妥当。”
“若木自当随殿下去禀明天帝。但若木领了玉钦上真的使命在此,却不敢擅自离开。”
少鸿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他拧着眉毛,向若木苦笑道:
“难道你认为,那伯陵真的还会再掀风浪吗?”
“他有他的作为,我有我的职责。但太子处事如此阴毒,更欲谋害清儿,实在不可宽恕。殿下可否请玉钦上真派一位弟子来此暂代若木,若木也好跟殿下去的心安。”
“这样也好。他现在的样子也太惨了些,父亲见了难免会生出恻隐之心,反倒不好。”
少鸿深知长琴狡诈,若木敦厚,绝非他对手,遂决意留下亲自看管,正踌躇着该如何去招水请人。
这时正见风清跑上前来。
若木见了,厉声数落她道:
“怎么总是这样让人不放心的!若再出事,绝不许你继续在外面贪玩,立刻回去姑射山,让槿娘她们看着你,一刻也不准离开!”
风清吐了舌头顽皮道:
“还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不中用。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也算是我的本领之一。”
“不过是常有人救你罢了!反倒给你惯得更坏!”
风清转头看着少鸿,朝他点了点头。
少鸿会意,也点头回应。
“这坏东西怎么还不杀了?留着他过中秋吗?浪费桂花酒也不值当!”
少鸿抬手示意风清冷静些,说道:
“我有安排,还不到时候杀他。如今他被废了修为,内外经脉尽毁,以后便是想做恶,也难了。”
长琴抬头看着少鸿,冷笑道:
“你为何不杀了我?废我修为,毁我经脉的,皆是那妖王。你呢?你又为她做了什么?哦,你有你的算盘,为了你那算盘,你不能杀我。若说我阴狠,你又比我磊落几分?”
少鸿不愿看他,眼睛望向别处,嫌恶似的说道:
“我为何要杀你?此时我谢你还来不及。若非你,我又怎能与心上人得偿所愿?倒是仰仗你的好计谋。我深知你最在意的是什么,如今就让你眼见着苦心谋得的太子名号生生被我拿走。一想到你那时刻的痛苦,我倒有些迫不及待了。如今太子之位与我近在咫尺,又终于抱得美人归,全都要谢谢你的好筹谋。”
风清听得云里雾里,可眼前的少鸿却看着叫她有些害怕。她从不知少鸿有这样阴冷刻薄的一面,句句话带着刀子剜到肉里。也许皇家斗争皆是如此,若没有这样一身本领,恐怕早就做了别人砧板上的肉,连性命也难保。更何况少鸿曾因此痛失亲兄,所以他更比别人来的狠辣些,也是平常。
道理虽如此,可风清还是有些心下发凉。
说话间,伯陵也到了。
他手中提着一柄细剑,走到风清面前塞到她怀中,恢复了平日里的高傲,冷冷说道:
“连个防身之物都没有,亏得你还敢去四处闯祸。我几次见你遇险,怎么还不长记性?”
风清有些恍惚了。刚才那个怆然又柔情的伯陵似乎是她的幻觉,他仍旧还是面前这个冷言冷语挖苦嘲讽她的妖王。
风清看了眼少鸿,少鸿朝她点了点头。风清接过细剑,开心道:
“谢啦!随你怎么揶揄,这宝剑归了我才是真的!”
风清举起剑在眼前端详一番。此剑身长不过二尺有余,剑鞘通体漆黑,剑柄双面镂空雕刻两朵玉兰,手柄处已缠好了绢带护手。拔剑出鞘,只见一道青色光华飞出,晃的风清双目微闭。仔细看去,剑身雕刻满了海棠花纹,精巧到了极致。风清喜欢的不行,收剑入鞘,再回看剑首,顶端刻着极小的四个字:
清风徐来
风清将剑握在手中,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雀跃欢喜。
这时,长琴从旁大笑道:
“好!好剑!不必细看就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我若早见到这把剑,也便不会落得此时的境地了。我千谋万算,半个时辰的偏差都不曾算错,只是没算到这妖王竟是个痴心的情圣!六百年前杀人如蝼蚁的妖王伯陵,如今却为了一个毛丫头,成了一个怯懦畏缩,卑微隐忍的裙下之臣,何其令人心痛!想想昨夜鸳鸯帐中,是谁尝尽春色做了销魂新郎,又是谁在……”
不等长琴说完,少鸿一掌飞出,长琴应声倒地,再无法开口。
风清走到长琴面前,用剑指着长琴咽喉说道:
“这样龌龊的人,不如就这此结果了。留着他,真是平白叫人作呕!”
若木忙止住她道:
“清儿不可胡来,殿下自有他的主张。”
这时,薄山管事的千年狐妖上来请示道:
“早饭已备好了,是摆在这里还是在山下玉兰苑中?”
正此刻,一道金色光芒从天际耀眼而出。四人顺着光茫齐齐望去:日出东方,这一夜,算是彻底结束了。
听闻要去招水找人,风清忙说道:
“招水自然是我去。”
三人异口同声呵斥道:
“你哪儿也不许去!”
伯陵放了筷子,缓缓说道:
“我去。”
风清“噗呲”一声,连连拍手笑道:
“自己找人来看着自己!你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伯陵冷冷答道:
“还不是你那叔叔吃撑了。我许久未见玉老道,倒真该去看看他。”
风清咬着筷子,继续笑道:
“恐怕他可并不怎么想你呢!” 清风徐来仙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