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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过了花甲寿宴后,身子骨就一天天好起来了。
往日久居仁寿宫静居养病,如今太后身子好了,后宫的晨昏定省也就依照旧例行起来。
卯时三刻,天微微擦亮,周贵妃带着一众嫔妃,身着朝服,候在仁寿宫外。
纵是周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但到了仁寿宫这里,依旧要规规矩矩的,太后可不比别人那么好拿捏的,就连这么多年都穿太后皇上母子不睦,皇上依旧要初一十五来仁寿宫磕头请安。
大陈的太后,虽偏居一偶,却依然是大陈无人能及的圣明人物。这一点不论是在朝堂,还是老百姓的心里,皆是如此。
太子妃小周氏上前两步,附在周贵妃耳旁小声道:“娘娘,这都一刻钟了……”纵然是太后未起,仁寿宫也得来人将众人请进去,给个歇脚的地方也好啊。
周贵妃看了看门口的站着的两个带刀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的站在那里不动。
分明是得了命令,今天就是要先来一个下马威才算。
至于这下马威是给谁的?周贵妃脸色沉下,瞪了小周氏一眼,“你若是站不住了,就直接昏过去,我让人送你回东宫。”
小周氏悻悻的缩了缩脑袋,站回了原位。
不一会儿,打仁寿宫里出来一群太监宫女,捧着锦衣华服,和一应赏赐之物,领头的是太后跟前的福公公,昂首挺胸,目不转视,捧着一道灿金懿旨,避过众人,径自走过。
看样子分明是去哪里宣旨。
周贵妃回头看他,今儿除了六皇子生母怡嫔为子祈福在观平苑吃在念佛,不得前来,还有就是德妃颜氏。
德妃颜氏是将门出身,其父颜老将军在眉津驿大捷中任左翼大将军,皇上体恤功臣,才将其女抬了妃位。
德妃虽不得圣宠,又无子嗣傍身,但太后平日里是最爱她的了,这些年太后虽闭宫养病,德妃那里的赏赐却也不断,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会三不五时的到她公里坐一坐。
德妃昨天寿宴过后,在家宴上亲自给太后舞剑祝寿,六公主看的高兴,不小心把手中的彩球丢了过去,德妃一个闪身出于本能的就挥剑去斩,又怕伤了六公主,这才不小心跌伤了自己。
太后心疼,就让她好生养病,免了近日的晨昏定省。
想及至此,周贵妃撇了撇嘴,颜氏这伤倒是时候,大家发展受罪呢,她倒好生养病去了。
入了夏,太阳就出来的早。
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蒸腾起地面的热气,熏得人打脚底发热。
没一会儿一众妃嫔身上都出了薄汗,有几个身子孱弱的连站直了身子都难,搀扶着身边的宫女摇摇晃晃的,直打幌子。
宁姑姑站在仁寿宫的求凤楼上,垫着脚尖眯眼观瞧。
笑着跟身后的太后道:“我瞧着呀,这群小姐们是站不住了,好几个都打摆子,再晒下去,就得有昏倒的了。
太后轻轻吹了吹碗里的药,一股子苦涩的味道迎面而来,看宁姑姑没有往这里看,了一勺出来,想往别处到。
宁姑姑跟身后长了眼睛似的,“您别乱倒,一滴不剩的都得喝干净了,这都是为了您身子好,良药苦口,回头我给您拿蜜饯吃。”
太后默默地收回了往外伸的手,她倒是了解自己。
又看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出声劝她,“你别趔着身子出去,这楼上栏杆低,担心跌下去。我记得你还收着过一个千里镜儿呢,回头你给找出来,看热闹的时候也方便。”
宁姑姑笑着进屋,净了手伺候太后吃药,“您还真把我当孩子了,我这都多大的人了,看热闹还得用千里镜儿。”
何况那镜儿是王将军重金淘换来用于作战的,物件稀罕,就给皇上太后进献了两副,要被王将军知道自己拿来看戏,岂不要气得跳脚。
就着她的咽了一口苦涩的药下去,太后皱的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分。“太苦了,若不是皇上指的,我都怀疑这刘太医是不是故意要害哀家。”
宁姑姑噗嗤一下就乐了,“良药苦口,这都是盼着您身子好呢。”又递上一勺,“您要是再不让外面的进来,到时候刘太医怕是要再苦一群了。”
“算了。”太后含了半块蜜饯,才觉得嘴里有了直觉,“把她们请进来吧,去大善殿里候着,请安也不知道早些到,耽误哀家吃药。”
小太监忙疾步下楼,去永康门请众娘娘进来。
周贵妃已经等的身乏腿疼了,可为了起表率作用,又怕在旁人面前掉了身份,这才不得不强撑着站在原地。
忽然,面前宫门打开,一股子清凉的风打永康门里吹了出来,众人才觉的重新活了过来。
“传太后口谕,请众位娘娘到大善殿。”小太监昂首尖嗓。
周贵妃抬脚才觉得站的久了,打脚底发麻,一直蔓延到腿上。幸亏太子妃及时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她,才没有当场倒下去。
一众人,步履瞒珊一步一挪的跟在引路小太监身后。
这个时候谁也没工夫往上探看一眼。
太后扶着宁姑姑在楼上观瞧,不由的抿嘴一笑。
“这届后宫的身子骨,差了点儿。”
宁姑姑扶她坐了回去,“您当是选武举人呢?”这都是世家贵女出身的,打小娇娇嫩嫩,也只有太后她老人家把选后妃跟身体强壮挂了钩。这也是德妃之所以在仁寿宫更为得宠的缘由。
周贵妃一众人都坐定稳了心神,才听內侍而出,宁姑姑搀扶着太后,打后堂入了正殿。
众人忙起身参拜。
“都起来吧。”太后笑盈盈的道。
周贵妃抬头起身,上首太后她老人家平复如故,容光焕发,只是眉梢眼角还有些许倦怠,一副久病方愈的模样。
左右不过是一些家长的话,让众人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好生伺候皇上。
没一会儿太后就直道觉得乏了,让他们退下。
太子妃跟着周贵妃进了景福宫,这才长出一口气。
请安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光在外面站都站了一个时辰还要多,一想到明天还得去,太子妃就觉得头疼。
周贵妃是她的姑姑又是她的婆婆,在周贵妃面前,她自然没有叫苦的份儿。
伺候着周贵妃喝了碗杏酥饮,又殷勤着在一旁打扇子。
“你也累的够呛,坐下歇歇吧。”周贵妃笑着拍她的手,又唤人来询问,“方才打仁寿宫出来的宣旨的太监,去了哪里?”
那华服衣料,一看就是宫中所用,左右出不了后宫。
不过这道旨意是颁给德妃还是怡嫔,里面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小太监低了低头,双手在腹前抠的紧紧的,“回娘娘……是……粹祥宫。”
周贵妃原本还气定神闲的,突然就变了脸色,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出去。
“滚!”周贵妃脸色异常难看,精致的妆容也顾不得了,连打带骂的将众人都赶了出去。
太子妃进宫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自己的婆婆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惊诧了一大跳,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才仓促逃了出来。
就听得身后传来周贵妃崩溃而又凄厉的哭叫声。
而景福宫的下人们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宫门关上,以防声响传出去让旁人听到了。
回到东宫,关了大门,太子妃才小声问身旁的老嬷嬷,“那粹祥宫……怎么了?”
老嬷嬷抬眼四下看了一眼,无有旁人,才小声附在她耳边道:“粹祥宫是先皇后住的地方,而昨儿皇上带去粹祥宫的那位,跟先皇后模样有七八分相似……”
后面的话她就闭而不言了。
皇上是爱美宠娇还是睹人思人,早已不言而喻。
太子妃这才若有所思的点头,有些明白为了周贵妃会是如此了。
打她还在青州的时候就听过当今皇上跟先皇后的爱情故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先皇后所出大皇子一落地就被封了太子,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授为君之策。
先帝与太后夫妻和睦,皇上与先皇后亦是如此,一时间不少文人墨客都赞大陈天家皆是钟情的好男儿。
后来先皇后重病在身,香消玉殒皇上对先太子的宠爱也不减分毫。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有先皇后一脉子嗣在世,便是如今周贵妃再为得宠,周家再怎么帮扶,她这夫君也做不到太子之位上去。
“时也命也……”
太子妃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人生在世,不服命运安排,也难。
便是周贵妃在景福宫里砸了所有的花瓶古董,还是阻止不了粹祥宫得宠居上的风头。
原本太后寿宴当晚,皇上带着一妙龄女子入主粹祥宫已经是人人相传的新闻了。一阵东风刮过,太后赐金册华服,梅妃的名号入了后宫每一位的心头。
谁不知道,先皇后的闺名就是单字一个梅,又独爱梅花,粹祥宫偌大的梅园可是皇上少时亲手栽种。
梅妃接了懿旨,去仁寿宫谢恩,皇上亲自作陪。
太后与皇上母子不睦的传闻,在一个梅妃这里,被击的粉碎。
崔浩知道了此事,笑着把这个当新闻讲给辛荣听。
辛荣冷冷的看着他:“您老人家要是光拼一张嘴就早些回去,合着就我一人劳神劳心的给你做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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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杏酥饮有制作方法,可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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