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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磁觉得不能多停留了,自己从尊贵的客人陡然降为不速之客,再没有呆下去的理由了。周庭方老人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让女儿去送他,“雅兰,不要冷落了客人,他今天既然来,就是表明对你有诚意,这才是最重要的……”又加重语气,反复说道:“诚意,诚意是做人最重要的根本……”
周雅兰跟着张汉磁的身后走下楼来,二人走到小区草坪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周雅兰终于开了口,“今天真是对不起,我求你来帮忙,没想到让你受了委屈……”又解释道:“我爸爸,之所以没有再娶……都是为了我。所以,我千方百计地要满足父亲那一点收藏上的欲望……这些年来,父亲全靠着古玩字画打发孤单的日子,我由于工作繁忙,不能常常陪在他身边……”
张汉磁叹了一嗓,“原来是这样,你求我做你的假男朋友,还有别的目的……想让你爸爸看一眼我那颗蓝宝石,对吧?”
周雅兰又恢复了淡雅的表情,说起话来很文雅,听起来让人很舒服,“在我爸爸的心中,除了我这个女儿,惟一的爱好就是欣赏各种宝物,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真是对不起。”
张汉磁知道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个电视台的名人,便低声下气地说:“是我让您失望了,您怎么不事先对我说?不然我不会把东西……我,我今天真的是失礼了,对不起您为我准备的服装和皮鞋,马上把它脱下来。”
周雅兰拦下了他,“请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做不是给我难堪吗?你想光着脚回到旅馆里去吗?算我送你的……你那套衣服和鞋子并没有留在咖啡厅里,我让服务员扔到垃圾箱里去了……你以后不要再穿那种上不了厅堂的衣服和鞋子了……我要让你变成真正的白领。”
张汉磁惊呆了,她的话意分明是在暗示他要与他继续交往下去,而且是不一般的朋友关系,“我本意为,您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再也不肯帮助我了……”他不敢往深处去想。
周雅兰并没有把心窗完全打开,只是半掩着,“你需要在京城居住比较长的时间,所以你需要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维持生计……我这几天给你寻找一份工作。”
张汉磁真是受宠若惊,“您真的还肯帮助我?”
周雅兰盯着他的眼睛足足看了一分钟,最后只说了三句话,两件事,“从现在开始需要改口,说‘你’就行了,回去等我的电话。”说完转身回去了。
张汉磁看着周雅兰离去的背影发呆,她的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更加显得婀娜多姿丰姿绰约……他不禁去想:如果这份情意是发自肺腑的,它的价值怎么会比不上一颗没有生命的蓝宝石呢?
张汉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仿佛自己已经陷入了泥潭难以自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旅馆去的,是小唐站在柜台前提醒了他,“张哥,是不是发了大财?开始坐出租车了……”她显然对他的服饰和气质上的变化感到了惊讶,似乎还掺杂着说不清的危机感。
张汉磁没有理睬她,幸好老板娘不在,否则又要缠着他表演绝活了,他只是礼貌地问了一句,“我璞姐不在吗?”
小唐跟随他上楼来,就像是接待一名贵宾一样超到前面引路,“老板娘有事出去了……张哥,你是不是交上好运了?是不是哪个导演相中了你?”又伸手摸了一下他身上的西装,“真是人靠衣裳马造鞍呐,还做了发型,看上去特别精神,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汉磁无心与她说笑,冷言答对她,“不就是换了一层皮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蜜糖,我过去的样子没个看吗?”
小唐完全是一副被折服的表情,她连连摆手,“没,没有,不是那种意思啦……是不是开始演男主角了?回来的时候来不及卸妆……”
张汉磁朝她微笑了一下,淡漠地说:“哪有的事,只摊上了一个小配角,扮演一个小喽罗,也算是个配角吧……”
这句话还是让小唐很欣喜,“不错嘛~好多明星都是从配角做起的,张哥已经不是跑龙套的群众演员了,也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北漂族了……”说着给他倒上一杯开水,“天气这么热,快些把西装脱了,先润润嗓子吧。”
张汉磁望了一眼小唐起了红晕的俏脸,心想:女人怎么都是这副德行,遇上成功男士,像一块被嚼烂的口香糖黏着。他还真有一点渴,接过水杯咕嘟嘟地喝干了,“哎呀,好烫。”
小唐真是无微不至,赶忙取出一张纸巾为他擦拭嘴角流下来的水,“慢一些了,会烫坏嗓子的……”还去帮助他脱去上衣,俨然像是他的女朋友。
张汉磁对她的热情有些不太适应,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努力跟往常一样调侃了一句,做为对她殷勤的奖赏,“等我成了明星,一定向导演推荐你,让你也尝一尝被人指来指去是什么滋味……”
小唐把他的衣服挂好了,走过来近一步套近乎,“张哥,你演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啊,我好去看一下你在电影里是个啥样子……”
一下子把张汉磁问住了,他摆了一下手,“名字好怪,没记清楚……哦,导演说了,我这身材,想当一流明星是不太可能了……”
小唐不以为然,“为什么?周星驰的个头也和你差不多嘛……哥长得比他还帅呐。”
张汉磁伸一了下舌头,“小蜜糖,你张哥今天只是换了一身皮而已,没必要这么恶心人。”说着倒在了床榻上,“我困了。你要是困了,可以睡在我身边……”
小唐还是个刚进城不久的乡下姑娘,听了这话脸色唰地红了,“张哥的嘴巴好臭~咱们两个才认识几天呀?”往外小跑两步,回过头来说:“这事也不难,就看你能不能当上明星了?”说完关上了门。
张汉磁故意吓跑了她,他现在需要安静下来,去捋清满脑子纷乱的思绪,现在有太多的疑团凝聚在一处,使他无从入手。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他的身心宛如经历了一场梦境,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那个周庭方老人只是一个痴迷于各类宝物的收藏家吗?仔细回味老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再加上老人在饭桌上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他猛然联想到母亲前几天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文月轩,可是他并没有发现老人的左手有断指啊?还有那个周雅兰的表现也有许多疑点,她的责任心已经远远超出了工作范畴,对他投入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看一眼他手中的那颗稀世珍宝吗?如果说是对他动了真情,事情倒也能说得通,可是画中的美人真的会走出来吗?
BBTV——2的品宝栏目准时播出,这是张汉磁翘首盼望的时刻。当时,老板娘和店员们正在观看一部精彩的电视剧,他们都不知道有一个台是专门介绍民间各种藏品的节目。张汉磁已经和大家混熟了,他看准了时间调台,可是一时找不到那个台。大家看电视剧正看得起劲,姑娘们都齐声埋怨他。老板娘也受不了他了,“兄弟,快别闹腾,快拨回来,人家正看着起劲呢!小心丫头们围上去群殴你!”
张汉磁终于找到了2台,节目已经开始了,戴上兔子面具的自己正手捧着宝盒走上台来,台下是一片掌声……他觉得看到这里就足够了,赶忙笑呵呵地把台拨回去了,“这不能怪我,你们都说那个地下党长得帅,我能不吃醋吗?”
老板娘已经把他当亲兄弟看待了,“我说兄弟,你要是哪天也演一个打日本鬼子的电视剧,就算你演不上男主角,姐也天天坐在吧台前等着看你……”
姑娘们就说:“哪有这么容易,演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也要混个两三年……”“就是,有的人还一辈子只能跑龙套呢。”……
张汉磁没心思开玩笑了,连忙往楼上跑,“天气太热,我浑身都是臭汗,洗澡去了……”
小唐忙数落同事们,“闭上你们的臭嘴巴啦,我张哥很快就能当上男主角……”
姑娘们就把茅头指向她了,“哟~哟~他当上明星对你有什么好的?那你们两个就更没戏了……”“就是,还不趁你张哥没出名之前,赶紧追上去先把他给拿下?”
小唐羞得追打她们,掀起一片吵闹声来。老板娘当然替张汉磁说话,“我可是看好我兄弟,他就像是一颗埋在土里的金子,迟早会被人挖掘出来……”
张汉磁内心激动,没心思与那些丫头片子们胡闹,一个人走进房间想心思。该办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办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自己还需要做哪些应对措施,他找不到半点头绪无从下手,只是觉得买家们不会那么早就出现,那个母亲所指的文月轩也不会三两天就找上门来,除非他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节目已经如期地播出去了,许多人都已经看到了那颗宝石,这个晚上会有许多人因为它的出现而彻夜难眠,许多珠宝商和执著的收藏家们会抑制不住购买的欲念,而那些散布在社会各个角落的社会渣子们,一定会酝酿着无数种贪婪的掠夺计划……如此一想,他感觉背部生风,仿佛自己已然成为了一只出头之鸟,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有冷箭朝他射过来。
他虽然极度不安,可还是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发生了一件使全店里的人都感到惊讶的事情。店门外停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车,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拥有魔鬼身材的女人,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这也不算稀奇,京城里什么样的漂亮女人见不到呢?就连那些欧洲美女也可以经常在大街上见到。让大家感到吃惊的是,那个S型的大美女竟然是来找张汉磁的,这不就是意味着那个北漂小伙子即将要功成名就了吗?这是大家一致的猜想。老板娘亲自跑上了二楼,慌慌张张地去敲张汉磁所住的206号房门,她由于情绪过于兴奋有好几次险些摔倒,声音也变了味道,“汉磁兄弟——还没起床吗?快起来开门,你鸿运当头了!”
这个时候,张汉磁确实还在睡梦之中,不过他还能分辨出老板娘的声音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不慌不忙地去打开了房门,“怎么了姐?是要撵我出门吗?”
老板娘出手捶了他一下,笑,“死小子,有这么大的喜事还瞒着你姐?是不是姐这些天对你不够好啊?要不要姐陪你睡上一觉才和姐交心啊?哦哟~你小子马上就要发达了~”她夸张地抖动着身子,还时不时地去掐他一下,“快,精神一点,去洗把脸,穿上衣服下来,客人我去照应……”
张汉磁这才睁大了眼睛,“什么客人?谁还会来找我?”
老板娘又捶了他一下,“死小子,还想瞒你姐……来了个大美女,那才叫个妖呢,肯定是和你配戏的女主角,不用说,一定是导演让她来接你的……”
张汉磁猜到了几份,“哦,是她来了……”可是陡然起疑,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呢?
老板娘催促他,“快些去洗把脸,千万别把美事给搞砸喽?”说完小跑下楼去了。
张汉磁匆忙去梳洗,又匆忙地换上了西装下楼来见那个大美女,看看是不是周雅兰。他下楼来,没见到人,却撞上了满脸怨气的小唐,便凑上前去问:“小蜜唐,人呢?来找我的人呢?”见她脸胀得通红,还把身子转了过去,便追问:“小蜜糖?小蜜糖?你这是怎么了,被老板娘骂了吗?”
小唐人长得漂亮,脸上起了红晕,更像是一棵含羞草了。她只把半张脸给他看,眼睛望着别处,流露出了无限的怨愁,好比潺潺的溪水奔向对方的心坎,“那个S媚媚,是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了?你会不会动心啊?”
张汉磁现在无心回答她这个问题,也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从乡下来的纯情女子,“哎呀,演戏嘛,人家已经是大明星了……人在哪里?”
小唐接着托起了自己的地板,“在老板的办公室,老板娘亲自接待呢……”
张汉磁哪里知道老板的办公室在哪里,“小蜜糖,你给我引路好不好?”
小唐摔了拖把,做着半怒之相来,“哎呀,人家在干活呢——真是烦死人……”说归说,还是领着他去了办公室。
张汉磁临进门前挤了一下眼睛,“不要胡思乱想。”
小唐对他的这个举动还是很受用,回击了一句:“小心被狐狸精给吃掉……”说完翻了一下白眼走开了。
张汉磁进门一看,果然是周雅兰,让他吃惊的是她的着装,平日的素雅变成了妖野,一身黑色瘦装不仅裹出了她的身材曲线,更让她披上了一层神秘感,他当然知道这样打扮是为了不被人认出她的身份。
老板娘也是个眼力极快的人,见他二人相对无语,急忙起身说:“你们两个人聊着,我得去忙店里的事情了……”临关门前,她还向张汉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讨好人家。 鉴宝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