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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家种马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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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特雷索夫人的惊叫并没有明显让马匹冷静下来。它又跑又跳,向后远离开始围着它的人群。虽然我并不觉得那个马倌想把菲格斯从马背上捅下来,但如果菲格斯掉下来——而且我看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掉下来了——很有可能会被踩到。那匹马突然朝围场边上的低矮灌木丛冲去,它要么是为了躲开混乱的人群,要么可能觉得树枝或许可以把背上的重物刮下来。

  在它才跑到树枝下面时,我在绿色的枝丫里面瞥到了红色的花格布,然后又看到一抹红色闪过,那是詹米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他的身体从那匹马驹身上擦过,然后他滚到了地上,花格子布料发出了窸窣声,双腿也裸露了出来。有眼力的看客或许会看到此刻这个苏格兰男人在短裙下面什么都没有穿。

  侍臣们一拥而上,关注倒在地上的图瓦拉赫堡主,而那些马倌则朝消失在树林那头的马匹追去。

  詹米平躺在山毛榉树下,苍白的面容显得铁青,双眼和嘴巴都大张着。他的双手紧紧搂着菲格斯,而菲格斯则像蚂蟥一样紧贴着他的胸脯。我冲到他面前,他朝我眨了眨眼,稍显努力地朝我微笑起来。他嘴巴里发出的略显困难的呼吸声,变成了浅弱的喘息,让我宽慰地放松下来——他只是撞岔气了而已。

  最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移动后,菲格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然后他笔直地坐在他雇主的肚子上,充满热情地说:“真好玩,大人!我们能再来一次吗?”

  在阿尔让唐救菲格斯时,詹米拉伤了大腿肌肉,所以在我们回到巴黎时,他跛得很严重。他把并未受到这次冒险行为以及随之而来的责备影响的菲格斯派去厨房找晚餐,然后坐到壁炉边的椅子里,揉搓着肿胀的腿。

  “很疼?”我同情地问道。

  “有点,不过休息休息就好了。”他站起来,奢侈地伸了个懒腰,长长的手臂几乎碰到壁炉台上面发黑的橡木梁,“马车里面太挤,我倒宁愿骑马。”

  “嗯,我也是。”我揉了揉因为这趟旅途而疼痛的后腰。那种疼痛似乎沿着我的盆骨传到了双腿上——怀孕带来的关节松动,我想。

  我伸手到詹米的腿上探索,然后指了指躺椅。“过来侧躺下。我有种不错的膏药,可以用来给你揉腿,或许可以减缓点疼痛。”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僵硬地站起来,然后左边向下侧躺着,把短裙拉到了膝盖上面。

  我打开药箱,在众多盒子和罐子中间翻找。龙芽草、红榆、喷嚏草……噢,找到了。我拿出弗雷先生给我的那个蓝色小玻璃罐,拧开它的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闻了闻。药膏很容易变质,但是这瓶药膏似乎掺杂了不少有利于保存的盐。它有种甜美的香气,颜色也很漂亮——新鲜奶油那种浓重的黄白色。

  我舀出不少药膏,把他的短裙掀到臀部,然后向下抹在他大腿的肌肉上。他腿上的肉很温暖,不是感染造成的那种温度,只是男性身体的正常温度。他的身体因为运动和强健的脉搏而泛着红光。我把药膏按摩到他的皮肤里,感受着他肿胀的坚硬肌肉,探查着四头肌和腘绳肌腱的分界线。我加大揉搓的力度,他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疼吗?”我问。

  “疼,有点疼,不要停下来,”他回答道,“感觉这样有好处。”他轻声地笑了,“我只会向你承认疼,外乡人,但是今天那样很好玩,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这样活动了。”

  “你玩得开心就好,”我干巴巴地说,又轻轻抹了些药膏,“我自己也遇到些有趣的事。”我没停止按摩,把桑德林汉姆的提议告诉了他。

  我按到疼痛的地方时,他发出了哼声表示回应,稍微皱起了眉头。“那么说,科拉姆的想法没有错,他觉得桑德林汉姆或许能够帮忙撤销我身上的指控。”

  “看上去是的。我想,问题是你想不想接受他的提议?”我等着他回答,努力不屏住呼吸。首先,我知道他的答案会是什么。姓弗雷泽的人固执得出名,而且尽管詹米母亲姓麦肯锡,但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弗雷泽。下定决心要阻止查尔斯·斯图亚特后,他便很难放弃。不过,这是个有诱惑力的诱饵,对我来说是,对他来说也是——能够回到苏格兰,回到他家,过宁静的生活。

  但是,我们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回苏格兰,让查尔斯的计划发展成我所知道的那样,那么苏格兰的任何宁静都不会长久。

  詹米轻轻地哼了一声,显然他也在和我想同样的事情。“呃,我告诉你,外乡人。如果我觉得查尔斯有可能成功——有可能让苏格兰脱离英格兰的统治,那么我愿意放弃我的土地、我的自由以及生命去帮助他。他或许是个傻子,但也是皇室里的傻子,而且我觉得他并非不英勇。”

  “但是我了解他,我也和他交谈过,还与所有站在他父亲那边战斗的詹姆斯党人交谈过。鉴于你告诉我的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再次起义……我觉得我没有选择,只能留下了,外乡人。只要阻止了查尔斯,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回苏格兰——或者也可能没有机会。但是,我现在必须婉拒公爵大人的提议了。”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大腿。“我想你就会这么说。”

  他朝我微笑,然后向下看了看盖在我手指上的微黄色药膏。“那是什么?”

  “弗雷先生给我的。他没说叫什么。我不觉得里面含有什么有效的成分,但它还不错,油腻腻的药膏。”

  詹米往我背后看去,看了看那个蓝色的罐子,然后我感到双手下面他的身体都僵硬了。

  “弗雷先生给你的?”他不安地说。

  “是的,”我惊讶地回答道,“怎么了?”因为他把我沾着药膏的双手推开,然后把双腿抬到躺椅边上,伸手去拿毛巾。

  “那个罐子的盖子上是不是有个百合花饰,外乡人?”他边问,边擦掉腿上的药膏。

  “是的,”我说,“詹米,这个药膏有什么不对劲吗?”他脸上的表情特别奇怪,一会儿是惊恐,一会儿又是被逗乐。

  “噢,它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外乡人。”他最终回答道。他用力擦拭他的腿,把皮肤擦得通红,卷曲的金红色毛发也立了起来。他把毛巾扔到边上,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罐子。

  “弗雷先生对你的评价肯定很高,外乡人,”他说,“这东西可贵了。”

  “但是……”

  “不是我不喜欢,”他匆忙安慰我说,“只是我自己差点也成为这东西的成分,它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詹米!”我提高嗓门说,“到底是什么?”我抓起毛巾,匆匆擦拭我双手上的药膏。

  “被绞死的人的油脂。”他不情愿地说。

  “绞……”我说不出那个词,然后又重新组织语言,“你是说……”我手臂上长满了鸡皮疙瘩,寒毛也竖了起来,就像插在坐垫里的许多大头针。

  “呃,是的。用被绞死的罪犯熬成的油制成的。”他欢欣地说道。他很快镇静下来,而我则很快慌乱起来。“他们说用来治风湿和关节疼痛很有效。”

  我回想起弗雷先生在天使医院收集手术成果时那种井然有序的方法,以及詹米在看到弗雷先生这位高个儿外科医生送我回家时脸上的神情。我的双膝发软,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詹米!该死的弗雷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几乎尖叫起来。

  他的表情中显然带着更多感到好玩的成分。“外乡人,他是巴黎第五区的绞刑吏。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詹米去马厩院子里擦洗,那里的洗澡池比卧室浴池要大很多,他回来时浑身又湿又冷。

  “别担心,全都洗掉了。”他安慰我说,然后脱掉衣服,裸着身子钻到了被子里面。他的皮肤因为鸡皮疙瘩而粗糙、冰冷。他打了个寒战,把我搂进了怀里。

  我在被子里僵硬地蜷缩着,用双臂抱着自己。他问:“怎么了,外乡人?我身上没有味道了吧?”

  “没有了,”我说,“我害怕。詹米,我在流血。”

  “天哪。”他轻声说道。我能感受到他在听到我这么说时那种突然贯穿他全身的恐惧,这种恐惧和我身上的完全相同。他把我抱紧,抚摸着我的头发和后背,但是在面对着让他的行为毫无用处的身体灾难时,我们俩都感觉特别无助。他虽然强壮,却保护不了我;他虽然愿意,却不能帮助我。我第一次在他怀里感到不安全,知道这一点让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害怕。

  “你有没有觉得……”他开口说,然后又打住,吞了口唾液。在他把恐惧吞下去时,我能感受到他喉咙在战栗,能听到他喘气的声音。“是不好的流血吗,外乡人?你能分辨吗?”

  “不能。”我说道。我把他抱得更紧了,想寻找一个停泊地。“我不知道。不是大出血,反正暂时还不是。”

  蜡烛还点着。他向下看着我,双眼因为担忧而显得阴郁。“我最好去请个人来看看。外乡人,请个医生,天使医院里的女医生?”

  我摇摇头,舔了舔干燥的舌头。“不用,我不觉得她们能够做什么。”这是我想说的最后的话。我最希望的事情,是有人能够知道如何让事情平安解决。但是我回忆起我早期接受的护士培训,回忆起我在产科病房里度过的那几天,以及其中一位医生说的话。那位医生耸耸肩,离开一位流产病人的病床。他当时说:“你其实做不了什么。如果她们要流产,那么无论你怎么努力,她们一般还是会流产。其实她们只能卧床休息,而且即使是这样,经常也没有用。”

  “或许并没有什么,”我说道,尝试激励我们俩,“女性在怀孕时有轻微出血现象也并不是罕见的事情。”在怀孕前三个月不罕见。我现在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而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正常的。但是,造成出血的原因很多,而且并不是所有原因都很严重。

  “会没事的。”我说。我把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轻轻地按压。我立马就感受到孩子的回应,一种慵懒、有弹性的推动,它让我立即感觉好了一些。我感受到一阵热烈的感激之情,让我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外乡人,我能做什么?”詹米轻声说。他把手伸过来,放到我的手边上,捧着我那受到威胁的腹部。

  我把我另外一只手放到他的手上面,然后抓住它。

  “祈祷,”我说,“为我们祈祷,詹米。” 异乡人3:战争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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