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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只听山风吹过,湖心亭中幔帐飘起。
崔浩看了看身旁的宁姑姑,两个人默不做声,好家伙,这小小一个穷苦村民,倒是一下子就扔出来个惊天巨雷。
再看百官,装聋作哑。
卫国公是当朝首辅,文官的领头人,朝堂之上皆是唯他马首是瞻的。
皇上轻笑:“哦?这倒是个新闻,你说说那周武才如何欺负的人?”
言语带笑,话里却是玩味。
一时间让王赖孩儿也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圣上是要自己说实话,还是不希望自己说实话呢。
他抬眼偷觑,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皆是玉带官服,再看湖心亭内,一明黄衣服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让人心生胆怯。
太子大喝:“大胆奴才!仰面视君罪同谋逆!来人啊,把他拿下!”
立刻就有御林军上前,银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二舅舅好是贴心,皇上跟老祖宗都在呢,就急着把人拖下去了。如此呵护,怪不得旁人都说周武才是东宫的家生奴一般。”崔浩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嘟囔着。
他一句话,说的太子脸上变颜变色。
他原是想把人弄走,替周武才拦了此事,却没想到……
皇上抬眼去看站在百官之首的周武才,不卑不亢,恭敬如常,仿佛面前跪着的这人说的并不是他一样。
“不要动不动就砍头掉脑袋的,让人觉得皇家冷漠了。都让开,让他把话说清楚。”皇上幽幽道。
原告被告都在,他倒想看看,这六银山的戏,怎么唱下去。
“别怕,好好的说,有什么冤屈朕替你做主。”皇上面目和蔼,指着文武百官,“你先抬头认认,哪个是你要告的周武才?”
王赖孩儿心头一紧,手心生出薄汗,颤颤巍巍道:“草民不敢欺君。”磕了一个响头,“草民不认识那周武才……”
“你不认识周武才,又拿不出证据出来,怎么就知道他欺负了你们呢?”崔浩笑着问道。
方才他出言驳了太子的面子,这会儿又开口替卫国公说话,一时间竟让人不知道宣平侯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儿的。
皇上也点头,“说说,你们怎么知道那些事情是周武才做的呢?”
只是脸上已经不见了方才的和善了,无凭无据的敢到御前诬告朝廷命官,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更别说今天这么个重大的日子里了。
帝威如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王赖孩儿跪在那里,两股战战,“有证据!草民有证据!”
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制的牌子,双手递了起来,“这是卫国公府的家奴随身携带的令牌……可……可作证据。”
高玉上前取过,呈到圣前。
皇上瞥了一眼,抬头示意:“给周武才拿过去,让他认认,是不是他们家的东西。”
周武才接过来仔细端看,点头认下:“启禀陛下,正是臣府里的管事腰牌。”话音一转,反问道:"只是臣府里大小管事数十人,谁都有这腰牌,少不得有一个两个遗失的也有可能,一块小小的腰牌,怎么就能证明在六银山兴风作浪的就是臣呢?"
王赖孩儿听他只认腰牌不认事,气的涨红了脸:“你们家管事的半夜带人跑到我们村子里欺负姑娘,被巧翠他爹气不过,拿砖头砸破了头,现在人还拴在我们村的猪圈里呢!这牌牌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你怎么耍无赖呢?”
他们一个村子抱着鱼死网破的劲头,带着证物告御状,怎么就碰上了这种死不认账的无赖头子呢!
周武才并未生气,朗声笑到:“管事的欺负你们,自去告到官府,或打或杀,自有王法定断,你们不能因为下面人狐假虎威,就讹人往大了去。”
百官也低低私语,都是主事当家的,手底下少不得有几个打着主子名义在外面做些蝇营狗苟的人,这种事情,大家都深有同感。
卫国公的不慌不满对比跪地的王赖孩儿一群人的怒色纷纷。
这场官司立马见了高下,左右不过是底下奴才背着主子作威作福了些,就被这些刁民赶着圣驾前来的机会,想往大了捅。
不用想,这背后肯定有指使猫坏的人。
崔浩乐的拍手称好:“卫国公好口才,可惜养了一群酒囊饭袋,背着你就会捅娄子。回头你要是选不来好人才,去问我二舅舅借啊。东宫可尽是机警可爱的。”
知道内情的都晓得宣平侯这是在打趣前段时间东宫收断笔的事情,后来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风声,原来那断笔出自凤凰楼里。
什么宽厚仁义,凤凰楼送出来的东西,都心知肚明是哪个姐儿的嬉闹之物。
东宫的伉俪情深,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演出来的。
“胡闹。”太后努嘴瞪了他一眼,皇上还没下了公断呢,哪里容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这里胡言乱语。
看似嗔斥,却有意免他受言官指责。
“今儿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寿诞之日,皇上在这里处理国事,哀家坐的乏了,想去别处走走。”说罢带着崔浩起身离去。
众人跪地相送。
一个牌牌并不能说明什么,再问那些人又说不出来周家的管事的把人带到了哪处做的苦力,名义源头为何?
一群人又哭又闹的直念叨着周家下人奉了周武才的命令到他们村子抓劳力,糟蹋妇女。
堂堂天子面前,弄得跟衙门口的闹市一般。
皇上再好的耐性,也没有功夫在这里听他们扯皮。
又不想驳了太后临走前提点,只把人打发给了大理寺,让他们查明了真相,再来回禀。
告状的没事,可苦了御林军统领冯烁了。
把一群猫猫狗狗骨头里找事的人放进了清场后的玉清观,罚了半年俸禄,又记了五十大板。
至于作为被告的周武才,因治家不利,也罚俸半年,并交代他好生约束手下的人。
罚俸禄这事,不伤筋不动骨,能站在金銮殿里百官之首的人,哪个会指着俸禄吃饭穿衣的,于他们这些做官的人而言,不过如此。
皇上这般处理,明显的是偏袒卫国公府。
看来,前些日子因为宋家的事情呵斥了太子,也不过是做做场面。
离了人群,太后笑着叮嘱崔浩:“下次再领人来告御状,得选些聪明机灵的。瞧瞧一个个笨嘴拙舌的,连话都说不明白。”
除了哭闹就是喋喋不休的诉苦,哪里像是告御状,还不如农村老太太坐村口聊天说的详尽呢。
崔浩不好意思的挠头:“您看出来了,我还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呢。”
宁姑姑笑道:“咱们这一路进来,只有半山腰有一棵盛开的桃花树,这玉清观里哪有桃花?”
小孩子家家的把戏,若不是太后愿意陪他演,还真以为那些见精识精的百官们会看不穿他这点儿小手段么?
被拆穿谎言,崔浩干脆就说开了。
“我这不是看他们可怜见的,去京兆府击鼓鸣冤,那京兆府尹一听告的是周家的奴才,理都没理就把人给打出来了。”
这京城上下官员,哪个不知道卫国公府周家背靠太子,宫里又有一个皇贵妃,圣宠正浓。
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周家抓人审案的?
“那也不能莽撞行事,那时候未必帮得了别人,反而让自己陷进去了。”太后开口提点。
他还年轻,又在青州呆了那么长时间,见惯了清净,哪里知道这京城官场的水,有多深。
方才若不是带了他出来,到时候卫国公发难反击,就那几个喊冤的夯货,一时没了脑子,把他供出来也有可能。
到时候就不是奴才仗势欺人的事情了。
他祖父这些年在京城里呆着,说是颐养天年,也不过是崔家留在京城的人质罢了。
崔家在镇北军里威望太高了,纵使吕景同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但除了眉津驿一站,再无可贺的功绩。
守城可以,却没有打过去的本事。
战场上参军搏命的将士们,哪个想的不是战功赫赫,封候拜将?
没有胜仗可打,他们心里记不起来这个将军的。
只是崔家功高盖主,皇上到底不是从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没有那层血亲在,崔家是他头一个要提防的。
哪个上了岁数的不想儿孙在侧,荣归故里呢?但为了让皇上放心,侄子的宣平侯必须让出来,那青州也不能回。
幸而崔浩他娘是正宫所出,有永安这层血脉在,崔家小的一辈,才能圣心犹在。
只是孩子们行事,终归是太过轻率了些。
崔浩低眉搭眼的,一副好心办坏事的模样:“我也是调查过得,我带着路平亲自去了他们村子看了那些受害的姑娘,整个村子里只剩些老弱妇孺,年轻力壮的都被抓走了。”
太后拍了拍他的头,“好孩子,老祖宗信你。”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定然不会在她面前说谎,但是旁人有没有做了假象来骗崔浩?这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你看到的是真事,听到的是实情,但弄了这群糊涂的到皇上面前胡闹,得亏是皇上他疼你,换了旁人,少不得要板子打屁股了。”
宁姑姑看崔浩嗟悔无及,笑着打趣他:“老祖宗您可别吓唬他了,这孩子本来就呆头呆脑的是个实心儿的,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丝聪明的火苗,您再给泼灭了。日后再想他机灵可就难了。”
崔浩臊的脸色通红,直把头埋在太后怀里,一个劲儿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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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坏:憋着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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