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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缩在后面像是被吓坏的鹌鹑摇身一变成为了披着羊皮的饿狼。
林白氏觉得十分有趣。
在她的心里，不管白染有多少的本事，搞出了多么大的动静，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是需要被大人护在羽翼下的雏鸟，她一直在等，在等白染服软，在等她朝自己求助。
可是那孩子一个人结交了木和风，结交了方知行，摆平了因欧阳君牵扯出的一系列的麻烦，即便牵扯进杀人案里，也全身而退，不损分毫，甚至还让林宁落刮目相看，对她的态度发生巨大的变化。
这不得不让林白氏高看一眼，可也仅仅如此而已。
她冷眼旁观着，任由白染搅弄风云，同时也想看一看，白家对于这个被变相流放的嫡女，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
“放肆。”
“掌嘴。”
四个字，没有一丝怒意，却平白让人生出巨大的压力。
二三心中一颤，第一次有了后退的念头，不过她却忍住了，脊背挺得更直了几分，目光如刀，一往无前。
耳光并未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在半路被张宁截了下来。
木制的剑搭在了小厮的脖子上，虽无锋，却让那人一阵胆寒。
“老夫人出嫁前乃是名门闺秀，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可有损您的声名。”二三笑吟吟的道，“毫无道理的前来将自己外孙女的屋子乱翻一通，传出去，外面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好话。老夫人素来被人敬重，自然不在意这些，可林府的姑娘公子们，出门在外，难免会跟人发生嘴角，岂不是落了下风？”
“小丫头牙尖嘴利，白染调/教的真是极好。”林白氏挥挥手。
小厮领命退下。
张明也收起了木剑，心中捉摸着改日定要换一下武器，不然威胁人都十分无力。
他正这样想着，心中陡然一紧，一股危机感笼罩了全身，几乎下意识的错开步子，抬剑挡在身前。
冷光划过，木剑断裂，胸前的衣衫被利刃划破了一个口子，张明狼狈的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扫了一眼自己被割破的衣服，透过薄衫，胸口的皮肤也好似隐隐作痛。
魏三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却被魏二拉住了手腕。
张明抬起眼皮，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就在他想要冲上去与之打斗时，一道声音乍然响起，喝退了他满腔的杀意与怒火，也同样让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外祖母前来，有失远迎，可是我外孙女手下的人冒犯了您，值得您如此大动肝火？”陆燕然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林花娘，二三，张宁，张明，然后方才落在了满屋的狼藉上，惊讶的道，“这是遭贼了吗？”
“白姑娘手段极高，老身佩服。”林白氏声音沉稳，说出的话却带着针，刺的人脸皮与耳朵都是疼的。
陆燕然弯唇浅笑，抬手轻轻扇动了两下，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手持长剑的年轻人身上，雅然道，“这怎么还动刀子吖。”
不等别人说什么，她便一脸恍然，“是想切磋吗？恰好，木掌柜也在，他可最喜欢教导后辈了。”
“木掌柜，不会介意指导我林府的年轻小辈几招吧？”
“姑娘有所吩咐，在下哪敢不从。”木和风笑着应下。
林白氏眉头蹙起，还未开口，木和风便已经欺身而上，只一个照面，对方的长剑便断成两截，第二招就倒飞而出，砸在了屏风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二三，给外祖母道歉。”陆燕然厉声呵斥，“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做什么！跪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站起来的人噗通噗通跪了满地，垂着头，不发一言。
陆燕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挂起笑容，缓步走到林白氏身边，扶住她的手臂，温声道，“外祖母，这里乱的很，看他们平白添堵，咱们去外面走走可好？”
林白氏心中堵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手掌捏紧了拐杖，脸色阴沉的很。
“今日天气还算好，回来时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位算命先生，他说会接连下几日的雨，到时可就只能闷在屋子里了。花园里的菊花有了新的品种，我陪您去看看可好？”陆燕然手上的力道加重，“方先生走时，曾有事嘱托我，事关外祖母……”
“那就去看看吧。”林白氏拂开她的手，率先朝外走去。
陆燕然脸上的笑容浅了些，一甩手臂，衣袖飘动，恰好挡住了想要追上去的丫鬟，大步随着林白氏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对木和风使了一个眼色，快走几步赶上林白氏，亲昵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还请几位暂留片刻。”
木和风笑眯眯的挡在门口，他的身形不算高大，也仅有一人，但却让人不敢反抗。
林白氏知晓身后的动静，但她却没有理会，顺从的被陆燕然搀扶着，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一路无话。
林白氏不说，陆燕然也不问。
花园里新来的菊花并非什么新鲜的品种，往年也早就已经看腻了。
从花盆里移植到了地上，开的正盛。
“真好看。”陆燕然格外喜欢看这些花，一朵朵的，就像是人最好的年华，绽放的热情而浓烈，透着浓郁的生命的活力。
“但我还是不喜欢这些脆弱的植物。今日开的有多好，衰败后的下场就会有多残忍。艳时被人围绕，最终也不过就是付之一炬，成泥成灰罢了。”
她弯下身子，手指用力，掐下了一朵淡紫色的菊，抬手别在了发髻上，侧头笑吟吟的看着林白氏，“外祖母，好看吗？”
林白氏双眸微眯，一时之间竟然琢磨不透她这话究竟是何意，“你问我为何让人翻了你的屋子？”
“外祖母终究有外祖母的缘由，我们做晚辈的，是与不是，受着便好。”陆燕然理着鬓边的发丝，没有丝毫脾气。
林白氏笑了，“受着便好？木和风两招就险些将那孩子废掉，这就是你的受着便好？”
陆燕然叹息一声，“在外祖母面前动兵器终究是不好的。兵刃太凶，冲撞了您，我要如何交代？若您心中有气，让他再打回去便是，我可以跟您保证，木掌柜绝不会还手。”
林白氏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嗤笑一声，“你保证？你算什么东西？”
“我自然不算得什么，一个逃亡在外的小人物罢了。可谁让木掌柜欠我那么一些人情呢，所以，这个脸面，外孙女还是有的。”陆燕然浅笑，语气温和，却偏偏落在别人耳中有那么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意味。
“你是去送方先生？”林白氏换了一个话题。
“方先生哪里轮得到我来送，不过就是因着小七的原因，所以有些交情罢了。”陆燕然睁眼说瞎话，“方先生说，那鼠疫患者，怕是冲着林府来的，所以让我转告您，近日林府上下，万事小心。”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