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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鸿看了一会儿斗蛐蛐,小孩子性子急没一会儿就厌了,又想起辛家姐姐嘱咐过自己,要盯着那人,别让他吃多了酒。
迈着四方步晃悠过来,恰巧听到二人谈话。
他一脸木讷,插话道:“逆贼是什么?”山大王他倒是听过,但是逆贼这个词,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王鸿声音不大,但小孩子说话音调高,一屋子闹哄哄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在天子脚下提这两个字,那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的。
众人眼光都聚集到这里来了,李道长怕被熟人认出,干脆伏案装醉。
崔浩慢慢悠悠的饮下杯中的酒,小声嘟囔道:“你这个逆子,让你去学里念书那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好生听话,便是当着你姐姐的面儿,我也要揍你。”
小宣平侯这醉醺醺的说着不着五六的话,大家伙也就知道,是那孩子听错了,轰然一笑,继续各自玩乐。
无人关注了,崔浩还想拉过李道长再问个详细呢,那老道士眼疾腿快,得了个无人瞧见的时候,一溜烟儿沿后门跑了。
这下就算是没人解释,王鸿也知道那老道士说自己要做逆贼不是什么好话了,原本他就敏感,一顿饭下来,他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崔浩身边,不敢乱看,也不敢乱问。
崔浩看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言,他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哄小孩子,再说这小鬼又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哄得好,干脆早早的带他离席。
马车吱扭吱扭的前行,王鸿偷偷从帘子往外瞧,发现并不是沿着出来时候那条路走的。
“咱们不回家么?”他扭头好奇的问道。
崔浩抱着肩膀,眼神微眯:“知道‘火树银花’么?”
王鸿摇头,又连连点头:“学里夫子说过,青州城有个侯爷家里有个岑先生,打出来的火树银花,让人终身难忘。”
崔浩撇嘴:“岑先生上了年纪,打不动了,等他的儿子学会了,我让他演给你瞧。”
王鸿追问:“你说,他儿子打的跟他一样好么?”
学里夫子给他们讲过岑先生打的火树银花,描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念书不用功,好奇的要命也不敢去多问夫子两句,这会儿听到了,藏在心里的那点儿好奇劲儿都给勾了出来。
“人家家传的手艺,肯定是一样好才能登台表演的”崔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叫姐夫。”
臭小子在辛荣面前,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没够。一跟自己说话就是你来你去的,他不爽好久了。
王鸿没有兄弟姐妹,头一次被爹娘以外的人这么亲昵的说话,也不知道躲闪了,迟疑片刻,小脸红扑扑的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姐夫。”
听到满意的称呼,那双带着醉意的眼睛就弯弯笑起。辛荣是姐姐,他是姐夫,听起来就很般配。
马车到地方,崔浩撩帘子下去,招呼了一句:“走,姐夫带你看看京城的‘火树银花’。”
转天就是中秋节了,街上的摊贩已经开始熙熙攘攘,王鸿还是头一次见到晚上也能这么热闹呢。
曹集村地广人稀,初一十五去县里赶集都要彻夜打黄昏的,这么多人,比他南下的路上见到的难民都多。
夜风一吹,崔浩的酒也醒了大半,揽过王鸿的肩头就往人群里挤。
“过节这三天都有火树银花,明儿中秋夜,人比今儿还热闹呢,不过我没空带你来,不如今儿瞧仔细了。”崔浩在他耳边碎碎念,王鸿听得迷糊,回头问道:“明儿为啥不能来?”
“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嘛?”
他连明儿放烟花的时候就计算好了,今年是他跟辛荣定亲后的第一个中秋,自然是要两个人一起过的,哪能领个小孩子夹在中间。
挤进人群,紧邻着钟楼的就是表演火树银花的地方了。
打花的师傅已准备就位,只等着钟声一响就动手。
人群围在两旁,小孩子嬉嬉闹闹的瞪大了眼睛。
戌时钟响,一片欢呼。
万花盛开,围观的人群个个脸上挂笑,个个不敢眨眼睛,生怕少看了这人间奇景。
王鸿看的合不上嘴巴,夫子描述的再生动形象,也没有亲眼看到的更震撼人心。他念的书不多,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句才能描述出来眼前的盛景。
师傅都表演结束了,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崔浩看他愣住,笑着伸手替他合上嘴巴:“岑夫子的技术,比这个更厉害,回回神,姐夫带你去吃好吃的。”
王鸿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掌:“姐夫,我还在人间么?”
刚才那漫天花火,自己就跟到了仙境里面似的。
“你就算是想上天,我也没法子带你去。”崔浩拉着他的手,往旁边画糖人儿的小摊贩走去,“你喜欢大老虎还是大马?”
王鸿还依依不舍的撇着身子往身后钟楼处看,突然眼神一愣:“凶手!”
崔浩笑道:“我问你糖人儿要大老虎还是大马,凶手是什么?”
凶手?崔浩脸上的笑意僵住。
王鸿指着钟楼下的两个短襟打扮的男子:“他们是杀了我阿爷、阿娘的凶手!”
伸手就要挣脱开崔浩的手,冲上前去。
崔浩跟路平两个人合力,才把人拉住了。
“你认清楚了是他们?”崔浩低低问道。
王鸿牙咬得咯咯作响,“就是他杀了我阿娘,那个高个子的右手掌心有道疤。”这群天杀的牲口,化成灰他都认得。
那天晚上,才吃过饭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说是过路的客商。近几年,自大陈跟北部诸国通商之后,来往客商借住是常有的事情。他们曹集村地处商道交汇处,腾张床铺,再给些饭菜,就能得个几吊钱。
他们家得辛娘娘庇护,还算富贵,可谁又嫌钱多呢?
所以有来借宿的,家里也会开门招待。
谁曾料到,门一开,竟迎进来了几名杀人越货的煞星!
手起刀落,阿爷的血溅在了门前的那株碧桃上,雪白的花骨朵染得鲜红,若不是阿娘……
王鸿张目决眦,恨不得要扑上去咬人。他逃了千里,又见杀父杀母的仇人,这次,他不想逃了!
路平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人拖到马车上,想再跟上小侯爷,又怕这小子不听话再追上去,到时候坏了主子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他家小侯爷虽功夫不咋地,但轻功了得,逃命的本事更是少无敌手,一咬牙,还是先把人给送回府里,看好了才省心。
崔浩一个人追着那两个短襟男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啪啪”敲门声响起,“谁呀?”院内回应的,似是一老翁的声音。
外面的俩人也不做声,打身上摸了一样东西,隔着墙丢了进去。
没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年轻小伙子把人领了进去。
三人禁声无语,关门闭户后,巷子里寂静如初。
崔浩小心翼翼的俯在墙头,借屋檐掩住半拉身子,勾着头,努力去偷听里面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生火起灶,几个人竟在里面吃了起来。
他躲藏的地方临近着烟囱,浓烟升起差点儿没把他呛出声来,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要打道回府。
就见刚才去厨房做饭的那小子,起身敬酒:“二位暂先在此歇下,主子的意思我都明白,待我回明了上面,明儿给你们回话。”
那两个男的吃足了酒菜,晕晕乎乎的只剩点头了。
映着屋里明亮的灯光,崔浩看清楚了敬酒之人——竟是曾在卫国公府当值的庆儿!
之前大理寺牢头下药的事情,就是卫国公交给庆儿去办的,按理说他是周武才信任之人,如今周武才跑了,庆儿出现在这里,必然是跟周武才有所关联。
若是追查曹集村的凶犯,能抓出周武才这个老奸贼,那大理寺怕是感动的要上门给他送牌匾了。
小秦寺丞为了查找周武才的下落,天天急秃了头,皇上那边也恨得牙痒痒。大几千万的银子啊,周武才一逃,连影儿都没了,就知道一个马赣河,可马赣河沿岸几百里的流域,没有具体地点,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门开了,庆儿打里面出来,也不骑马,在巷子里绕来绕去,最后打另一侧走了出来,沿着院墙敲开了一户宅院的后门。
院子里有家丁奴仆走动的声响,崔浩也不敢再追,他轻功虽好,但真要是动起手来,在人家地盘上被拿住了,别说是小小一个宣平侯,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任人宰割。
绕到前面去看,牌匾上写着袁府两个大字。
京官里面姓袁的,只有左都御史袁明旭一个。而左都御史,可是太子死忠的心腹了。
纳谏揭露晋宁李家贪墨,结果反而把宋家牵连进去,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行为都没受到太子冷落,这袁明旭在东宫地位,不可谓不稳。
庆儿夜入袁府,说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太子至今还跟已失踪的周武才又所联系,这才是令人惊愕的大事。
崔浩只觉得心里咚咚作响,他想马上进宫,把这事告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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