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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共乐,就连皇孙秦承孝都拿出了自己最爱的黄莺——一口酥出来,闹着要给太后唱小曲儿。
轮到崔浩的时候,他大摇大摆的起身,招呼身后的小太监一起,走至圣前让小太监们撑开画轴,“我可是拿我们宣平侯府最后的家底换来的这个宝贝。”
辛荣抿嘴,他倒是不害臊,趁着今天把自己的家底都抖出来了,看日后谁还敢拿宣平侯府穷这事来打趣他。
画卷展开,头一个惊诧的是恭亲王。
当初自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去赌坊浪荡,一夜间把恭亲王府都输给了人家,眼看债主逼债上门,他为了还债保家,狠了狠心把这副《万壑松风图》高价卖给了辛荣。
按理说这是辛荣亡父挚爱,辛荣定爱如珍宝,怎么竟出现在宣平侯手里。
太后眼神顿时明亮,“巨然大师真迹?”
崔浩笑着点头,“我家底都舍了,肯定是真迹了!”
皇上在一旁笑着看了辛荣一眼,“太后倒是没白疼你。”
此画一出,在场有眼力劲儿的都认出来了,这是辛荣前年去青州之前花了巨资买去的,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辛荣。
辛荣神色淡淡安之泰然,身为女子又无官无职,能在这王权富贵的场合里坐的安稳,自然有自己的气场。
太后是知道崔浩和辛荣的事情的,只当是两个孩子关系到了,崔浩耍无赖找辛荣要的。
“我记得这画不是前些年被辛家姑娘买去了,怎么到了宣平侯的手里?”周贵妃笑吟吟道,眼神别有意味的看了崔浩一眼,“莫非宣平侯府养的那些手艺人,有此中翘楚?”
这两句就差没明白的问崔浩,这东西是不是你手底下的盗窃高手去人家辛家偷的啊?是的话你就早点认了吧。
太子惊诧的望向他母妃,卫国公也一脸错愕。皇上太后正高兴着呢,这个时候出来打崔浩的脸不是给上位找不自在?
放在平日周贵妃也不会如此,只是今日原本应她六宫独宠,怎么的皇上提前到仁寿宫走了一圈竟然带了个妙龄女子在身后,若只是个年轻姑娘也就罢了,那张与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让她打心底里厌恶。
皇上拿余光瞥了周贵妃一眼,故作没听到她方才的话,笑着揶揄道:“这等宝贝别说是拿你那堆破烂去换了,就是拿自己个儿换了来讨太后欢喜,也没白疼你。”
这话原本是皇上怕扫了太后的兴致,给崔浩一个台阶下的。
谁料崔浩是个顺杆爬的主,当即笑着跪下,“臣,谢主隆恩!”
皇上没明白过来,怎么就行大礼磕头了。
崔浩跪在那里笑着嘀咕,“还是皇上疼我,知道我那宣平侯府穷的揭不开锅了,就干脆连灶台都端了。尊圣旨,以后我可是辛姑娘的人了。”
凤眼轻笑风情满怀的望了辛荣一眼,拍了拍自己精瘦的小身子板。“你也瞧见了,我吃的不多,只是我远在青州的那些能人志士,以后可就全靠辛姑娘养了,还有我欠下来的酒债……”
众人:“???”
宣平侯是最尊圣旨的一个了,晚上家宴的时候,他就告假没到,听崔老侯爷说中午回去就自行收拾了包裹,说自己已经被皇上赏赐给了辛家,提前找媳妇培养感情去了。
皇上摸了摸鼻子,自己递了个台阶给他只是怕太后的面子掉下来,怎么那猴孙子还顺杆子登天了……
莫不是他家底难熬,惦记上了辛家的银子了?
京城辛家大宅,辛荣躺在贵妃榻上歇息,透过窗子是一湖池水,荷叶连连,湖心亭子里两个伶人淡妆执扇,击鼓作乐,伴着浅浅的水音,好不清透。
若是身旁这人吃东西的动静再小些的话,就更好了。
崔浩吃了两碗冰粉西瓜酪,餍足的舔了舔嘴唇,打了个饱嗝,净了净手,顺手拿起桌上的荔枝,剥了一枚递到辛荣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崔浩娴熟的伸手接着吐出的核来。
辛荣挑眉还要,南边新到的玉荷包就是清甜,吃进嘴里回味都带着花果的清香。
崔浩笑着摇头,“你身子不舒服,不能再吃。”方才那两碗冰粉西瓜酪就是怕她吃了难受他才撑着也要吃光的,荔枝性凉,更是不能多吃。
“你怎么知道!”辛荣脸色臊的通红,诧异的扭头望他。
崔浩凑近她耳边,“我闻到的。”一近她跟前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这时候还敢吃凉的,她也就仗着年轻了。
辛荣瞪他一眼,不解气又伸手拍他一下,“我嫌你烦了,快回你宣平侯府去,别在这里碍我眼,没得讨嫌。”他在这里吃吃喝喝还管东管西的,真真讨厌。
崔浩往旁边一躲,“嫌也没用,我这可是奉了圣旨上门做赘婿的,任你秋风扫扫不走,冬霜打打不谢。
辛荣噗嗤一下就乐了,下面亭子里正唱的是这出《打神告庙》,他就学了人家敫桂英这出《何时跳出苦海去》。嗔他一眼,“你有一颗做花魁的心,我可没那银子去风月场……”
崔浩傲娇的抬头不回答她,拿自己比名妓可还行,赘婿也是铮铮大男子汉呢!
径自取出桌上茶碗里蒸的温热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片拿竹签子插着地给她,“你吃这个。”
辛荣看他面色微沉,笑着望他,“你生气了?”
崔浩扭头削自己的苹果,不愿理她。
“真生气了?”辛荣起身摇了摇窗边的铃铛,没一会儿春巧上楼,“跟她们两个说,改唱珠帘寨。”
“是。”春巧点头要下去,辛荣又追了一句,“从数太保那里起。”
春巧抿嘴笑着应下,转身下楼。
少倾,楼下曲转回肠的敫桂英不见了,换上两个略高一头的小子,京胡一开,激昂豪情的李克用渡步站定,一声“贤弟……”尽显男儿自信。
辛荣回头看崔浩,“笑了就别气了。”
崔浩凤眼幽怨,喃喃一句:“不懂风情。”
高楼无人,辛荣又径自躺了下来,她这两天不舒服,身子乏的很,站多了就浑身肿疼。
崔浩看她没精气神,又怕她才吃过晚饭睡着了会积食,“我进宫那会儿看到了你的马车在我们后面,怎么一眨眼你反倒比我先进宫了?”
上午那会儿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在宴席看到辛荣的时候他就肯定了自己没看错。
辛荣笑着道:“你没看错,不过认错了。”晃了晃手里的团扇,打着微微的小风。“那不是送我的,而是来接我回去的。”
崔浩不解的望她。
一大早就等在宫门口接她,莫非她一夜未归?
“我进京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了,拍开城门,叫醒了京城辛家药铺的门,把我辛家所有的药铺进货清单都汇总了,造了册子,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还有跟宋家交接的时候两家签的凭证。连夜递牌子进宫,在御书房门口跪到天亮,皇上得了空也想起我来。”
她说的三言两语,但这些事情一气呵成,也可见用心。
崔浩接过她手中的团扇,抿了抿嘴,好久才说了句:“辛苦了。”
她太过坚韧,自己强大的就如同一座高山似的,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坚强到让所有人差点儿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辛荣闭目养神,嘴角不觉弯起,“这有什么的,总算皇上信我,这事日后怎么查也牵连不到我辛荣头上。”
比起她在镇北军的那些日子,这算什么辛苦?
不提刀不见血,不过是跪上一跪,解释清楚便后顾无忧了。
她比别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的本分。
辛荣心里清楚自己跟大陈三大财阀不同,他们前有家族财力后有朝堂支持,她不一样。
辛家无权无势,她又没有可以互相扶持的兄弟姐妹,连宗族亲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旁亲,她能指望的只有当今皇上的信任,皇上信她,便万事亨通。
皇上信她一日,她便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商辛荣。她只要还是皇商就一定还是皇上源源不断的钱袋子。
她虽蠢笨又倔脾气,但永远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崔浩看她的眼神里熠熠生辉,就是这股子坚韧的劲儿,让她光芒万丈。
“我说那检举有宋家的手笔你信么?”崔浩幽幽道。
辛荣白眼看他,自己又不是傻子,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有多大能耐,这事能通到天边少不得有宋家帮忙。
“他们这么害你,你就忍了?”崔浩继续道。
“不然呢?”辛荣拉过薄毯盖住肚子,“难不成我把你送去,祸害宋家去?上午宋如青可是稀罕的把你堵到小树林里呢……”
崔浩臊了臊脸,“宋如青是个死皮赖脸的,你别理她。”
辛荣玩味看向他,等他继续往下解释。
“你就不想杀他个回马枪?”
“比如?”
崔浩凤眸微眯“撤下他的遮羞布?……”
辛荣猛地坐起身来,笑的意味深长“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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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那句原话是:秋风扫扫不走唉声叹气,冬霜打打不谢红楼青涕。京剧折子戏《打神告庙》选段。
里面的几场戏都可听。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