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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涌的尽头有一间VIP包房，里面的灯光和外面一样，暗暗的，背景放着自由舒缓的爵士乐。

　　半透光的屏风在房间里隔出一个小隔间，一个男人坐在小隔间的黑皮沙发上，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男人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西装男左边脸上有一道疤，长相凶狠，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方子，你上次说你手下有个小弟弄丢一个女的是什么事儿？”

　　叫方子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屏风外，上身微倾，满脸堆笑。

　　“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就传到您耳朵里去了。就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刚来，不懂规矩，看见个女的晕倒在路口，就想带进来，没想到被人打了。”

　　“被什么人打了？”

　　“听他说就是个壮一点儿的年轻人。就是个普通人。老板您放心，我已经打发那小子出城了，有事没事，躲躲风头。”

　　沙发上的男子开口：“做事儿要小心，没经验的人，你也得长点儿心眼儿。别什么亲戚都拉来。”

　　方子额头冒出了一层汗：“您教训的是！是我管教不好，是我管教不好。”

　　男子接着说：“你这酒吧弄得还不错，等再成些气候，就可以上货了。”

　　方子听到表扬，悬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下子落了一大半：“谢谢老板，都是老板指导有方！”

　　方子来自浦城周边的农村，12岁就来到浦城打工，立志要混出个人样。虽然现在年纪不大，但是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见的多了，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办事也速战速决，从不拖泥带水。

　　这次是老家的一个邻居，听说方子混厉害了，硬是给方子他们家送了一堆东西，方子才破例给找了个活儿。没想到才来几天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还惊动了老板。他真是后悔不已。

　　“老板您让送的酒我已经交代人送过去了。”

　　“嗯。”

　　“老板，要不要我再去亲自招呼一下……”方子犹豫着开口，他以为老板是看上那女的了。

　　“不用了，你帮我查查她，平时留意着点儿就行。”男人吩咐到。

　　“没问题，您放心！”

　　几秒种后，男子开口，似是在自言自语：“留着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处。”

　　余雪酒量本就不高，今天又多了一杯粉红佳人，她觉得头很快就有些晕沉，太阳穴突突地跳，特别像上次晕倒前的感觉。

　　顾宇辰看她不在状态：“要回去吗？”

　　余雪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嗯有这个打算。”

　　“我送你。”顾宇辰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你们聊，我自己回去就行，很近。”余雪拿起包，从沙发座椅里慢慢挪出身子。

　　“我送你。”顾宇辰又说了一遍，这次说完就拿了外套，站起了身，对陈锋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余雪这次没拒绝。

　　余雪坐在副驾驶，头靠在座位上，眼睛看着窗外，路边的景色一闪而过，没有停留。

　　她打开车窗，一阵玉兰花香飘进来，幽香怡人。她突然想起了平溪街，想起从前悠闲又紧张的高中时光，那时的他们像是在巨大的保护罩下，体会了一切年少的美好，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永远。却不知道，在生活这片汹涌的海洋，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离开了安全地带，他们注定走散，人能依靠的也只是自己。

　　余雪不是一个爱回忆的人，也不是一个爱幻想的人。她一直让自己尽量忙碌着，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更不去想别的人怎么想。

　　但是此刻的她在想陆阳会在做什么。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能吸引她。

　　“在想什么？”顾宇辰扭头看她。

　　“没什么。”余雪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一个人在浦城，”顾宇辰顿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要注意身体。”

　　“谢谢师兄关心。”她一直很礼貌。

　　顾宇辰看着身旁的女人，脸颊因为酒精泛着微红，眼底似乎凝着水汽，她哭了吗。他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想抬手摸摸她的脸，问问她的心事。

　　“绿灯了，走吧。”余雪提醒。

　　顾宇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收回了目光，踩下油门。

　　余雪和顾宇辰告别之后，转身就向楼道走来，边走边揉着太阳穴，血管壁跳动得比刚才更猛了，她需要睡觉。

　　她快走进楼道时，里面还是一片漆黑，灯还没修好。她上周就向物业反应过，现在还没有修好。也没什么，反正住一段时间就走了。

　　余雪不喜欢效率低的人，在公司带新人或者实习生时，按时按规定完成计划，是最基本的原则。刚进公司的新人都会听到传言是关于余雪的，说她对下属要求严格，但是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看着黑黑的楼道，她站定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才抬腿。

　　很少有人知道她怕黑。小时候余雪刚刚自己睡一个房间时，怕黑睡不着，罗芸都是陪在旁边，小余雪总是要侧脸枕在妈妈手心里，才能安然入睡，后来慢慢地，余雪胆子变大了，罗芸就把门留个小缝儿，小余雪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也可以睡着。

　　余雪摸了摸口袋，没带手机，真怀念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快走进时，她看到似乎有火星闪着，有烟的味道飘来。

　　有人。

　　上次晕倒事件之后，她像留下了阴影般，对危险很是敏感。就像此时，她在思考那个人距离她多久，她如果调头跑，那个人能不能追得上。那个人看样子是个男人，应该跑得比她快，那她只能靠智力取胜，她还记得刚回来时，看到门卫还在，她应该能靠呼喊吸引门卫的注意力。

　　余雪停住了脚步，犹豫着开始准备后退。那个人似乎还没有看到她，她不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一步，两步，余雪看到远处的火星慢慢变近。她不敢动，就这么看着火星变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我。”低沉的男声响起。

　　刚才在楼道里，他就看到了余雪犹豫害怕的样子，他知道她怕黑，但是他没有走出来，心里隐约地想看她惊恐，像是在惩罚她一样，因为看到了她从陆宇辰车上下来。

　　余雪捏着防狼喷雾的手停在半空，看清楚陆阳的脸之后，手才慢慢收回进口袋。

　　陆阳也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余雪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上次之后，有些害怕，买了个防身。”

　　“嗯，挺好。”陆阳确实觉得好，她一个年轻女性，早出晚归，确实应该准备些防身的东西。

　　“陆队长啊，这么晚了，有事儿吗？”女人的脸有些红，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刚才的恐惧。她的语气有些飘然，陆阳觉得她今天喝的应该不少。

　　陆阳是因为白天接到的医院电话来的，打电话的是上次急诊的医生。医生尝试给余雪打电话留言，但是一直没有人回应，于是才联系到了当时陆阳留的备用联系方式。

　　陆阳看她有些累了，想问问她要不要先上去，可是话到嘴边，又没有说。

　　“我今天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生说一直联系你，没有回应，所以找到了我。”

　　余雪并不意外，只是看着陆阳，橙黄的路灯洒在他头顶，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树上的鸟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看着很温暖。

　　“医生说，血液检测结果显示……”陆阳话还没说完，余雪抬手就揉了揉他的头顶。陆阳还来不及思考余雪为什么要这么做，体内涌上一股热流冲上头顶又散发开来，充斥着他的每一个毛孔，心跳也加快了些。

　　陆阳脸阴沉了下来，再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我还是明天等你酒醒了再来吧。”

　　“哎，你不要走……”余雪突然开口，转身想拉住陆阳。因为速度太快，她感觉世界突然开始旋转，然后越来越黑。

　　等余雪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她用力睁开眼睛，抬手想揉一揉仍旧发沉的头。

　　“醒了？”陆阳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陆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他还在犹豫要走还是留时，余雪就睁开了眼。

　　又是他送她回来的，她两次晕倒都是他送她回来的。如果陆阳不是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就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故意的了。

　　“医生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化验结果，只是问是不是你有抑郁症，忘记按时服药了。医生说如果开始吃就按医嘱服用，要不然副作用会更大。”

　　余雪晕了一会儿再醒来，发现大脑似乎清醒了一些，此刻听完陆阳的话，并没有回应，她太累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陆阳的声音放慢了些，不疾不徐。

　　余雪听得到男人语气里的关心，这让她有些害怕。

　　她一直不敢放任自己对陆阳的怀念，她的心里像是筑起了高高的大坝，她要警惕，因为多么细小的裂缝都有可能让她决堤。

　　她知道自己不能和他重新开始，因为她不会放下美国奋斗来的生活，回到浦城的。用已经拥有的一切堵上一段不知前程的感情，余雪做不到，她也不想做。

　　陆阳盯着余雪，眼神浓黑，像是盛满了许多情绪，却又平静无比。他在克制。

　　“几年前开始的，具体时间不记得了。”余雪低头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淡淡地回答。她感受到了男人的目光，却不敢回看。

　　“我暑假课程结束就回美国了。”

　　余雪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时间像是流水一般，冲走了许多东西，十年前亲密的少年，十年后只是陌路。即便怀念又能怎样，在时间面前，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他们面临的是永远无法跨越的横沟，永远也不可能重来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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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文章，觉得点击这么少，可能是对市场研究不够。嗯，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把这个文完成了，得对得起来看的小伙伴（希望你读得开心）。也得对得起自己的初心！

　　自我加油！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