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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吃完饭时，窗外已经夜色弥漫了。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将近三个小时，话却没说多少，基本都是胡芳在说话。
两个人肚子都吃得有些撑，他们商定散散步再回去。
秋天的夜晚，温度降得很快，余雪带了件针织外套，裹得紧紧的，双手也环抱胸前，尽力减少散热。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上一沉，陆阳把外套披到了她身上。余雪赶忙脱下：“还是你穿着吧，现在真挺冷的，我还好。”
陆阳双手一按，按在了余雪身上，不容拒绝：“我不冷，刚吃完挺暖和的，你穿着。”他说完，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抬步就走。
余雪小碎步跟上。
陆阳没有撒谎，他确实不冷，一方面是因为刚吃了饭，一方面是因为身边的女人。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又是一路无话。只在几个人行道的地方，陆阳会轻轻揽一下余雪，但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碰就离开了。
走到润华公馆里，人声减少，偶尔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从脚边吹过，发出吱吱的声音。
女儿的裙摆随风飘起，发出布料抖动的声音。
“回来的各种事，都安排好了吗？”陆阳扭头问。
余雪正在走神，听了之后，反映了几秒，说：“差不多了，有几家公司找我，但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出口，于是就变成了，“我还没想好。”
余雪想告诉陆阳自己去大学的打算，但是一时也找不出好的说法。
陆阳听出了她话里的犹豫，也只是说：“嗯，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感觉快好了。”
“那就好。”
到楼门口时，余雪停下来，她准备脱下陆阳的衣服还给他。手刚抬起，突然就感觉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而来，紧接着自己就被陆阳圈在了怀里。
陆阳比余雪高出不少，胳膊很长，差不多一个胳膊就可以环绕女人的肩膀一周。
余雪被这突然的拥抱吓到了，眼前是男人的T恤，纯棉的质感贴着她的脸，柔软顺滑，接着微弱的路灯，她能看到布料上细细的绒毛。
鼻子里都是男人的味道，混杂着肥皂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
这个怀抱很温暖，她蓦得想起前几天美国街头，来自一个白人小伙子的拥抱。顿时生出一种世事变迁的感慨。
每个人的未来都是过去和现在的种种选择的结果。
女人冰凉的鼻尖贴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像是受了惊的小猫，找到主人一样安静。
陆阳不觉地紧了紧手臂，他想就这样把这个女人嵌进身体里，是不是就能永恒。他低下头，脸颊轻轻蹭着女人的头顶，发丝轻轻扫着脖颈，像纤细的手指在弹奏着乐弦。
陆阳闭上眼，轻轻嗅了嗅，歪着头，嘴唇渐渐靠近余雪的耳朵，有些冰凉。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余雪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下一秒，却感觉男人的气息又一次接近，然后就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声音，轻声耳语，像是说给她一个人听，像是要说到她的心灵深处。
他说：“欢迎回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余雪听完，眼底渐渐模糊。好像回来这么久，真的还没有人对她说一句“欢迎回来”。
寂静的夜，像是陈年的酒，醇香浓郁，愈酿愈浓。让人轻易地就能沉浸在里面，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女人的味道更像是戒不掉的烟，闻不到的时候，莫名焦躁，闻到时才意识到，已中毒很深。
入夜越深，气温越低，陆阳只穿着一件短袖，因为长时间没动，打了个冷战。
“你快回去吧，太冷了。”余雪说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给他。
“送你进了楼再脱，外面冷。”陆阳说着就朝楼里走去。
几步的路程，两个人慢慢走着，胳膊似有似无地摩擦碰撞着，让人不容忽略。终于走到，余雪脱下外套，递给陆阳。陆阳接过外套，随手穿上。
余雪抬眼看着他，女人的睫毛浓长细密，眼底像是有光闪过，让人捕捉不到。四目相对，陆阳笑了笑，说：“上去吧，我还得去忙，案子有点儿紧。”
“好，晚安。”
电梯门开，陆阳看着女人徐徐走近电梯，电梯门又慢慢关上，阻隔了他的目光。他盯着关闭的电梯门，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转身离去。夜风带着树叶的味道，轻轻扫在脸上，他抬头看了看余雪的窗户，此时已经亮起了灯。
陆阳微眯着眼睛，轻声说：“晚安。”
第二天，陆阳很早就醒了，他是被小梁的电话吵醒的。做刑警的，24小时待命是基本，陆阳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快速地揉了下脸，咳了咳一夜的喉咙，接了电话。
“队长，方伟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这个家伙胃里居然有个纸团，上面写着个’佛字’。”
陆阳：“嗯，知道了，我马上来。”
目前方伟被发现藏尸河边，方梅和方父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现在的一分一秒说不定就是在解救人命。
那张纸条已经因为胃的蠕动软化了些，字迹是用黑色水笔写的，纸是有些厚的便签纸。
陆阳看着纸条，眉头紧锁，像在思考什么。
旁边负责解剖的人员说：“陆队，这张纸很结实，所以经过这么几个小时胃酸浸泡和蠕动，也没有破坏掉，字迹稍稍有些模糊，但可以判断是’佛’字。”
小梁汇报：“队长，我们去方伟家里搜查过了，初步比对字迹结果显示，应该是方伟的字迹。”
小梁是个直肠子，有话说话：“队长，你说这方伟也真是的，写个佛，难道是觉得生前坏事做多了，想向佛忏悔？这含含糊糊的，真是……”
“你看这笔迹很潦草，应该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写的。”陆阳说着，大家都看着他，“我觉得最可能的情况是，他在意识到自己会死之后，就匆忙写下了这个字条，急忙吞下。”
大家听完，都陷入了沉思。
罗强最先开口：“队长，你是说这方伟想留给警察线索？”
“嗯，应该是。”陆阳说，“我最大的猜测应该是，贩毒组织因为什么原因一定要除掉方伟，用他姐姐和父亲威胁，这也是为什么方伟好不容易从警察眼皮底下逃走后，又冒着风险去赴约。”
陆阳思维有些快，大家跟着反映了一会儿。
罗强说：“所以方梅和方父现在在贩毒组织手里？”
“不确定，”陆阳顿了一下，“而且，生死不好说。”
方伟能吞下字条给警方消息，也许就意味着，在方伟的判断里，方梅和方父已经遇害或者已经脱险，他已经无所顾忌地向警方提供线索。
有些队员同意小梁的说法，认为方伟纯粹就是，想要死前向佛祖求罪，希望不要报复到下辈子。
也有一些人和陆阳一样，认为方伟是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在方伟家还有什么别的收获吗？”陆阳问小梁。
“暂时还没有，这个方伟很狡猾，家里的东西都是纯摆设，连个指纹头发都很难发现，那个写着字的小纸条还是我在床和墙的缝隙里找到的。”小梁如实汇报。
“再接着查，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佛教的信息之类的。”
“好，队长放心。”
陆阳看向葛江：“河边还有什么新发现吗？”
葛江轻轻摇了一下头。
陆阳又看向罗强：“对市区各个地方的监控排查要快速进行，看看有没有可以车辆。”
罗强点头：“好，收到。”
陆阳又对小梁说到：“暗涌也要彻底查，以前在暗涌做过服务员的人，也要全部找到，询问。”
小梁：“收到。”
散会之后，陆阳决定和葛江再去一趟发现方伟尸体的河边，他总觉得那里会有更多的线索。
白天的河边依然很荒凉，这里很少有人出现，确实是一个避人耳目的好地方。陆阳踩着高高低低的杂草，坑坑洼洼的土地，思索着什么。
“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方伟是被灭口了？”葛江边走边问。
“方伟应该算是组织里比较高级别的人物了，贩毒这条路从来都是有来无回。”路阳说。
“所以方伟是想退出？然后才被灭口的？”
“我目前只能想出这一个原因。”陆阳说，“之前李和平雷子他们被抓，应该对方伟打击不小，估计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陆阳看着远方的高楼大厦，眼前是颓败的景色，强烈的反差，让人感慨不已。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级别在哪都存在，想跨越阶级，如同登天一般。
佛。方伟想说什么呢？这里偏僻无人，他来见的一定也是一个他很信任的人，是一个级别比他高的人。
“葛江。”陆阳突然叫他。
“老大什么事？”葛江看着陆阳，只见陆阳目光笔直。
“你说这个方伟是来见谁的呢？”
葛江摇摇头：“不知道啊，哎。”
陆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觉得张世马上就要出现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一股腐败发霉的味道，几只黑色的乌鸦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呀呀的叫声传来，打破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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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哥真是个撩人的小妖精！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