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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倒是哑然了。
她的想法又是什么？杀了此刻伏在自己脚下的这个人替父亲报仇？之后呢？她不知道。可是，不杀她么？
风清陷入迷惘，她突然倦了，很想找个地方躺一下，歇一歇。风清落下手中一直举着的明月剑，叹了口气，站在原地。
伯陵在她身旁，见了她憔悴绝望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凡此种种的一切抉择，都要由她自己决定。
突然，风清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复举起剑，说道：
“若我此时杀了她，可算是了结？”
天帝刚要开口，常羲娘娘赶到了。她飞奔至羲和身边，蹲在地上朝风清哭诉道：
“不可啊！姑娘千不念万不念，请想一想你的母亲！我敢跟你承诺，你们母女相见之期不远了。若你真的杀了姐姐，上善天怎肯就此罢休？到那时，你们母女又岂能再有机会相见？还有少鸿，姐姐毕竟是他生母，你让他今后又当如何自处？”
这几句话，字字戳在风清心窝上，她胸中似有一股热血翻涌奔腾不得释放。风清心中一再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殿上突然静了下来。伯陵本坐在一旁看着，此时他缓缓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呼啦啦涌入不计其数的守卫，一队人将他们围在中心，另一队人则站在天帝面前铸起一道屏障。
伯陵走到风清身边，低头轻声道：
“我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尽管随心去做。一切顾虑都不必有，什么也不要怕。”
风清定了定神，望着常羲，心里有了主意。
“你说的关于我母亲那些话，刚才在至乐宫我已听过了，并没什么新意。你们是姐妹，你自然是要救她的。你的空口白牙，我半个字也不信。除非你告诉我，我娘此时人在何处，我才愿意信你几分。”
伯陵看了一眼风清，这丫头倒是好脑筋。
常羲纠结了一番，终于缓缓说道：
“六百年前，你娘找到我时，已经身怀有孕，那时你父亲也已不在了。我思量再三，便将她安置于姑射山的一个山洞之中。那时山中一棵修行的木槿花精无意间发现了你娘，便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照料。你娘生下你后，为了让你能够安然长大，不被仇恨和追杀环绕，为了让你过得幸福自在，便将你托付给那木槿花精，并用毕生法力将你的仙根隐去，让你看上去如普通凡人无二。安顿好你后，嫦娥自此便杳无音讯。”
“你确定，我娘她还活着？”
羲和在一旁冷笑道：
“难道你没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母亲倒是做得很好呢。”
风清却摇摇头。因若木槿娘等人皆忌讳此事，所以大家于风清面前从不曾提及，因而她确实从未听过。
常羲娘娘擦了泪，拉住风清道：
“嫦娥奔月不过是有人为诋毁而杜撰，并不是真的。我想，既然大家都认为嫦娥于那月宫居住，不如将错就错，也正好借机保你母亲安全。于是便吩咐少仪做了司月的职责，对外只传说是与广寒宫照应着。”
风清听了，双目放出光彩。她哪里顾得上与这些破烂人理论，拉着常羲道：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风清望向少仪，少仪点了点头。
风清此时对每个人都抱着几分疑心，思索片刻，她依旧恨恨道：
“我仍旧不信。”
常羲想了想，又说道：
“你前番可曾在姑射山的海棠树下祈愿求雨？那棵海棠树是我特意栽种，每日皆有宫娥在那里值守。我曾与你娘约定，若你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便可到那海棠树下诉说，我定会竭尽所能襄助。那日你说若木有劫难渡，祈求上天降雨，正是我知晓此事才派少仪去额外施雨的。”
“可我却从不曾知道那海棠树的典故。”
“那你又为何不偏不倚刚好到那棵树下祈愿呢？”
“是芍药花精告诉我的。”
“我想也许槿娘她们怕将你置于险境而不愿你暴露身份，所以瞒了你海棠树的事。许是那芍药花精无意间听了去吧。”
风清想了想，正是了。芍药花精一向对若木叔叔心存爱慕，为了救若木的命，情急之下向她泄露天机也是有的。
常羲接着道：
“你娘曾对我说过，机缘到时她自会现身与你相见。若有一日你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她让我告诉你，切莫一味苦寻她的下落，更不要为了复仇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她只要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待因缘际会一到，母女自然得以团聚。”
风清认真听着，生怕漏掉半个字。她垂下眼皮想了想，突然举起明月剑，喝道：
“纵然有千万条理由，但杀父之仇，又岂能不报！”
说罢便径直朝着羲和刺去。
众人惊诧之余，只见一道气脉袭来，风清手中明月应声落地。所有人皆纳罕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打落风清手中的明月剑。随即听得有人从后喊道：
“师妹且慢！”
自然是容真去招水请的人到了。
玉钦一到，天帝终于长吁口气，坐定了。
伯陵起身，一步横至玉钦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冷笑道：
“怎么？还要再来救一次这权欲横流，肮脏龌蹉的狗屁正统不成？若如此，往常倒是我高看了你。”
玉钦不理他，直奔风清走去。但他如何过得去伯陵这一关？
玉钦无奈，只好说道：
“我不是来与你打架的。冰晶珑都没带来，你看我打得过你吗？我要与师妹说几句话，你让开些。”
风清见了玉钦，哽咽着唤他道：
“师兄……”
玉钦走来，拍拍风清的肩，轻声说道：
“师兄都知道了。”
风清吸了下鼻子，将泪水忍了回去，盯着玉钦。
“师兄来这里，不是为了帮谁，也没人能伤害你。师兄只想对你说，前番师父收你为徒之时，想必他老人家已然知晓了你的身世，也已经预见到今日的情形。但我想，师父的意思，绝非想以杀戮以及三界混乱了此因果。你说呢？” 清风徐来仙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