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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刘晓雯办公室，吴瑞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陆阳和罗强。

　　“事情早就开始了，我是前几天无意中在萌萌的书包里看到医院开的处方单，发现的。她知道瞒不住我了，就都告诉我了。”

　　吴瑞慢慢地开始变平静，“她导师常清平从萌萌刚进大学就对她格外照顾，经常辅导她功课，那时的萌萌并没有多想，一次，常清平让萌萌去他家里送资料，她就去了。谁知她一进去，常清平就将她抱住，用绳子捆绑了起来，强迫她······”

　　吴瑞停顿了一下，闭着眼，压抑着，“常清平还拍了视频，说是如果她说出去，就上传视频，只要她配合，以后成绩和出国的事情，他会助她一臂之力。”

　　“上个月，萌萌发现自己怀孕了，去找常清平，他又用视频逼迫萌萌打掉孩子。在我发现之后，她说觉得对不起我。因为我的宗教信仰，我们一直没有发生过关系，我们说好大学毕业就结婚。那天她哭了很久，我也一直没有说话。我虽然无法接受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萌萌的苦，她需要人支持，尤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记得她那晚最后及其冷静，她想分手，她说她感谢我让她体会到恋爱的美好，她说我值得更好的。我当然没有同意。”

　　“可是后来，她把手机关了，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了。我想过要去找常清平，可是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如果逼急了常清平，他真的把视频放到网上，萌萌一辈子就完了。我那几天浑浑噩噩，每天都在想办法，极度矛盾。”

　　“再后来，就是曾健告诉我萌萌自杀的消息了。”

　　“可是我发誓萌萌不是那种碰毒品的人！”

　　吴瑞说完之后，屋子里沉默了很久。每个人都没有讲话。

　　这几年大学教授侵犯女学生的事情并不少见，越来越多的被侵犯者选择站出来，讲出真相。可是仍旧是有像孙欣萌这样的女学生，因为害怕，因为恐惧，选择了默默承受，甚至结束自己的生命。

　　陆阳想到这里，莫名地窝着火。做刑警，能见到许多丑恶的事情，也会让人对复杂的人性屡屡失望。

　　吴瑞到现在已经没有撒谎的必要，他应该是真的对毒品一无所知。

　　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常清平。

　　自从上次和陆阳的密切身体接触之后，余雪就开始刻意地让自己不要去回忆，专心教课。

　　余雪打开投影，开始了课程：“今天我们从一个最简单的模型讲起，复利模型。大家听说过棋盘上的麦粒的故事吗？”

　　一位女生积极地举手，经过余雪同意后，她开始叙述故事：

　　“传说，舍罕王要重赏国际象棋的发明人——宰相达衣尔。达衣尔指着国际象棋盘说：’陛下，请您在这张棋盘的第1个小格里，赏给我1粒麦子，在第2个小格里给2粒，第3小格给4粒，以后每一小格都比前一小格增加一倍。请您把摆满棋盘上所有64个格的麦粒，都赏给您的仆人吧！’

　　故事的结局是，国王把全国的麦粒都拿来也满足不了要求。”

　　余雪示意她坐下：“谢谢这位同学的讲述，简单的数学计算后，我们得出最后所有的麦粒总数是1844亿亿。

　　这是复利模型的一个简单例子。

　　复利模型最吸引人的一点是它是反直觉的。虽然一开始，麦粒总数增长缓慢，但是只要一直保持每次两倍的增速，第27格的麦粒数就超过了1亿。

　　但是因为人是贪图短期快乐的动物，我们的思维会倾向于短期的收益，所以我们无法直觉感受到复利效应的神奇之处。

　　而数学不会骗人，数字是真实可信的。

　　数学真正教会我们的，不是复杂的公式和结论，而是一种反常规的思维方式。

　　所以，我希望你们在剩下的课程中，多用数学去证实，而不是用直觉来揣测。

　　好，我们接下来从股票定价模型开始讲起······”

　　余雪是个严谨的人，备课认真。

　　从第一次课之后，余雪和她的课就成为了现阶段学生热议的话题之一。

　　小楠和曾健同班，都选修了余雪的课。

　　小楠：“你有没有觉得余老师讲课从来没有废话？”

　　曾健：“好像是吧，她课后回答我们的问题，也都是语言精练，直击重点。”

　　小楠：“嗯，但是她似乎总是冷冷的，每次我去问问题，她也回答，但是总感觉她好像过于理性了一点。”

　　曾健：“理性怎么不好了？数学就是理性的啊。”

　　小楠：“不是这个意思，是为人的感觉。作为一个女人，似乎感性的部分少了些。”

　　曾健越来越糊涂，女生的思维怎么这么奇怪：“我怎么觉得还好啊，余老师走高冷范儿呗，就跟你们嚷嚷着要走萝莉范儿一样啊。”

　　小楠：“······跟你们男生真是没有办法理论。”

　　在直男眼里，长得美，做什么都合理。

　　余雪回到公寓时已经很晚了，她脱掉已经湿透的外套，打算去冲个凉。

　　浦城的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毫无预兆，刚才的暴雨来得快，恰好让她赶上。

　　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顺着头发留下来，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突然手指传来一丝疼痛，是那天被自行车撞倒之后，手不小心擦了地。

　　余雪抬手看着伤口，刚刚长上的血痂被水泡着，一阵阵刺痛，似乎有血开始溢出。

　　她默默地看着红色的血液渗出，滴在脚边，在水中晕开，颜色由深变浅，慢慢地被冲刷进下水道，脚边的水又变回清澈。然后血液再次滴出来，余雪看着地上的水，再次被染红，变澄清。

　　血需要流多快才能一直让地上的水是红的呢？

　　“下次走路要看前面，不要看地面。”

　　男人的话突然出现，一直盘旋在脑海。

　　余雪想起男人火热的胸膛，想起跌坐在他身上后，感受到的男人的欲望。

　　她洗完出来之后，雨也停了。

　　余雪站在阳台上，点上了烟，火星明暗交替，烟雾入嘴进肺。

　　她呼吸着夜晚微凉的空气，夹杂着雨后的湿润感。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声，夏风一阵一阵，似是夹带着别家饭菜的香味。

　　工作了一天的疲惫的人，穿梭在路上，匆匆回家。

　　家对她来说是个遥远的记忆。

　　她觉得回忆又一次涌上来，像涨潮一般瞬间淹没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就像棋盘上不断增长的麦粒，在不知不觉中叠加，已经快要到达爆炸点。窒息感充斥着她的身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想都没想就出门，来到了平溪街。

　　身边有刚下班的人，疾步走过。也有晚饭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说笑议论。

　　余雪站在陆滋味的街对面，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就餐的人，三三两两，吃得热闹。

　　她看到上次她坐的桌子空着。

　　胡芳面带微笑地穿梭在店里，照顾顾客。还有一位女服务员在服务。

　　他不在。

　　是啊，她在想什么，他的工作那么特殊，哪有固定的下班时间。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