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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打开收藏室的门,足足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可见密码设置的复杂性。
防盗门吱地一声开了,老人伸手开了灯,然后对张汉磁说:“孩子,快进来吧?今天你是主角,你相中了哪一件尽管说出来,等你们成婚的时候,我把它当做女儿的嫁妆送出去。”
周雅兰受不了,叫了一声,“爸爸~?事情还没到您想的那种程度呢?”
老人家却说:“你就不要再挑三拣四了,你爸爸的眼光不会错,等你变成了老姑娘,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剩女,看哪个小伙子肯要你?”
周雅兰不说话了。张汉磁的脸红红的,心里不知是欣喜还是忧伤,“哦,墙上挂着好多字画,这全是真品吗?”
老人笑道:“有的是真品,有的是赝品,不过模仿的惟妙惟肖,其价值也不匪呀。”老人详细给他讲解每一副画的艺术特色和它的作者轶事。
张汉磁听得入了神,猛然把目光定在一幅字上,“这不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吗?不会是真迹吧?”
老人哈哈笑道:“孩子,这一副字人人熟知,这可是国宝啊,价值连城,真品怎么会在我的收藏室里……呵呵,不过这幅模仿之作运笔遒劲、作者功力深厚,就连字幅的大小都与真迹十分接近啊。”
张汉磁不太懂字画,便把目光转向玉器柜台,里面真是色彩斑斓琳琅满目,他指向一枚白里透黄的玉石,样子像一只狼,又像一只狐狸,“大伯,这是采用哪种玉石雕刻出来的呀?古色古香,是出土文物吧?”
老人笑道:“年轻人,真是好眼力,看来你对玉还是颇通灵性……古玉葬品在色泽上和其它传世玉器有明显的不同,这种玉器不是以玉的质地取胜,重要的是它的史料价值……”
张汉磁已经确定它是一只狐狸,“它的外貌温和,看来是一只雌性狐狸,嘴角已经被泥土浸染上了锈纹,呈现浓重的橙黄色,而且是自然渗透,可见年代相当久远……”
周庭方老人一再点头,“嗯,你能看到这一步,可见你的眼力不一般啊……你能大致猜出它的年代吗?”
张汉磁摇头,“猜不到……是良渚文化时期的吧?”
老人家摇头,“不错,还是很接近答案,它是红山文化时期的极品,大约在公元前三千至四千年之间,要比良渚文化时期还早了一千多年……它的确是一只雌性狐狸,很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玉器,因为当时的玉器加工技术很粗糙,如果是手工打磨,不可能呈现出如此鲜亮的光泽来……看泥染的色度,它极有可能是出产于红山文化的最早期,也就是母系社会时期,这只雌狐狸在当时可能被封为某个部落的图腾,当那个部落的女性族长去世的时候被一同埋葬的……”
周雅兰说:“你猜一猜,它现在的价格是多少?”
张汉磁摇头,“会不会过千万?”
周庭方笑他无知,“你再翻上三倍,伯父也不会出手……”
张汉磁被玻璃柜里面的奇珍异宝所吸引,无暇去看老人得意的表情,他陡然被一颗狮头状的鸡血石印章吸引了眼球,做出了瞠目结舌的惊讶表情,“啊呀,‘大红袍’!这么大,肯定超过一千五百克……”他知道鸡血石根据朱红色的分布形状,可分为‘大红袍’、‘鹤顶红’、‘三国演义’……其中‘大红袍’的红色覆盖面最大,也是最为珍贵的一种,他仔细打量,还在狮头印章的左侧脖子上发现了一片紫红色,面积虽然不大,却也很明显,“紫红色是最为罕见的颜色,算是鸡血石中的极品了……”
周庭方老人呵呵笑,“孩子,咱们爷俩真是投缘啊~~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老人想考一考他,“你说这颗狮头大印章是浙江昌化出产的矿石,还是内蒙古巴林右旗出产的矿石?要是猜中了,这门婚事我答应了。”
这个难不倒张汉磁,他过去在各类收藏读物中学到了这方面的鉴别知识,“它的光泽度这么好,底质含冻量较多,看上去几乎没有石英粒子,可与玉石媲美,一定是内蒙古的巴林鸡血石……晚生猜得对不对?”
“难得你有这般犀利的眼力,实属难得呀……”老人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但也要补充一些,“巴林鸡血石要比昌化鸡血石质地细润,透明度好,不含‘砂钉’,色彩也是多样化,有朱红、橙黄、绿、兰、紫、白、灰、黑等多种底色,而且一块石上有多种颜色掺杂,其艳丽远胜过寿山石和青田石,所谓的‘三国演义’就是红黑白,或是红黑黄三种颜色合成,也是鸡血石中的极品啊……”
张汉磁有不解之处,“大伯,这些石头上面的红色到底是什么物质啊?真像是鸡血染成的,难道真是这样吗?”
周庭方老人呵呵笑,“这不,说到深一层你就卡住了?那红色乃是硫化汞,是地心熔岩在地质运动中自然形成的,它在火山爆发的时候喷发到了地壳表层,鸡血石的熔解温度高达一千四百度呢——呵呵呵……”
张汉磁又问:“这颗印章也是红杉文化时期的远古葬品吗?”
周雅兰笑道:“开始明白,怎么就越说越糊涂了?远古人的手工艺有这么绝妙吗?”她其实对张汉磁的学识惊叹不已了,“这颗狮头印章要是远古葬品,其价值不比你的蓝宝石差多少啊……”说到这里,又猛然觉得自己说露了什么,暗暗责备自己。
一时间,三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疑心、阴谋和贪婪都要隐藏得不让彼此觉察,这样一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和尴尬。还是周庭方老人率先恢复了常态,“呵呵,这个鸡血石啊,根据它的红色分布状态,可分为片红、条红、斑红、点点……唉,‘大红袍’就是属于片红范畴啊,也是雁品中最难防制的一种。”
张汉磁也摆正了心态,“听说鸡血石可以避邪气,这是真的吗?”
周雅兰仿佛是在笑他有乡下的迷信思想,“啊呀,那都是收藏界传出的瞎话,以此来提升它的价格的。”
她的父亲周庭方却不以为然,“唉,这怎么是瞎话?古来有这一说,好多精神失常,能看到恶鬼的病人,戴上鸡血石做的护身符,怪病奇迹般地好了……还有,当年巴林右旗矿区,每天都要往南方长途运输好几车石料,可是从未出过一次事故,那时的公路有多差?如果没有车上的鸡血石显神灵,会那么一路平安,多年没有一件事故发生吗?”
张汉磁点点头表示赞同,“大伯,听说国家已经把矿区给封了,不许再开采了,是吗?”
老人提到这件是更显得意,“孩子,说是封矿,矿石资源已经枯竭了……现在鸡血石市面上越来越罕见,价格也一再攀升,已经翻了上千倍,追捧的人越来越多了……”
张汉磁今天可算是大饱了眼福,过去只能在图片上看到的宝物,今天亲眼见到了许多,在短短两个钟头里,对收藏行业的知识提升了一大截。
周家的保姆小蔚做好了晚饭敲库房的门,“周叔叔——到了晚饭时间,您的胃不太好,医生说要按时用餐啊……”
周雅兰替父亲回答:“好,知道了,小蔚——”
周庭方仍然对自己的藏品依恋万分,“嗨,真是百看不厌,越瞧越入迷呀……”老人拉着张汉磁的手说:“走吧,要是没看够,吃过晚饭咱们接着观赏……”
三个人有走出了库房,脸上都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仿佛经历过一次太空旅游,正从宇宙飞船上走下来一般。
保姆小蔚把丰盛的菜肴摆放齐了,周庭方老人做了个优雅的手势,让张汉磁这个准女婿入席,“你可是第一次到家里来吃饭,千万不要生分哦~?”
张汉磁还真的迈不开这个步,自己毕竟是冒充来的赝品,这时看见了周雅兰催促的眼神,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前,“大伯,您先入座……”等老人坐下了,他才慢慢地坐下。
周庭方老人取出一瓶五粮液酒,打开了盖子,“茅台有一种脚臭味,怕你喝不习惯,就来这个五粮液吧。”
张汉磁忙摆手,“大伯,晚辈从来不沾酒,烟倒是偶尔抽一支……”
周雅兰又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帮人帮到底,“你平日出外采访不便喝酒,今日到了我家,又是第一次,还想撷我爸爸的面子不成啊?”
张汉磁沉迷于那些奇异的藏品,差一点把自己的记者身份也给忘记了,“那就来一小杯吧,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对工作十分不利的。”说着双手做了个捧杯的动作,实际没有碰到酒杯,只是以此表达恭敬之意。
周雅兰又使了个眼色,学起了东北人的口气,“咋了?光知道接受,不会敬长辈了?”
张汉磁猛然醒悟,有些慌张地夺过老人手中的酒瓶,“我来倒……您平日总喝酒吗?”
老人家接过准女婿双手递过来的酒杯笑了两嗓,“我呀,年岁大了,又是孤身一人,除了收藏,就剩下这么一点嗜好了,不过喝得不多,每次不能超过三杯酒。”
张汉磁便说:“您的身体很好啊,看上去和我母亲的年龄差不多,我妈妈才五十二岁。”
周庭方的表情突然有了改变,“你妈妈也来了京城吗?”口气像是在问候老相识,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把提到嗓子眼的话咽下,“伯父是说,你的父母身体还好吧?听雅兰说你的家在京城西郊,离这里不太远,有时间带你的父母到家里来做客,我们做长辈的也要相互沟通才行啊,终身大事不能光你们年轻人自己说了算。”
张汉磁想,说谎就说到底吧,“好,我妈妈也是这个意思,总让我请您到家中去……”
周雅兰用异样的眼神刮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想假戏真做吗?可是又连忙收了表情十分淡然地说:“爸爸,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没到那种程度呢?”
她的父亲出言责怪,“怎么又是这个态度?从前那几个是爸爸托人介绍给你的,你摇头也就罢了,汉磁这孩子是你自己拉到家中来的,依我看这孩子人不错,看上去朴实、大度,爸爸就是希望你找一个肚里可以乘船的男人……”又给张汉磁的碟子里夹菜,“孩子,吃啊,怎么不动筷子?”
周雅兰白了张汉磁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件事情还要看他诚意有多深……若是诚意深,没准儿画中的美人也会走出来呢?”她的睫毛频繁开合,去拨弄张汉磁的心弦。
张汉磁显然听得出她这句话的第一层含意,明明是在暗示她假戏也有真做的可能,更让他怦然心动的是她那种极具诱惑的神态,这是在电视里不曾看到的勾人魂魄的媚态,他不能正视她的眼睛,只有回避她的目光,垂下头在想第二层意思。事情未想通,还要说出话来应对她的父亲,不能冷了场啊,“大伯,您放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晚生会用百分之百的真诚去感化她,直到她点头为止……”
周庭方老人听了这话大为高兴,“好!就为了你这一句话干一杯。”自己先开了,等张汉磁喝了杯中酒,又说道:“孩子,你不是很喜欢大伯收藏的那枚狮头鸡血石印章吗?如果你把雅兰追到手,大伯就把它送给你们做为新婚礼物……”
张汉磁大为惊讶,“大伯,古人都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怎么可以?”
周庭方老人哈哈大笑,“孩子,那枚印章足有千年历史,大伯自然爱不释手,可是比起女儿来,简直一文不值啊……”顿了顿,接着说:“你也知道鸡血石有避邪之说,大伯希望你和雅兰牵手,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啊——”
周雅兰害羞了,微微垂下头来显得格外迷人,凡是男人见了都会怦然心动,“爸~爸,您把女儿舍了也罢,还要割舍收藏多年的藏品,岂不是赔死了?”
周庭方老人呵呵笑,但很快收去笑容问:“对了,听雅兰说,你也有一件稀奇的藏品,可不可以拿出来让大伯开个眼界啊?呵呵呵……”笑得十分勉强。
张汉磁这才想明白了,周雅兰诡异表情中的第二层含意,心想这个‘情’字可真是误大事的玩意儿,一旦陷进去,即便是很聪明的人也会变成傻瓜。他一时不知道如何答对老人,脸上的汗水就滑下来了,“嗯……当然好了,只是……只是没把它带在身上……”
周庭方老人的表情陡然显出不悦来,与先前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老人很快恢复了和蔼的神情,“是啊,那么一颗神奇的宝石,怎么可以带在身上呢?”
周雅兰却说:“你不是一直把它带在身上的吗?”
张汉磁感到惊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是,我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可是前两天我妈妈来了,我就先让妈妈把它带回家去保管,等联系到买家再带回来……”
周雅兰的表情变得十分冷漠,气得大喘气,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张汉磁从来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真是令人发悚。老人看着女儿生气的样子,刚刚抚平的心又被激起来了,当下挥舞着手臂说:“罢,罢,罢……雅兰,此事就当爸爸没说……”又冲着张汉磁泼冷语,“就算大伯没说啊……嗨,真是多事……”又说女儿,“咱们诚心诚意,毫无保留地对人,可是人家呢?就当你爸爸没有这个眼福……哼,只是看一眼,又不是索取……”
张汉磁掏出手帕擦拭满脸的汗水,怎么擦也擦不净,他不明白对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大伯,我过几天,过几天去把东西取来,一定让您鉴定一下,说不定,说不定东西是赝品呢……”
周庭方老人脸色还是很难看,“别说话,吃饭,吃~饭……”
张汉磁哪里还有脸面拿起筷子了,“吃饱了,吃饱了,大伯……”
三个人都没再动筷子。保姆小蔚受了惊吓似地走过来匆匆收拾饭桌。 鉴宝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