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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脱了鞋之后，径直走向了厨房：“我去把饭拿出来，你歇着就行。”
余雪刚要问他想在客厅吃还是在餐厅吃，就听到陆阳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这个男人真是自来熟，余雪琢磨着他的话。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是客人一样。
余雪也跟着陆阳进了厨房，只见陆阳正在洗盘子。
“你还带盘子来了？”
“嗯，你这儿肯定没盘子。”
“……”
这个男人真是有备而来。
余雪站在琉璃台边，静静地看着。本来挺宽敞的厨房，因为陆阳的存在，此刻显得有些逼仄。
因为在洗碗，男人的袖口挽起，手臂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收紧，放松，流畅紧致。
他的白衬衫紧紧地扎在裤子里，更显得身高挺拔，肩宽腰窄，有种野性又禁欲的吸引力。
余雪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看着陆阳，思绪慢慢地开始飘散。男人回头，余雪只看到他嘴唇张了又合，似乎说了一句话。
余雪觉得自己的脑子只能处理有限的信息，没有听到他的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啊？你说什么？”
陆阳看着余雪有些呆滞的眼神，面容疲惫，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她像只受伤的小猫，很安静。
“我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好了叫你。”男人语气很柔和，像是微风轻轻拂过草地，让人轻易地就能沉静下来。
女人说了句好，就转身出去了。
余雪刚回来几天，时差还在，而且又有手术旧伤。之前提着精神时还感受不到，现在平静下来，才体会到身体透支的感觉。
她有些飘地走到了沙发旁，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枕在头下，侧卧着。客厅暗暗的，只有微微的黄光从厨房里照射出来。
从余雪的角度，只能看到陆阳的半个身子。男人因为个子高，弯着腰，非常认真。余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一会儿，陆阳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了沙发上睡着的余雪。陆阳看她睡得踏实，不忍心叫醒她，就把饭菜又收了起来。
他不知道毯子在哪里，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
陆阳想起他上次，坐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从这个角度，看着余雪躺在沙发上。
只不过上次余雪是晕倒的，这次是睡着的。
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的女人的睡姿，陆阳眸色渐深，眼神沉静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陆阳听到余雪大口喘气的声音，猛然惊醒。原来他也睡着了，但是因为职业原因，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醒了。
他赶忙起身，蹲在沙发旁。余雪还在不停地张口，喘气，但眼睛依然闭着，应该是梦魇了。
他轻轻地拍着余雪的肩膀，希望能唤醒她。
余雪做了很多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每天跟在妈妈后面。梦到了妈妈在厨房里做她最爱吃的小笼包。梦里她像小时候一样，非要让妈妈给她一个面团。她把面团捏在手里，认真地捏着。
“雪雪在捏什么呀？”
“妈妈，我在捏我和妈妈。你快看。”
“雪雪真厉害，雪雪捏好了就要保管好哦。等妈妈走了，面团妈妈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我不要面团妈妈，我要真妈妈，我要真妈妈。”
小余雪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眼前的妈妈，开始变得透明，身体的边缘逐渐模糊，在慢慢消散。
她奋力地扑到妈妈身上，却像是扑到空气一样。她急得开始大哭：“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你不要走。”
只见妈妈越来越淡，最后在终于要消失时，开口说：“雪雪，妈妈不在，你要勇敢啊。”
小余雪已经急得说不出话，想大声哭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朦胧中似乎有人在轻拍着她，耳边似乎还有声音。
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奋力地抓起那只手，紧紧地握着，近乎绝望地说：“不要走！不要走！”
余雪睁眼时，先看到了陆阳的脸。远处微弱的光打在男人的脸上，立体的五官在脸上留下许多阴影。从余雪的角度看，男人的喉结突出，嘴巴紧闭，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过了几秒，余雪才感觉自己神志恢复了正常，她反映了一回儿，渐渐地回到现实。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陆阳的手，于是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手。
陆阳看着她有些受惊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握了握拳，刚才出了很多手汗，也不知是他的还是余雪的。
“做噩梦了？”男人边起身边问。
“嗯。”余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说了。
陆阳也没有多问，他转身走近厨房，说：“我去热一下饭，很快就好。”
余雪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慢慢起身，看到身上陆阳的外套，似乎也能闻到男人的味道。
等陆阳把饭热好，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城市入夜，华灯流转。黑暗能放大人的情绪，喜悦更加喜悦，悲伤更加悲伤。
除了小笼包，陆阳还买了一份鸡汤和两个皮蛋。
看着盘子里切开的皮蛋，蛋黄是深绿色的膏状，微微溏心，蛋白像是透明的黑水晶，清晰透亮。
“你还买皮蛋了？”余雪有些意外。知道她喜欢吃皮蛋的人不多，陆阳算一个。
看着女人眼睛里闪出的惊喜，陆阳感到一阵暖流淌过心房。
“嗯，昨天去超市的时候看到了，就顺便买的。”
余雪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块皮蛋，送进嘴里。微微粘牙的膏状蛋黄，配上有些脆感的蛋白，口感丰富，回味香甜。
口味是个神奇的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它就像基因一样，编辑在人的身体里。
陆阳和余雪对面而坐，小笼包因为反复热，已经有些瘪瘪的，但是味道依然鲜美。
温热的鸡汤下肚，余雪有些发汗，身体像是打通了一般，舒服很多。
不知是外面渐浓的夜色，还是眼前的人，陆阳和余雪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微妙变化。
余雪觉得是陆阳买了饭又热好，她觉得她应该承担洗碗的责任。她站起来，端起空盘子，起身走向厨房：“我去洗。”
陆阳看着她行云流水一套动作，连说带做，赶忙上前阻止。她病还没有完全好，怎么可能让她洗。
也不知是谁没有站稳，几下跌跌撞撞，只听见耳边传来盘子掉落碎裂的声音。余雪慌乱之中，伸手去抓陆阳的手臂，陆阳也即使反应，伸手去捞余雪。
余雪只感觉自己后背碰到了桌子边缘，但是撞的部位正好被陆阳的手挡住，不只是巧合还是别的。
撞的瞬间，男人似乎轻轻地嘶了一声，有些吃痛。
“哦，不好意思，疼不疼？”余雪口气急切，抬头看向陆阳，正对上陆阳的黑眸。
四目相对，这么近的距离，思绪有些开始纷飞。余雪看到男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身后的手似乎也收紧了一点。
这是个危险的距离，而且还在这样危险的夜里。
余雪感觉到了他越来越近的呼吸，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卷土而来，不容拒绝。
她想起了在美国街头，陌生白人小伙儿的拥抱，远没有现在这样的让人情难自控。
她感到自己像是遇上磁铁的铁屑，强烈地被吸引，被控制。
就在她心里理智快要崩塌的最后一刻，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听铃声是队里打来的。陆阳看着女人似乎有些泛红的脸颊，强忍了一下，撤开身子，退了几步。
“我接个电话，队里的。”
队里的，所以我必须接。他好像在解释。
果不其然，电话是葛江打来的，是刚接到的报案，有人在市郊的河边发现了一名男性尸体，听描述很像是方伟的。
挂了电话，陆阳开口：“我得走了，队里有事。”
“嗯，好。”余雪听得出他语气里的紧急。
陆阳扭头，看见了地上碎裂的盘子，急忙开始收拾，他还是不忍心余雪再去做这些。
等陆阳安排妥当，他穿上鞋，准备离开。
开门走之前，还是扭头，叮嘱到：“你好好休息，注意安全，别随便给人开门。”陆阳顿了顿，似乎在想有没有别的要嘱咐的话，“走了。”
余雪依旧是嗯了一声，没说别的了。
正要走，陆阳突然又一扭头：“有事一定打我电话。嗯？”
看着男人严肃的脸，认真的表情，余雪又嗯了一声，这次比上次要正式。
从楼里出来，陆阳思绪仍然不能平复。他想起怀里的女人和那张让他魂牵梦绕这么多年的脸，他不知道如果没有葛江的电话，他会做什么，今晚又会发生什么。
一阵风吹过，带着浓浓的秋意，让人不禁打着寒颤。陆阳感觉身体里的燥热渐渐褪去了些，他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平静地走远了，身影渐渐融进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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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哥哥是个暖男，余姐姐什么时候给抱抱亲亲呀~~
（作者君的姨母笑）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