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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珠穆朗玛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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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我现在既兴奋又有些失望,兴奋的是在这次探险中我终于处于领头地位了,失望的是我不是第一个只凭借12爪冰爪、每只手拿一把短破冰锤在这样的海拔高度攀登冰壁的人。这个荣誉属于J.C.。

  趁着我们在垂直冰壁下方陡峭的斜坡冰面上停住的当儿,我把所有的鹅绒衣服都脱了,把它们塞进背包里,只穿着羊毛衬衫和棉内衣攀登,可我浑身还是被汗浸湿了。此时此刻,有那么一段时间内,东绒布冰川和北坳上方的整个凹地都暴露于阳光的直晒当中;我们下方的三号营地区域与我们有60层楼的距离,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洒满耀眼阳光的盆地。

  雷吉和她的老虎们——我可以看到50英尺开外巴布·里塔正露出白色牙齿笑着——追了上来,这时候一根很沉的奇迹绳被递到了我手里。在我们所有人都休息了一两分钟之后,我紧了紧我的氧气罩,使用冰爪和破冰锤,开始了我自己的攀登。

  就这样攀登了十五分钟之后,我意识到,我从来没有在一座山上感觉自己如此强大过。我的头不疼了。我的双臂和双腿充盈着新的力量,同时我的心里则被一股全新的自信感填得满满当当的。

  这种J.C.说他从顶级德国登山者那里偷学来的新型冰川攀登方式有趣极了。我每隔大约30英尺就停下来,布置和紧固下一段固定绳索,现在这些绳索几乎垂直地悬挂在我们身边,不过我现在不会再每用冰爪楔进冰壁攀登四五步就停下来喘大气了。我感觉好似我可以像这样整日整夜不停地攀爬。

  我第一次开始相信我们这一小群人或许真有机会可以登顶珠峰。我知道,理查一直在考虑从五号或六号营地登上北壁,仿照诺顿上校在1924年尝试攀登大深峡谷的做法,也就是向黄色地带上方,采用横切攀登方式离开山脊,向右移动,抵达径直向上延伸到顶峰三角岩下方雪原的那道冰雪断崖,如果那道峡谷内的雪能够像北坳这面冰壁上的雪一样冻得这么结实,这个计划就应该行得通。一边吸氧一边攀登,拂晓前便从营地出发,信赖芬奇和雷吉的羽绒衣能够让我们承受住严寒,我们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登顶,然后在日落之前返回,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登顶时也像今天这样,简简单单地用12爪冰爪和破冰锤就能搞定。

  赶在梦想超越现实之前,我不再胡思乱想。即便是现在,我也还是很清楚,在珠穆朗玛峰之上,没有什么会来得“轻而易举”。我听过理查的讲述,也读过和听过别人的经历,再加上我们在三号营地受的罪,我早就清楚地了解到,这座山可以给予一切,却也可以飞快而决绝地把一切收回。或许大深峡谷会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可我提醒自己,攀登珠峰的过程最终都不会与“简单”二字贴边。

  突然之间我们便爬到了那面垂直的冰壁上。我再一次停了下来,让我下方的理查使劲凿进冰锥,把最后一部分奇迹绳固定好,我喘着粗气,但没有用面罩吸氧,因为信任冰爪的尖头和两把冰镐深深插进冰雪之中的斧尖——我对它们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今天之前我想象中的程度——然后我向后倚,抬头看着那面闪亮的冰壁,它是我们征服北坳的最后一道屏障。

  那面冰壁似乎无法攀爬。在我右边几码开外的地方,我能看到很多冰隙和翻滚的冰川漂砾,这些都是一年前马洛里自由攀爬过的冰隙的遗迹,我敢如此肯定,是因为我见过那次攀登的一张照片,而且也听过理查的描述。马洛里的移动方式既像蜘蛛也像体操运动员,在垂直的冰面上他可以快速攀爬,即便登山高手紧随其后攀登也模仿不来。那里就是桑迪·欧文的绳梯放下来的地方,不管是挑夫还是后来的登山者,都因为这架绳梯而受益无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带来了木绳结合的洞穴探险者专用梯子,不过我们计划从北坳这块突出的冰架顶端放下梯子,而不是在攀登时固定梯子。

  我冲着理查竖起了我的拇指,意思是说如果他觉得可以,我还可以继续领头攀爬那面垂直冰壁,不过他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看了看J.C.。J.C.就在理查下方,正处在现在看来极为陡峭的斜坡之上。理查把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冲上,这时他在问让-克洛德是不是还有力气可以领导最后的冲锋。我知道,如果让-克洛德做不到,理查会亲自带领我们攀登这面200英尺高近乎垂直的斜壁。这是理查在今天早晨的攀爬中没有领头的主要原因。

  J.C.竖起拇指,然后他把他的绳子和其他负重卸下,交给了在他边上的登津·伯西亚,他的氧气罩、护目镜和皮飞行头盔遮挡住了他的脸和脸上的表情。

  我和他再一次交换了位置,不过这一次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在这里脚一滑,摔下去可就没命了。在攀登这样的冰冻雪面和真正的冰川时,这些破冰锤效果非常好,可我们并不曾用它们进行过充足的自我防滑练习。

  然后我们再次把自己系在了绳子上,我呼出了一口气,到现在我才注意到自己之前一直屏气凝神来着。这倒提醒我该把我的氧气流量调回到最低的1.5升。

  在雷吉身后的那些夏尔巴人,除了总是笑眯眯的巴布·里塔之外,看上去全都又累又焦急。他们全都穿着我们的试验登山安全带,雷吉还帮着他们每个人把登山扣扣在固定绳索上,不过我注意到每一个夏尔巴人(再次除了值得信赖的巴布·里塔外)还牢牢地抓住那根绳子,他们抓得特别紧,其实仅仅为了得到一些安全感,根本不必抓得这么紧。

  突然间雷吉把她身上连接着夏尔巴人的绳子解开,并快速地把一根30英尺长的奇迹绳系在尼玛·特仁的安全带上。在无绳的情况下,她不停爬上爬下,使用她的长冰镐在冰雪之上为每一位挑夫开凿出更多的碗状坑窝。接下来她向他们说明,通过倒换双手(这样就用不着彻底松开能让他们安心的固定绳索了),他们可以慢慢转过身来,把屁股降低到那些碗状的凹陷里,不过其间要一直把普通10爪冰爪嵌入他们身下的冻雪之中。看着他们坐在这面近乎垂直斜坡上的雪座里,我真高兴我们给老虎夏尔巴人带来了内衣、沙克尔顿斜纹防水布料制成的厚羊毛裤子。美景映入眼帘,巴布·里塔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现在是时候给让-克洛德的新型登山设备和技术来一次终极测验了。

  *

  因为一直伸着脖子看,我的脖子直疼,而且我发现我正以更大的幅度向后倚靠,这或许是因为我太相信我的冰爪爪尖和破冰锤的斧刃了。不过,要想看到让-克洛德的绝技其实并不难。

  正如他在威尔士攀登那些安全得多的冰川一样,在这面近乎垂直的冰壁上,J.C.一边用冰爪踢进冰壁,一边向上攀登,如同在驿站平房的墙上爬行的壁虎。在攀登最初的50英尺时,他身上还系着和我们连接在一起的绳子,而我和理查都把我们的冰镐整个插进了冰雪之中作为我们的支撑,给他做保护。可这条超长的绳子用完了,他便把一枚冰钉凿进冰壁之中,解开了我们的保护绳索,把他的奇迹绳系在冰锥上作为保护。在攀爬这面200英尺高的冰壁过程中,他每爬大约50英尺就会这样做一次,否则他一旦摔下来,就会是在无绳情况下垂直跌落。而若在垂直跌落了400英尺后,就连理查的奇迹绳也会因为支撑不住他的体重而断裂。

  在那面冰壁上爬了大约三分之二距离的时候,J.C.停了下来,把手伸进背包里摸索,然后拿出了他的氧气罐。我和理查交换了一个愧疚的眼神,本来的计划是要让-克洛德带着新氧气罐爬这面近乎垂直的冰壁,将之开到每分钟2.2升全速流量。可我们都忘了给他换氧气罐了,甚至是让-克洛德自己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他只顾着赶快开始我们今天攀爬中最激动人心的一部分。

  此时他摘下氧气罩和自由悬垂的调节器与各种管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背包里,同时把空氧气罐拿了出来,用身体把氧气罐按压在冰壁上,这时用那只没有执物的右手拧开了连接处的螺丝。

  J.C.一边喊了声“下面的人当心”,一边把空氧气罐摇摆了一次,两次,三次,然后用力把它扔到了我们的右边。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做这些动作,既高兴又害怕,在下落1000英尺的过程中,氧气罐一开始先是碰到冰壁弹起,然后又从冰雪上弹起,最后掉到了下面的冰川之上。氧气罐反弹时发出的声响动听极了,最后一次从一块冰雪覆盖的砾石上弹跳时发出的声音尤为美妙。

  理查把他自己的面罩拉下来。“需要更换位置吗?”他冲上面大喊。

  在有风的日子,这样的叫喊声绝对会被狂风的呼啸声淹没,可今天太平静了。我用前臂位置的汗衫把汗擦干,即使现在我们站在垂直冰壁下方的斜坡上,只有一只手臂拉住固定绳索,冰爪的两个前爪和我们左手的破冰锤依然可以支撑住我们。

  让-克洛德笑了,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看他上方尚未攀爬的部分。接下来他开始再次移动起来,他停下来的次数多了,移动也更为缓慢,不过依旧在平稳地攀登。

  又过了十五分钟,我们看到他强行直立起身体,完全依靠冰爪爪尖支撑身体,然后伏向北坳边缘,把右手的破冰锤深深插进我们看不到的水平寒冰之中。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和肩膀部位重新出现,有一根绳子开始蜿蜒垂下。很显然他在北坳表面上安装了锚固点,并用绳索把身体连接在上面。

  “把梯子递上来!”让-克洛德大喊。

  我们依言行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这八个人或坐或站在最后这面垂直冰壁下方的冰崖上,先是为他送上了一阵欢呼。

  洞穴探险者专用梯子分为好几段,每段长50英尺,全部四段梯子连接到一起,正好可以够到北坳的边缘。因为担心每段梯子之间的连接物不太牢靠,J.C.又爬下这些50英尺一段的梯子,使用剪短的奇迹绳、冰锥和更多的登山钉加固了连接处。这是一项非常费力的工作,等到把最后一段梯子固定好之后,J.C.已经汗流浃背了。这时候他也来到了那面冰壁的底部,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们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和肩膀,在高海拔的稀薄空气下,我们的声音非常嘶哑,却也充满了庆贺时的喜悦之情。

  理查把他身上和我们连接在一起的绳子解开,然后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冰爪咬合住木制横挡,由此向夏尔巴人和我们余下几个人展示他完全信任这些绳梯。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爬了上去,雷吉退到后面,在夏尔巴人都上去之后才爬上来。我则跟在我的老朋友巴布·里塔后面,他像只猿猴似的顺着绳梯向上爬,居然边爬边向下看,还冲着我笑,我不禁替他紧张起来。我真想对上面的他大喊,让他记住三点接触规则,即在登山时务必保证身体的三个部位接触到固定的物体(比如说双脚一手;双手一脚,诸如此类),我得摘掉我的氧气罩才能喊出来,可现在我还享受着“英国空气”带来的好处呢,所以舍不得把它摘下。巴布爬了上去,倒也没出事儿。我们攀爬最后一段距离,从梯子上翻到北坳边缘,因为有些紧张,所以全都有些左摇右摆。巴布把手伸出来,等着我爬上去,然后他用两只强有力的手抓住我的手和前臂,帮着我膝盖着地,然后站起来。

  我走了几步,离开梯子顶端,然后看着这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区域。

  我们已经登上了前几支探险队搭建帐篷的“架岩”,这片区域是北坳北边的一片塌陷区域,较高处的冰脊则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防护墙。然而,1922年时这里大到可以让探险队搭建几十顶帐篷。到了1924年,这里便收缩成了30英尺宽的冰架,只能搭建很窄的一排帐篷。此时此刻,冰架竟然只有不到10英尺宽了。现在这里太接近悬崖了,而且非常狭窄,根本不能用来搭建我们的四号营地。

  不过这里依然是个整休的好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沿着冰架南壁弯着腰坐着。我走到一行人的最边上,和他们一起弯着腰坐着,过了一会儿,雷吉和最后三位夏尔巴人也爬了上来。她用尼泊尔语和藏语提醒他们现在不要把装备卸下来,因为他们还得爬过这道快要垮掉却被冰脊围绕的冰架,然后她在我边上坐下,把刚才对他们说的话告诉了我。

  狂风和雪崩卷走了冰架上前几支探险队留下来的所有帐篷和使用过的痕迹,只剩下我们脚下一座倒塌的绿色帐篷,帐篷帆布已经被风撕扯成了碎片,一根帐篷杆依旧斜插在冰架上。我用我的冰爪戳着绿色的帆布,对雷吉和让-克洛德说:“想想吧,马洛里没准儿就睡在那里呢。”

  “绝无可能,”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说,“这顶帐篷是去年八月我和帕桑搭的,在这里被困的一个星期中,我们就住在里面。”

  我早就关上了我的氧气阀门,氧气罩垂在胸口,可现在我真希望面罩还在我的脸上;这样就没人能看到我的脸腾一下涨得通红了。良久,我们就坐在那儿,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奇景,大部分东绒布冰川从我们脚下蜿蜒延伸(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号营地),在我们左边,巨大的章子峰直冲天际,右边,突出的珠峰山肩和东部山脊划破天空,延伸成为陡峭的锯齿状群峰。

  让-克洛德看了看坐成一排的我们几个人和夏尔巴人,说:“教会执事哪去了?”

  “你说的是迪肯先生?”雷吉说,“他带着尼玛·特仁和登津·伯西亚以及一大堆竹枝走了,去找更好的地方搭建四号营地。”

  “那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珠穆朗玛之魔(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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