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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雪回复了宏通证券后，心里仍是无法平静，她不知道她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倒杯水时，电脑屏幕突然显示新邮件提醒。

　　是宏通证券。

　　这么快的回复，余雪早就听说这家公司十分讲究效率，短期内就做成了国内的顶级。

　　双方约定下周一在公司见面，细谈工作和薪资细节。

　　她拿起手机，今天还没有收到陆阳的短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的短信问候，成了她一天中必不可少的期待。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有时候，紧紧拥抱，体服相亲，却依然无法触碰到对方的内心。但有的时候，即使互相看不到，只是电子屏幕上几个机械的宋体字，却能传递直击人心的温暖。

　　就像现在，智能手机已经普及，每个人的手机里，各种社交软件，许多好友。看似朋友网纵横交错，但是又有几个人能让你不打招呼就直接联系，不用担心对方烦恼，也不用事先问一句“在不在”。

　　余雪一直对电子产品有种排斥感，不知是她早已经参透了人注定孤独的本质，还是因为没有人让她联系，她才慢慢变得独来独往。

　　回想回国的这几天，她的生活真的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她做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走出了自己封闭了十年的舒适区。

　　她不知道将来自己对这个决定后不后悔，但是她能预感到，如果她现在不回国，将来一定会后悔。

　　余雪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关于裂脑人的报道。裂脑人的左右脑完全分裂，没有交流。

　　实验人员给病人左眼看了一张鸡爪图片，右眼看了一张雪景。然后让病人从一系列的图片中选择两张和刚才画面最接近的图片。

　　病人选了鸡和雪铲。很显然，鸡对应着左脑看见的鸡爪，雪铲对应着右脑看到的雪景。

　　但是人的大脑左右分工，左脑负责理性解释，右脑则是负责图像情感。

　　当病人被问及为什么选了鸡时，病人的左脑很自然地说是因为看见了鸡爪。当试验人员接着问病人，为什么选择雪铲时，病人的左脑起初很疑惑，因为它并没有看到右脑看见的雪景。

　　然后犹豫再三之后，病人解释，是因为要用雪铲打扫鸡舍。

　　这个实验打破了人们对于理性分析的认识，因为任何有逻辑的分析推理，很有可能只是人们的大脑，编造出的理由，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合理。

　　因为如果一个人都无法解释自己行为的原因，他就相当于间接承认自己是个疯子。所以，他一定会尽力解释，而且会用严密的逻辑让自己信服，让别人信服。甚至会无意识地编造。

　　余雪回想着她做决定时的情形，一切都很情绪化，就像傍晚涨潮的大海，一浪接着一浪，一波跟着一波，推着她，裹挟着她做出了回国的举动。

　　如今情绪渐渐平稳的她依然要面对自己的生活，感性和冲动不是生存的基石。现在冷静的她问自己原因，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么不管不顾。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个理由很有可能是她的大脑编造出来欺骗自己的，就像那个编造出“要打扫鸡舍所以拿雪铲”的裂脑人一样。

　　手机的短信声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是陆阳。

　　依然还是那句。

　　—注意身体。

　　余雪像是终于收到圣诞礼物的孩子一样，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还没有把回复的短信发过去，就收到了陆阳的另一条短信。

　　—今天紧急出差，预计一周后回来。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陆阳的工作，出差是家常便饭，有时遇到棘手案子，出差几个月也是正常的。

　　余雪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本来想跟他说自己接了宏通证券的工作，但总觉得这件事不适合在短信里解释分享，最终决定还是等他出差回来再告诉他。

　　所以她只回复了一句。

　　—嗯，你也一样。

　　两秒钟后，陆阳回复。

　　—嗯。

　　周六，浦城的温度终于回升了一点。秋天的阳光是金黄色的，温暖中带着一丝静静地美。

　　余雪虽然对宏通的工作职位很有信心，但还是花了几个小时，仔仔细细地做了PPT和分发资料。

　　对于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既是尊重别人的时间，更是最终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她从早上醒来，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做，天气接近黄昏，终于完工。她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

　　肚子也有些咕噜咕噜叫了，自从早上的两片吐司到现在，她还没东西。就像所有忙碌的人一样，吃东西是最容易被忘记的。

　　她拿起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刚好看到了顾宇辰的短信。

　　—晚上有时间吃个饭吗？

　　余雪看着，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对顾宇辰有些愧疚，却也不想再继续给人虚假的希望。

　　过了几秒，另一个短信进来。

　　—还有陈锋。

　　也许是不想为难余雪，顾宇辰叫上了陈锋。

　　自从方伟死后，暗涌就已经关门闭业。他们选择了另外一家酒吧见面。

　　余雪到的时候，只有顾宇辰一个人在。

　　他坐在沙发椅里，头向左歪，左手撑在左边太阳穴位置，右手轻轻地在抚摸着桌上的玻璃杯。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像是要把被子看穿，却又像是无欲无求。

　　余雪走过去，轻咳了一声。

　　顾宇辰听到声音猛然抬头，他的眼神最开始有一点惊讶，然后很快就黯淡了下来：“来了。”

　　余雪莞尔一笑：“嗯，你到得真早。”

　　顾宇辰听到，也轻轻笑了笑，说：“习惯早到了。”

　　顾宇辰对待事业很有自己的风格，他有很多自律的习惯。“早到”是他给自己定的规则。

　　二人对面而坐，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余雪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裙子，带了一条简单的项链，很细很细，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了它，但是一旦看到就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顾宇辰在美国的时候见过她穿这条裙子，当时的他觉得余雪像是一颗蓝宝石。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余雪，穿着同样的衣服，看似还是那样清高孤傲，但是顾宇辰知道，她正在慢慢离他远去，甚至连朋友的距离都很难保持。

　　“真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实在是太堵了。”陈锋几步快走来到桌旁。

　　“没事，这个点儿是挺堵的。”余雪看着陈锋抱歉的样子，安慰他。

　　陈锋坐定，三人点了一些餐前小点心，每人点了一瓶啤酒。

　　“我上次跟你们吃完，还感叹这好不容易的相聚真是短暂，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重逢了。”陈锋调侃着。

　　余雪和顾宇辰同时抬头，对看了一眼，就都移开了目光。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锋转头问顾宇辰：“大辰，你这次回来什么打算？”

　　顾宇辰顿了一下，说：“打算先工作着，熟悉熟悉国内的环境，将来的事，将来再做打算不迟。”

　　陈锋知道顾宇辰对余雪的感情，但是他也没想到这在美国前程似锦的顾宇辰会毅然决然回到国内。

　　“这个我同意，未来的事千变万化，不如享受现在，今朝有酒今朝醉！来，走一个。”陈锋端起杯子。

　　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入耳，冰凉的啤酒浸润咽喉。远处的驻唱歌手，正呢喃着一首慵懒柔和的外国小调。

　　不知是哪国的语言，好像是德语。虽然听不懂，却不妨碍酒吧里的人都被这音乐声吸引。

　　语言有国界，但是音符没有，传递的感情也没有国界。

　　“大辰，这次你回来，咱们就可以去滑雪了。”陈锋突然兴奋地冲顾宇辰说。

　　“好啊，我可技术比以前好了。”

　　陈锋和顾宇辰谈到滑雪，越说越远，余雪有些跟不上，最后索性自动屏蔽了他们两个的对话，专心沉浸在温柔的外国小调里。

　　她想起了陆阳，想起暑假她第一次回到浦城不久，在暗涌里，陆阳也是在这样幽暗的灯光里朝她走来。

　　当时她还以为是找她的，最后没想到是抓小偷的。

　　余雪想起男人凶狠的目光，递给她钱包，说：“拿着！”

　　她又想起昨天男人有些暧昧的短信，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男人真是情绪丰富。都说女人善变，男人变起来也挺快的。

　　不知道他去哪里出差了，现在到哪了，在干什么。

　　远处的歌声渐弱，酒精顺着血液到达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她的思绪也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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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哥，有人想你了，打喷嚏啦！阿嚏！

　　ps 关于裂脑人的信息，我参考了知乎，在此注明一下。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很有意思的研究哦。人的大脑真的是很神奇呢，关于意识的研究也慢慢颠覆着人类的认知。

　　pps 今天回复每日一更了，希望你们看得愉快！ 烈阳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