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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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菀看到红瞳的瞬间脑子“嗡”了一声。
她突然回忆起了边城当天被兽潮席卷,那一盏盏犹如催命的红色满天星般散落在边城的每一处。
视觉记忆带动了嗅觉的记忆,仿佛那股鲜血与烧焦的尸体混合的浓烈气息又围绕在四周。
她惧怕地后退,不知道皆妄发生了什么,但是必须立刻通知其他人。
掏出终端的一瞬,皆妄的双手猛地向她伸出,惊得她的终端掉落在地。
“你……你怎么了?!”
皆妄原本高冷疏离的俊美面容在血染的红瞳下开始扭曲。
他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嘴里意味不明地发出“嗬……嗬……”声。
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眼底和太阳穴的疼痛让他快要发疯,他残存的神志不断提醒自己。
虞菀还在这里,虞菀还在这里!
不能……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不能失控,不能伤害到她!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已经跟嗜血的血兽般无二。
但他颤抖的右手一直在尽力抓住伸向虞菀的左手。
她在他看起来失智的神情里看到了挣扎,试探道:“皆妄!皆妄你还认识我吗?”
“嗬……”
仍然是意味不明的声音。
但虞菀看见他的眼角渗出了血红泪珠。
似血似泪,绝望的情绪无障碍地传递到了她的心里。
极力压制身体里的异变让皆妄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脱力地超前倒去,却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黑夜无声。
静谧的夜色里,被血红线条裹成蚕茧的男人睡得很沉,沉眠中发出细碎的呼号,像是绝望的呐喊又或是痛苦的求救。
双目紧闭但却清醒的虞菀正做着悠悠教她的“织造梦境”训练法。
乍见一层层如血红蚕茧般的情绪世界,虞菀被这统一血红丝线的数量震撼地久久不能平静。
她后来训练的时候曾几次看到过周围人的情绪世界,没有一个人的情绪世界是被这样单一浓烈的情绪包裹的。
几次尝试之后,她额上沁出薄薄一层汗。
但总算是可以接近皆妄那些犹如天罗地网的情绪丝线。
那些代表着恐惧和害怕的丝线蠕动着包裹他每一寸的地方,密不透风。
刚被虞菀碰到的情绪猛烈反弹,瞬时涨大一倍有余,不少鼓起的线头像是眼镜蛇遭遇威胁直立起来,没有眼神却带着猛烈的杀意。
不敢让自己的情绪丝线全部倾巢而出,皆妄的情绪丝线攻击性太强,虞菀思索了片刻,分出末梢的一部分淡黄色的喜悦丝线悄悄接近。
最好的猎人也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那些被虞菀末梢情绪吸引的丝线开始对它虎视眈眈,等待着它靠近前的蓄力一击。
但虞菀没给它们任何机会,在被吸引的那刹那,她用自己代表平静的淡蓝色情绪丝线已经潜伏到反方向了。
这是这几个小时的实验结果,正面情绪和负面情绪互相更为敏感,但对中立的平静情绪并没有那么大的抵触。
现在不用妄想凭自己的能力就能让皆妄满面带笑地醒过来,但……至少可以让他恢复平静。
那些情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方失守让表面的一层犹如抽丝剥茧般缓缓溃败。
被灰色缠绕之后鲜红的颜色慢慢剥落,很快就化成青烟消失,但内里更加深沉犹如血痂的深红让虞菀的呼吸一窒。
太难了……刚有沮丧的念头,自己的情绪丝线就开始变得开始灰暗。
她急的稳住心神,但越急自己的情绪丝线颜色就越不稳定。
她看着沉睡中仍然皱着眉的皆妄,咬牙把全部的正面和中立情绪都发散到皆妄身上,再不管那些绷紧防御的深红……
大量的暖色与深红纠缠在一起。
如果悠悠还醒着,就能看到这绮丽诡异的一幕。
虞菀背后伸出无数孔雀开屏般绚丽的情绪丝线,与皆妄身上的深红丝线互相攻击,互相缠绕。
然后……互相连接……
咣,虞菀一下栽倒在地。
俩人中心的七叶龙胆抖了抖枝叶,原本只羞涩开了一些的花苞全部绽放,犹如漏斗般的花朵生出深浅不一的颜色。
随着空中丝线的交缠紧紧摇晃……
“咚咚咚……”
“鱼丸!你见过大人吗!”
好吵,虞菀浑噩地想。
她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榨过汁,已经一滴都没有了。
揉揉眼睛翻个身,脖颈下柔软的触感让她愣了一瞬。
直到对上那双恢复墨绿的眸子。
“艹!!”
她低呼一声,发现自己正枕在皆妄的胳膊上。
他正用幽幽的目光看着自己,紧闭的双唇没有弧度。
这下大条了,我把他给睡了?啊呸,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虞菀内心锣鼓震天,说不上是觉得自己赚了还是亏了。
“醒了?”
倒是皆妄先主动开口。
“嗯……”虞菀羞涩地点了点头。
到底在羞涩什么啊!这样看起来更让人误会了!
“昨天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我很少……”
“咚咚咚!鱼丸!”
急促的敲门打断了皆妄沉沉的目光和道谢。
他皱起了眉头。
抽出手大步流星走向外面。
不要啊!尔康手。
虞菀崩溃了,你现在出去,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哥哥!
但起床气升到顶峰的城主大人顶着不善的脸色打开门。
门外原本焦急敲门的谢君和伊丽丝看到是皆妄开的门,开的虞菀的门!
他们脸上像是被轰炸过的世界一样,色彩缤纷,一下从焦急到不可思议再到暧昧,这一系列的神色转换大概用了不到1秒。
“对不起,大人!”
谢君鞠了一躬,拉着伊丽丝退后。
追出来的虞菀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咚一声。
谢君很有礼貌地帮他们关了门。
不要关门啊喂!不是这样的啊!
她面露尴尬,讪讪笑道:“我们去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就是……”
看到她急于澄清,皆妄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有些不爽。
他折返拿回七叶龙胆,擦身的时候停下,问:“他为什么叫你鱼丸?”
“嗯?啊?”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谢君,虞菀挠挠头:“我以前朋友都叫我鱼丸,我就让谢哥这么叫了。”
谢哥!哼!
虞菀吃早饭的时候也不敢看皆妄一眼,他之前临走的那一眼实在太可怕,让她忐忑不定到现在。
她猛地仰头一口喝光白蔗汁,随即灰溜溜地说了句我去上学了,就眼神示意谢君赶快走。
“哼。”
谢君的起身被皆妄一声打断,他望向皆妄:“大人?”
“今天有事找你,让伊丽丝送虞菀去吧。”
“是。”
飞车上伊丽丝一路问东问西,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你跟大人怎么了??”
即使虞菀再三表态那只是个意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伊丽丝还是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扫瞄她一眼:“原来大人的口味是这样的?”
察觉出伊丽丝扫到某个部位时候嫌弃的眼神,虞菀挺了挺胸,“虽然我们没什么,但我是有料的!”
伊丽丝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伸出手,五指一勾,眼神示意虞菀,大概也就这样。
虞菀瞧着那比抓着苹果大不了多少的空间,呜咽一声,就扭头再也不理伊丽丝的八卦问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鱼丸,你不要不肯面对现实啊!”
伊丽丝城堡的临时城主办公室。
谢君内心也充满了八卦,但是不敢问,只能静静坐在旁边整理资料,不时用眼神瞄一眼皆妄。
皆妄撑头看着下属发上来的时家最近的动态,冷不丁叫了句:“谢哥。”
谢君吓得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大……大人?”
皆妄继续状似无意地翻阅着光屏里的资料,长久的沉默让谢君坐立难安。
瞄到谢君一脸苦涩,皆妄的不爽终于冲淡了点,他正色道:“昨天我复发了。”
“怎么会?!”这比谢哥的称呼更让谢君害怕。
自从那件事之后,差不多每半年皆妄都会发作一次,谢君一直在帮他做精神力的监测。
时家偷袭挑选的时机,就是接近皆妄复发的时候,会去精灵女王那里进行精神淬炼释放多余的精神力避免发作。
没想到后来遇到了虞菀,更没想到她喝了大量幽梦草汁之后吸收了皆妄和他所有的精神力。
后来的监测里,皆妄的数值一直在一个非常安全的限制里,每天都很谨慎记录的谢君想不通,怎么会重新发作呢?
“她的能力有点奇怪”,皆妄回忆着说道:“好像带有安抚性质。”
然后他伸手把七叶龙胆放在桌上,“昨天她送了我这个。”
瞄到桌上的盆栽,皆妄眼神一凝。
“看来……她不仅是感应潜力上的天才。”
七叶龙胆有蓝色有紫色,面前这盆七叶龙胆昨天的花苞未全开,有着淡蓝偏紫色的花瓣。
而现在……一片花瓣蓝一片花瓣紫,皆妄和谢君为所未闻这样的变异。
大概是震惊过了头,谢君有些麻木地看着产生异变的花,略带迟疑地问:“她是?”
皆妄重重点头,一字一顿道:“超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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