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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是我……我我我我！”
明晃晃的腰刀搁在脖子上，冰凉到心底，骇的崔浩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瘦猴？”
月光下，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
没了脖子上的威胁，崔浩歪在辛荣身侧，指着方才的人影抱怨：“你不去追那逃跑的小贼，竟然挥刀砍自己兄弟？”
白瞎了小时候分她半块烧饼的情谊。
冯娟一脸正色：“追什么？那是我大哥。”
崔浩：“……”
躲在草木后面的冯烁：“……”
亲眼看到刚拜堂成亲的媳妇，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明晃晃匕首，破窗而出，站在窗前目瞪狗呆的秦元良：“……”
都是来听墙头的，谁脸皮薄谁尴尬。
冯烁红着脸，双手揪着衣袖，挪步出来：“……妹子。”
他抬眼偷看一眼屋内窗前的秦元良，解释道：“大哥这不是怕你受欺负……”
冯娟跟着回头看，爽然笑道：“他太弱，打不过我的。”
秦元良黑脸，就算这个媳妇他不喜欢，但是有旁人在场，被说‘太弱’，他也高兴不起来。
崔浩努力忍笑，跟着道：“我跟你大哥一样，来关心你的。”
“你带着媳妇来的？”
“？”
她打量一旁的辛荣，抬颌示意了屋里，道：“等你们俩成亲的时候，我也带着你舅舅去关心。”
崔浩被噎的无话，好一会儿才幽怨道：“铁头，你没小时候善良了。”
好端端傻姑娘，怎么在镇北军呆了些年，就伶牙俐齿了呢？
“你也没小时候活泛了。”冯娟反唇相讥，“病病歪歪的，跟个弱鸡似的，你们家传下来的那杆银枪，你该不会还提不动吧？”
她扭头，好心提醒辛荣道：“我这个已经够弱了，你那个更弱，多给他补补吧。”
三两句话。
把崔浩气的呕血。
原本是来臊别人的一脸的小侯爷，被臊了个没脸。
喜酒也不愿意吃了，气鼓鼓的领着辛荣，回宣平侯府。
抱着他那杆打蜡收起的银枪，骂骂咧咧的在院子里耍了彻夜。
关窗回屋，冯娟把匕首随手塞回枕头下。
搬了把椅子放在面前。
“坐。”
秦元良看着她脸上硬朗的线条，耳边回响起那句，‘他太弱’。
他面色阴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冷脸以对。
冯娟也不强迫，不坐拉倒，一个反身，自己端正坐下。
她是个利落人，有些话，早说清楚了好。
“野蛮！”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两个字她听得清楚。
俊朗的面庞浮起笑意，“这不正好配你的娇柔？”
秦元良：“……”
刚才已经见识过她的毒舌，自知吵不过，秦元良也不恋战，抬脚想开门出去。
这是他的家，打不赢，吵不过，他躲得远远的总成了吧。
“想想你那娇滴滴的贵妾，言官们可是都眼巴巴的等着替我出头呢。”
秦元良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新婚夜夫妻分房，传出去又是是非。
“开春冻不死人，你睡桌子上。”一个枕头丢出来，稳稳的砸在他怀里。
大红的龙凤烛炸着灯花，屋子里春意盎然，新娘子躺在喜榻之上，芙蓉帐暖，春宵好醉人。
咫尺之外。
身为新郎官的秦元良瑟缩在桌案上，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这辈子！连带着上辈子，上上辈子！他还是头一次遭这般委屈！
同样寒夜难熬的，还有西北角的一处院子。
一身素白单衣的刘姨娘，病潺潺的倚门祈盼。
没一会儿，有小丫鬟回来禀报。
“秦哥哥来了么？”
小丫鬟摇头。
“没跟他说，我病了么？”
“没见到人。”那小丫鬟急得要哭，“前门有寺丞大人安排的婆子拦着，谁都不准进去。奴婢才绕到后门，就碰上了冯家舅爷在那里守着。”
冯家舅爷脸色不悦，骂了一句“快滚。”抬手就要打人，吓得她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
冯烁？
刘姨娘瞬间变脸，难不成冯家兄妹想母凭子贵，先怀上子嗣不成？
方才的柔弱病态踪影全无，沉下心思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丫鬟瑟缩，喏了喏嘴，慌忙退下。
这厢。
秦元良一夜无眠，临近天明才将将合眼。
没多大功夫，听到外面风声簌簌，起身去看，院子里花草被削了个半秃，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你在干嘛！”
冯娟收起偃月刀，笑着答道：“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我练练臂力。”踢了踢地上的枝叶，“就是你这院子太小了，耍不开手，回头还得归置。”
秦元良：“？？？”
秦元良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原本娶她是为了给倩倩换一个名分，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军营里学了一身的无赖泼皮。
仗着祖父的偏宠，自私无耻，趾高气扬的把自己当了府里的主子。
关键是，他还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
在困苦和历练中，终于熬过了三天回门。
北边战事蓄势待发，冯娟的婚嫁也就潦草结束，收拾了行囊，单骑快马，扬尘北上。
崔浩跟来送行，笑着揶揄：“小舅舅，你丧着脸，是舍不得铁头？”
就算是跟康王府结了姻亲，冯烁也对这个白捡来的妹子喜欢不上来：“小秦大人怕是想到了即将能够美妾在怀，情难自抑了。”
啐了一声，翻身上马，扭头道：“小侯爷，咱们回去？”
都是一起玩的好的，崔浩不好拂他面子，“正好我要进宫一趟，小舅舅，那我们就先走了。”
道了声别，二人相挟离去。
送走了莫名塞进来的媳妇，小秦大人神清气爽。
倩倩如愿进了康王府的大门，那女蛮子在镇北军大营，也碍不到他。
冯烁生气又如何？
春日艳艳，言笑晏晏。
太后知道此事后，跟宁姑姑念叨：“元良这孩子，不知道是该说他年轻不懂好，还是骂他眼瞎猪油蒙了心，”
冯娟是个好孩子，人漂亮，家世也好。
她就是想着，让那孩子在前线搏命的时候，能有个兜底的依靠。
镇北战场拼再厉害，迟早要有海清河晏的一天。
日后入朝开府，光指着她哥哥一个御林军统领，怎么能成？
朝堂的勾心斗角，可不像战场那般的杀伐果断，凭刀把子就能说话了。
她不忍心看那好孩子日后埋没混沌，才指了这门亲事。
有康王府做靠山，旁人想欺负她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没成想，秦元良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在自己的事情上，竟然犯糊涂。
宁姑姑笑着宽慰：“他年纪小，加上感情这事，自古都是当局者迷。咱们看的再清楚，他正迷在小狐媚子的温柔乡里，哪能看得明白呢。”
太后不悦：“镇南侯府那个，上梁不正下梁歪，也就她能教出来这种品行的丫头。”
“康王府的事情，让老王爷自己操心去。”宁姑姑怕她老人家想多了窝气，“咱们小侯爷可是个清明的，您应老祖的，眼看着自己家孩子要成亲了，还有闲心管别人家？”
去年秋就定下来的好日子，宗正院都准备小半年了。
想起这事，太后就心神愉悦，也没心思抱怨康王府的蠢傻子了。
“大婚时要用的阖家十八件，还有侯府的添置都安排好了么？”
“早就齐全了。”宁姑姑拿了目录过来，“定亲那会儿就派人去规整了，样样按照您吩咐的去办的。”
“拿来我瞧瞧。”
她侄子不在，她这个做曾祖姑母的，还是得多操心些。
主仆两个，比着目录删删减减。
太后又从仁寿宫添些补贴，随了进去，这才把目录送回宗正院，让他们着手。
闲话传到齐王妃耳朵里，私下里少不得抱怨两句。
她一个正经孙媳妇，都没得过太后一个好脸色，崔家不过是个外姓侯，弄得跟嫡亲所出的似的。
齐王妃骄横小性，代王妃却对宣平侯这个外甥的婚事，颇为尽心。
她才生了孩子，不嫌辛劳的，月子里就惦记着时常到仁寿宫请安，帮忙安排场面事宜。
又从自己私房里添了三斗南珠，给外甥媳妇做阖家十八件的牌面。
太后往日不喜欢她是周家的人，看她这般尽心，脸色都好了许多。
还交代道，等小皇女出了月子，抱到仁寿宫来看看。
代王妃自然是笑着应下。
辛荣出嫁，太后怜她孤女无依，破例把人接进宫，赐封郡主，自仁寿宫出嫁。
崔老侯爷年后收复了封灵、商都两关，逼得后梁大军撤兵四十里。
皇上龙颜大悦，也乐意给宣平侯府这个面子，自是欣然同意。
“……郡主可都记下来了？”负责内宫的敦伦嬷嬷，一脸正色。
“……”
辛荣两颊臊的樱红，不好意思回答，撇过脸去，点了点头。
那嬷嬷道：“郡主只需记住方才看到的那几个……”
“嗯，知道了。”
辛荣出身打断她的说教，生怕她再脱口而出什么更过分的来，起身要出去透风。
宁姑姑笑着进屋：“新嫁娘这是知道小侯爷来了，着急要去见小郎君？”
拉住她的手道：“我的好姑娘，这还得再忍一日。”
大婚前六天，一对新人可是不许见面的。
小侯爷这些天勤着往仁寿宫跑，太后早就提防着他那点儿小心思。
辛荣脸更红。
喏嘴嗔道：“宁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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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作者：明儿大婚。
崔浩：嗯嗯嗯嗯！
辛荣：……嗯。
太后：嗯——！
皇上：朕已阅。
代王：恭喜。
齐王：恭喜了。
秦元良：嗯？……我媳妇新婚夜是不是有啥话没跟我说？
崔浩：哪个媳妇？
秦元良“——你那蛮子舅妈……
冯烁：(ノ｀Д)ノ，少@我妹妹！
冯娟：大哥，谁欺负你了？
秦元良：那个……你要跟我说什么？
冯娟：瘦猴，他谁？
崔浩：……你们的事回头说，明儿我大婚！
冯娟：恭喜。
冯烁：恭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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