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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雪的暑假课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在前几天的课程匿名调查中，有97%以上的学生表示余雪的课让他们收获颇多。
最开始郭长望提出邀请大学校园之外的行业佼佼者回来授课时，系里有几位教授表示过异议。他们认为像余雪这样的人，虽然在自己的行业出类拔萃，但是教学也是一门技术活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容易胜任的。
余雪知道系里的几位教授都对她有过微词，她并没有因此有挫败感。相反，余雪认为，正是因为这几位教授对教育事业的尊重，他们才在这件事情上较真。
余雪在几次系里一周一次的学术讨论会上，介绍了几个自己常用的数学模型，并且详细列出了她根据实际情况对模型做出的改动。
这几位教授里，最有威望的是一位年长的女教授，吴秀萍。吴秀萍以对细节刨根问底出名，是学生乃至老师在提问环节都特别想避开的教授。
在吴秀萍和余雪的几次讨论中，吴秀萍都秉着学术的严谨态度，和余雪讨论了很久。
今天的讨论会已经比预计的一个小时延长了半小时，吴秀萍还在和余雪讨论着。其他人知道吴秀萍教授精益求精，都替余雪捏把汗。
曾健凑到小楠耳边：“余老师看着好淡定啊，这都来回讨论了快二十分钟了，我要是余老师，早就紧张尴尬死了。”
小楠：“嗯，我早就跟你说了，余老师看着就是非常理性，感性部分很少。”
曾健：“怪不得能做大牛。”
小楠：“做研究啊，就得要余老师这种态度，撇去情感，专注问题。”
曾健：“哎，像我这种容易情绪激动的人，还是尽早远离学术圈吧。”
小楠白了他一眼：“你啊，学术不行，原因不是出在情绪上好不好，本质是这里。”
小楠说着手戳了一下曾健的头。
曾健做出一副恶狠狠地表情回应。
……
讨论会结束，余雪紧紧闭了几下有些干涩的眼睛。窗外已经暗了下来。
郭长望走来对余雪说：“余老师，你别有心理负担，吴教授是有了名的’吹毛求疵’，哈哈。”
郭长望半开玩笑地说，希望能缓解余雪心里的压力，毕竟余雪是他请来开设课程的老师。
余雪赶忙轻声回：“郭教授您多虑了，我没有压力，我知道吴教授是对学术有严谨的态度。我很敬佩她。”
郭长望看余雪态度真诚，不由得心里对余雪印象更好了。年轻人肯认真做事情，并且能不被情绪牵着走，很难得。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做学术，研究讨论，都是为了追求真理。”
“嗯，谢谢郭教授。”
郭长望看余雪脸色发白，神态疲惫，关心地说：“我听说你的课程最近越来越紧张了，注意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余雪从数学楼里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校园里走着三三两两的学生。
有散步的情侣，也有嬉笑聊天的朋友。校园里的生活，单纯简单，青春肆意。
余雪单手拿着包慢慢走着，夏夜的风像温柔的手，拂面而来，带走了一丝白天的燥热，让人心中生出宁静。
余雪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份外卖。
在进楼道口时，她下意识地回头，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后面的路安静无人，路灯洒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扑簌的声音。
可能是听错了吧，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好觉了，也许是疲劳过度了。
陆阳和葛江从暗涌出来后，陆阳就提出让葛江先走，说他想一个人散散步。
葛江知道陆阳心情不好，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回家了。
陆阳刚刚喝了几瓶啤酒，脑子有一点点飘飘然的感觉，但是十分清醒。
他像是有目的，又像是随意。他来到了润华公馆。站在一棵柳树的后面，夜色浓浓，笼罩着他。
“自己守着过去，不会有结果的，到头来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他抬头看了看余雪的窗户，黑黑的，没有光，她还没回来。
他拿出烟，正要点燃，就见余雪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詹记的袋子。
詹记是浦城著名的小笼包连锁店。十年前，詹记还只是一家店铺，陆阳经常带余雪去吃。十年间，詹记生意红火，注重品质，已经做成一家省内的连锁品牌。
他看着她慢慢走近，走过他眼前，再看着她慢慢走远。
陆阳办案经常需要埋伏，此时他在暗处，更好隐藏。余雪经过他身边都没有感觉到陆阳的存在。
陆阳看着余雪的背影走远，心里的撕裂感越来越大，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忘记她。见不到的时候没事儿，可是只要看见她，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放不下。
可是时间就像日夜不息的江水，洗刷着记忆，推着人们前行，就像现在，他的女孩儿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只留他还不肯放手，想要逆流而上，抓住些什么。
陆阳盯着那个背影，他告诉自己，也许真的要放弃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女孩儿回头看向他，眼神带着寻找和疑惑。陆阳知道，她看不到他。
陆阳在暗处和余雪“对视”了几秒，余雪一个人时的眼神柔软悲伤，不带任何伪装，这才是她。她一直都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陆阳看着余雪走近楼道，过了一会儿，她的窗户被灯光点亮。那一抹黄色的灯光，让陆阳心里既安定又悲伤。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身影从路的尽头的灯下闪出来，快步离开了。
凭着多年的职业直觉，他跟了上去。那是个穿着黑帽衫的男人，个子不高，但是行动非常敏捷。
出了小区之后，黑帽衫几步就躲进了人群，走到十字路口，趁着绿灯的最后几秒，快步跑向对面。
黑色的衣服在夜晚极不容易辨认，陆阳需要瞪大眼睛，集中注意力，才能勉强跟紧。
为了不让黑帽衫察觉，他保持着距离。
夜晚路上有匆忙回家的人，也有散步交谈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城市的街道上有两个正在暗暗博弈的人。
陆阳跟在后面，脑中不自觉地思考着，黑帽衫的目的和动机。
是跟踪我的吗？不应该。
陆阳从暗涌去润华公馆的时候并没有人跟踪他，况且他来这里也是临时起意，并不是规律行为，对方也不可能蹲点等候。
这么说的话，就是跟踪余雪吗？
为什么要跟踪她？为了钱？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
脑中的疑问瞬间炸开，无数个可能的假设和逻辑，在他脑中上演，这其中，最让他害怕的原因无疑是：
因为自己。
因为陆阳，所以才跟踪余雪。因为知道余雪是他的软肋。可是他和余雪的事都是十年前了，这些陈年旧事很少有人知道，是谁呢？
“你等着，我要让你身边的人都离你而去！”
张世的警告突然出现脑海，陆阳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一股寒气遍布全身。
他由于紧张和追踪，出了一身汗，但是此刻他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跟着跟着，觉察出了异样，因为这是他刚刚来时的路。黑帽衫很有警惕性，虽然没有发现陆阳跟踪，但是也是在附近绕了很多圈。
这是个有经验的老手。这更让陆阳胆寒。
如陆阳所料，黑帽衫左右前后观察了一下，就走近了暗涌后面的小巷子。
他没有再跟进去。他知道，那个小巷子里只有一个门，就是暗涌的后门。
陆阳回到宿舍之后，一直在脑中勾勒着各种线索。
是张世吗？难道真的是他？
孙欣萌体内的毒品、王三儿的出现、清流村的女人、今晚暗涌洗手间里的男子，还有那个黑帽衫……
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一个地方——暗涌。
这晚，陆阳做了很多噩梦。
在梦里，他看着余雪站在刘奶奶的院子门外，夕阳散发的红光正在远处消散，余雪对他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他急切地追啊追啊，可是不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眼看着余雪登上驶向远方的轮船，而他站在岸边，遥望着，内心像被撕扯开一样，无法呼吸。
轮船渐走渐远，大海暗流涌动。
他想呼喊，可是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干涸无力，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此时一股暗流渐渐形成，眼看就要冲出海面，冲向轮船。陆阳更加焦急，他双手双脚用力扑打，想要挣脱。周围的空气愈来愈重，他的身体渐渐下沉，他扑打得更加厉害。
他像是陷进沼泽一样，越用力沉得越快。
眼看着暗流渐渐接近海面，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大脑被恐惧占据。
突然眼前一黑，他从梦中惊醒，喉咙发干，呼吸急促。
过了很久，天色微亮，他的汗才渐渐退去，可是心跳依然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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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陆阳哥哥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