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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树已经开始变黄，有几片树叶随着风左右晃动，终于还是追着风远去。

　　余雪靠着窗坐着，阳光照射进来，她闭上眼睛，迎着光来的方向，一动不动。秋天的阳光像是母亲的手，温暖包容。

　　她回国回的匆忙，纽约的后续事宜只能交给能勉强称为朋友的苏珊。她不想麻烦顾宇辰。

　　苏珊也刚刚发来邮件，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或者换句话说，余雪在纽约的痕迹已经被抹除。

　　她回复了苏珊，表示了感谢。她知道苏珊一直对中国很向往，还主动提出，如果苏珊来中国，她可以全程做导游。

　　余雪看着自己写的邮件，她很少有发邮件内容这么热情的时候，自己都还有些不适应。

　　不知是谁透漏了余雪辞职的消息，今天陆续也有猎头联系她，有好的工作机会，希望她能考虑。

　　余雪的履历在金融业界人士看来，是很有竞争力的。尤其她还是刚从一家国际顶尖的投资银行辞职，各大公司都想要她这样的人才。

　　商场如战场，挖墙脚这种事很常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古今通用。

　　各大公司都开出了诚意的offer，说不动心是假的，毕竟她已经在这一行干了很多年，知道自己的薪资应该在的段位。来联系她的猎头，都给出了高出她预估的薪资。

　　当初踏入这一行，很纯粹，就是为了钱。那时的她，迫切地需要独立，而独立，需要金钱。

　　如今她为了一段前途未卜的感情冲动回了国，想起来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切发生得太快，容不得人细细品味。

　　等尘埃落定，慢慢回味时，才明白，牵一发动全身，她需要调整的不止有工作，还有她凌乱的心，甚至她的人生规划。

　　陆阳醒来时，已是午后，一天阳光最盛的时候，温度似乎还带着夏天的炽热。他拿起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来电。

　　自从余雪回国，他就经常翻看手机。他坐在床边，两个胳膊肘分别压在左右膝盖上，右手把玩着手机，竟有些想笑。

　　高中时的余雪，还不成熟，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但是高中的她就不爱说话，不喜热闹。

　　陆阳那时还经常会因为余雪没有主动找他，闹脾气。陆阳想，那时的余雪，虽然看上去是个文弱的小姑娘，但是内心是孤独自由的。

　　也许从一开始，余雪就注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也不会因为谁，放弃自己的独立。

　　不知道，这次的她，冲动回国，又是什么打算。

　　陆阳抬手，捋了捋头发，对于余雪，他总是这样容易烦躁，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内心，也不知道她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远走。

　　就这样，坐了不知多久，陆阳终于还是发了短信。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余雪看着手机里的“三连问”，噗嗤就笑了。如果不是她知道陆阳的长相，给任何一个人看，都会觉得对方是个啰嗦的大娘。

　　余雪回了短信，依次回答了陆阳的问题。

　　“醒了，感觉挺好的，有时间。”

　　发过去几秒钟，又来了新短信。

　　“想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余雪想了想，很认真地回了句：“去陆滋味吧。”

　　陆阳看着余雪的回信，嘴角不自主地勾起，这个女人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好，我一会儿下了班联系你。”

　　“好。”

　　余雪看着手机上简短的几条短信，语言简洁，就事论事。但在她心里，却好像每句话都有着故事和回忆一般。

　　她打开衣柜，找了几套裙子。每一条都试穿很久，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最终她选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澄净单纯。

　　她和陆阳约好了在平溪街口见面。

　　陆阳因为队里的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他到的时候，余雪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他站在街对面，看着远处的女人，她今天的穿着和上次去陆滋味吃小笼包时一样。女人身材保持的很好，从远处看，稚嫩得像是高中生。

　　余雪站在树下，低着头，两只脚似乎在踩着树叶，远远看着，安静有耐心。陆阳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余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抬头，正对上陆阳的目光，既柔和又深沉，像是漆黑的夜空，却闪烁着无数的星辰。

　　陆阳提前给胡芳打过招呼，让她预留两个座位。胡芳这些年一直催着陆阳赶紧找一个女朋友，但是都被陆阳拒绝。

　　基本上每次陆阳来陆滋味吃饭，胡芳都要催一两句。今天接到陆阳的短信，说要带个人回来吃饭，胡芳激动得不行，从下午就开始准备，要好好看看是哪家的女孩儿收服了这个抢手的单身汉。

　　秋意渐浓，平溪街上已不见玉兰花的踪影，人行道旁都是落叶，显得萧瑟寂寥。

　　陆阳和余雪并排走着，没有看对方，也没有说话。

　　这条街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有太多的回忆和过去。如今，懵懂冲动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稳重内敛的男人，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女也蜕变成了独立成熟的女人。

　　每走一步，就像是踏入了时空的漩涡一般，脑海深处的记忆翻滚而来。

　　“你教我吸烟吧。”

　　“你教我放风筝吧。”

　　“……”

　　他们的开始是，情窦初开的异性吸引，是青春期最原始最纯粹的欲望。

　　现在的他们，隔着回不来的时光和逃不过的现实，那点穿越时空的怀念，还足以支撑他们吗？

　　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问对方在想什么。

　　胡芳看到余雪，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客气的模样，做生意久了的人，笑已经变成了习惯。

　　“余雪吧，快进来坐，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你先坐啊。”

　　余雪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胡芳就走向后厨，边走边回头，还不忘嘱咐陆阳，“陆阳，你快给余雪倒水，招待好啊。”

　　店里比外面暖和很多，余雪看了看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似乎温度更降了些。这样秋天的傍晚，一家温馨的小店，余雪的心被一种安详的气氛笼罩着。

　　“坐吧。”陆阳看着余雪微微发呆的表情，说，“是不是被胡姐的热情给吓到了？”

　　余雪摆摆手，说：“哦，没有没有，真是麻烦胡姐了。”余雪握着陆阳刚倒的温水，冰凉的指尖传来水的温度，心里也像是被这丝丝暖流，浸润着，滋养着。

　　女人的脸还因为外面的秋风，泛着绯红，肌肤在灯光照射下，更显得洁白细嫩。今天她化了淡淡的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陆阳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拿起水杯，呷了一口水，慢慢咽下。

　　两人对面而坐，依然没有说话，却又好像胜过千言万语。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不一会儿，胡姐端着菜从后面走来，两个大盘子，一手一个，稳稳当当，技术娴熟。

　　“饿了吧？快吃啊，有什么需要跟胡姐讲啊。”胡芳交代了一句就又去忙活了。

　　看着桌子上的菜，都是家常菜，还带着锅气。

　　鱼香肉丝，色泽鲜亮，细细的肉丝、胡萝卜丝和笋丝，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挂满了酸甜鲜香的鱼香汁。

　　清炒虾仁，却颇有清新之感，去了皮的黄瓜丁，在爆炒中，变得清透。虾仁弯弯，粉红滑嫩。

　　去过很多国家，吃过无数米其林餐厅，心中最想念的，却还是这隐在城市深处的家常味道。

　　余雪迫不及待地夹了块儿虾仁，放进嘴里。虾肉鲜美，齿间似乎萦绕着大海的味道。

　　陆阳看着余雪眼睛里像是有光一般盯着盘子里的食物，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余雪听到笑声，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陆阳摇摇头，克制了一下，说：“没什么，我笑你像个小馋猫。”说完，抬手揉了揉余雪的头发。

　　这一揉，两个人都是一愣，一个无意，一个有心。突然的肢体接触，猝不及防，却又真实强烈。

　　这时，胡姐又端着小笼包出来了，结束了刚才的尴尬。

　　胡姐这么多年，对小笼包的工艺一直改进，现在已经是附近的特色了。经常有人慕名而来，就为了尝这一口家常味。

　　胡姐端着自己做的包子，又开始了她热情好客的招待：“来，尝尝胡姐做的小笼包，保证你吃完还想吃。我这包子馅都是每天现做，灌汤是头天熬了一天的骨头汤，新鲜可口呢。”

　　胡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对人真诚，有许多老顾客都是冲着胡姐人来的。不管是什么人，胡姐都能几句话说到心坎儿里，让人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来来来，快别听我说了，赶紧尝一个。这小笼包就得新鲜着吃呀。可小心烫着嘴哦。”

　　余雪抬头看着胡芳，甜甜一笑：“谢谢胡姐。”

　　胡芳看着余雪穿着简单，皮肤白中透红，长发自然地散在肩上，怎么看怎么喜欢，忍不住夸到：“你看这余雪，跟上高中时一样年轻好看，不像胡姐，这脸上都起了皱纹了哦。”

　　余雪听了胡芳的话，咧嘴一笑，露出整齐地两排牙齿：“胡姐说笑了，你看着还像以前一样呢。”

　　胡芳虽知道是客气话，可是这心里听了就是暖和，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就冲一旁的陆阳打趣道：“陆阳啊，以后可得经常带余雪来，胡姐喜欢她。”

　　胡芳虽然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但毕竟是女人，能感觉到陆阳和余雪两个人之间的微妙，也不好多调侃，说完就往后厨去了。

　　余雪小心地夹起一个小笼包，薄薄的面皮在灯光照射下变得透亮，轻轻夹起，里面的汁水因为重力坠成一个水滴形。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有醋和姜丝的勺子里，冒着热气的包子浸润在清凉的香醋里，冷热传播，醋的挥发带着面香，闻着让人垂涎欲滴。

　　有些食物是带着记忆的，每次咀嚼都是一次回忆的重放，每次吞咽都是一次情感的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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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到一起吃饭了，感觉自己也好期待他们在一起，但是得绷住，要细水长流，这样才香，你们觉得呢？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