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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刀名多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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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不禁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对姐弟,虽然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山野里出来的乡下孩子,但小姐姐目光灵动、思维敏捷一看便知他日定是人中之凤,反倒是弟弟目光呆板除了听姐姐说完之后不停点头外,再就是直勾勾地看着中年男子发呆。

  他暗笑自己过于迂腐,连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都不如,然后竟然就真的将那尊佛像从神台上取了下来,以手为刀“噼里啪啦”地将佛像劈成数十块柴木。

  小弟弟从未见过有人可以用手劈柴,不由得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姐姐,声音颤颤地道:“姐,咱、俩遇见妖怪了。还、还是快跑吧。”

  小姐姐责备地轻拍了下弟弟头,嗔怪道:“笨东西,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妖怪也会怕冷,还需要烤火?”

  弟弟略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我、我是怕他想把咱俩给烤了吃掉。”

  火堆里的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中年男子竟然就真的将姐弟二人给“烤了”,不过不是放在火上,而是放在火堆旁边,还脱下自己的长衫将姐弟二人裹了个严严实实,他自己取出一个葫芦独自喝起酒来。

  火给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希望。

  小姐姐望着跳动的火苗默不作声,小弟弟却盯着中年男子手中的酒葫芦大口大口地吞着口水。

  中年男子似乎被这个小东西望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放下酒葫芦道:“这可不是小孩子的东西。”

  小弟弟白了他一眼,轻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然后转头对姐姐说,“姐,姐,给我烤块大饼吧。”姐姐看了看他,竟然没有理会。

  中年男子看出了小姑娘脸上的为难之色,微微一笑,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干粮递给小弟弟,道:“你姐姐已经没有吃的了。”

  小弟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伸出小手就去拿干粮,冷不防被姐姐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干粮掉在了地上。

  “没出息的东西!”

  弟弟从未见姐姐对自己如此凶过,不由委屈的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小姐姐却还是厉声道:“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把头昂起来!”

  弟弟倔强地哼了一声,高高地昂起了头,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中年男子拾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干粮吹了吹,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人本就是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小姐姐却一本正经地道:“我怕我们还不起你的恩情。”

  中年男子笑道:“只是一块干粮。”

  小姐姐道:“就算是一滴水,那也是恩情。”

  中年男子大为诧异,一个这么小的姑娘可以将佛祖视作无物,却如此在意一个人对自己的施舍,他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小姐姐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依旧昂着小脑袋的弟弟插嘴道:“我爹。”小姐姐接着道:“我们就是要去找他。”

  “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找他?”

  “江湖。”

  孩子在很多时候都是无知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无知,他们心中那份对于美好的事物的向往才不会受到丝毫的破坏。

  而那遥远的江湖是否也如他们心中想象的一样美好呢?

  再大的风雪也有停下来的时候,所以人们终究还是可以走出风雪。

  中年男子一手抱着小弟弟,另一只手牵着小姐姐消失在白茫茫的远方。

  远方是否有一个叫做江湖的地方等待着他们?而他们的到来又会给江湖带去什么?

  所有的答案都要等他们真的进入了江湖才能知道。

  (一)对错

  没有人能形容出江湖的样子,因为江湖并不是某个地方,而一群充满传奇的人的生活。

  如果你不是江湖人,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江湖到底是什么。

  身在江湖的人总有些放不下或者放不得的东西,于是很多事情的发生也就变得不可避免。

  丘老太爷放不下的是个酒字,他好酒。

  王佛笑放不下的也是个酒字,他痴于酒。

  所以丘老太爷与王佛笑的那一战,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一战。

  那天刚好是九月十四,秋意正浓。

  佛笑楼的门前堆满了金黄的落叶。

  佛笑楼当然是座楼,楼有三层,当街而盖,楼后有院,却很少有人到过后面的院子。

  因为来这里的人,大多被留在了楼里,因为楼里有酒,佛笑楼的主人王佛笑亲手酿的美酒,更何况人们来佛笑楼本就是为了喝酒的。

  但佛笑楼却绝对不是一家酒馆,因为王佛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怕麻烦的人大多不会选择去做生意,因为打理生意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来这里喝酒的人大多是王佛笑的朋友,可王佛笑的朋友偏偏又少得可怜,这倒不是因为王佛笑不喜欢交朋友,而是很多人认为自己实在不配和王佛笑这样的人交朋友,他二十岁便名动江湖,只凭微微一笑就让当世第一神僧动容,天下的确很少配有人和他呼朋唤友,所以佛笑楼虽然藏着不少美酒,但能喝到这些美酒的人却很少。

  一个人原本希望别人来分享,可人们却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和他一起分享,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还好天下还有三个胆子很大又喜欢喝酒的家伙,于是王佛笑便多了三个朋友。

  现在王佛笑的这三个朋友都去了很远的地方,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离开佛笑楼一段时间,所以九月对于王佛笑来说是个很无聊的月份。

  但王佛笑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由于天地的无情而飘落的叶子,因为他现在要做的事是喝酒。

  王佛笑在喝酒的时候会换上一件玄色的长衫,这是他的习惯。

  如果刚好是遇见一个晴朗的秋日,他会打开佛笑楼所有的门窗,一面享受着外面的天高云淡,一面自斟自饮他自酿的美酒。这也是他的习惯。

  就在王佛笑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外面刮起了一阵秋风。

  秋风过处,泛起一片肃杀之意。

  王佛笑轻轻皱了皱眉,低下头晃了晃杯中的酒,美酒依旧清澈,王佛笑却似乎没有了品酒的心情。

  当他再抬起头,便看见了那辆让他头疼的马车。

  拉车的马走得并不急,马蹄落在青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让人奇怪的是马车行驶的时候只有马蹄的声音,却听不见车轮撵过石板的声音。

  江湖中只有一辆马车在行驶的时候不会发出车轮撞击地面的声音,因为它的主人将充满了空气的鲨鱼皮环绕在车轮上,据说这样做可以减少路途上的颠簸,让坐在马车里的人更加舒服。懂得这个道理的人无疑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江湖中虽然有很多懂得享受的人,但是真正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的人就只有一个,这也是王佛笑为什么会为一辆马车而头疼的原因。

  马车刚刚在佛笑楼门口停稳,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七个人来,开始拆佛笑楼的门板和墙壁,七个人拆房子的速度相当之快,拆的也极为干净利索,似乎他们原本就是拆房子的高手,但王佛笑知道他们不但是拆房子的高手,更是杀人的高手,只不过在丘老太爷手下他们只有拆房子的份儿,因为丘老太爷要见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喜欢将自己和自己要见的人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事的方法与公证,所以无论他去任何地方都要先让手下的“七大高手”将会面的地点改成毫无遮拦的露天场所。

  所以在丘老太爷还没下车之前,“七大高手”必须把佛笑楼所有能阻挡人们视线的东西拆光,即便是名满天下的佛笑楼也不例外。

  于是佛笑楼第一层当街的一面很快就被“七大高手”拆去,这样的佛笑楼看起来简直就像没了门牙的老太太正咧开大嘴向人媚笑,显得十分恐怖,如果你不相信不妨找这样的一个老太太求她给你媚笑一次,我敢保证那绝对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在“七大高手”拆佛笑楼的时候王佛笑只做了一件事,他放下酒杯,抱起桌上的半坛酒,几口便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一向很少这么快速地饮酒,他知道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多喝一些的话,恐怕以后他再想喝到自己酿的酒就很难了。

  王佛笑放下酒坛的时候,丘老太爷刚好已经走进了佛笑楼还能算是大厅的厅堂之上,和他腰间的“不离”宝刀。

  在丘老太爷心里配和他一起出现的就只有“不离”,虽然那只是把刀,但它的地位要远远高出很多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七大高手”只有恭敬地站在佛笑楼的外面。

  丘老太爷是个并不高大的老人,而且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的老人难免会有些大腹便便,一身灰衣,花白的头发,无论怎么看,这个老人都很像坐在村口的老榕树下为孩子讲故事的老爷爷,况且一个挺着大肚子笑容可掬的老人通常都会给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但是丘老太爷的慈祥中却透着一股让人侧目的威严,连王佛笑在这样的威严面前也显得有些局促。

  丘老太爷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每走一步摄人的威严便加重一分,他来到王佛笑所坐的桌前时,王佛笑连呼吸都有一些沉重,这样的情况王佛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不禁开始认真考虑该如何应付这个威严压人的老人。

  从丘老太爷走入大厅之后他便没有正视过王佛笑,即便是已经来到了桌前也没有,他只是弯下腰用鼻子轻轻地闻了闻王佛笑刚刚放下的酒坛,然后说道:“好酒!”

  丘老太爷的声音并不浑厚,反倒透着一丝沙哑,但这样的沙哑在王佛笑听来却远比很多低沉、阴郁的声音更让他心寒,因为他很难从沙哑的声音中分辨出一个人的弱点,王佛笑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够利用人的弱点去攻击对手,他也可以轻易地从对手的声音神态或是衣着中看出一个人的弱点,但在丘老太爷面前王佛笑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王佛笑的第四杯酒还没有动过,他轻轻一拍桌面,酒杯凭空升起半尺,又在空中平移半尺,刚好在丘老太爷直起身子的时候移到了他的面前。

  丘老太爷虽然直起了身子但并没有去接酒杯,而是依旧低下头闻了闻杯中的酒,低声道:“好酒!”

  王佛笑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虽然让酒杯凭空升起和平移对他来说不是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想让酒杯在空中停留就不是他所能办得到的了。

  一声闷响,桌面被王佛笑按出了一个大洞。

  酒杯却未曾跌落,因为酒杯是停在丘老太爷面前的,丘老太爷好酒,所以他绝不会让这样一杯好酒跌落,即便不用手接,他也一样可以保住这杯美酒,这就是丘老太爷的可爱与可怕。

  可爱的是这个老人喜欢捉弄人,可怕的是这个老人的武功。

  王佛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丘老太爷好酒,但是丘老太爷在面对美酒的时候仍然能十分克制地先去分辨酒中是否有异样,所以王佛笑还是没有机会能找出丘老太爷的弱点。

  丘老太爷看了看悬在空中的酒杯,又看了看王佛笑,道:“可惜……”话未说完他轻轻抄起空中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摇头一叹,“可惜!”

  王佛笑竟然也摇了摇头学着丘老太爷的口气,道:“可惜。”

  丘老太爷似乎对王佛笑的这句“可惜”颇为不解,他垂下眼睛让自己的目光射向王佛笑的眼睛,他知道王佛笑此刻也一定在看自己。

  王佛笑不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淡淡一笑,道:“你可惜的是酿酒的人,我可惜的是我酿的美酒。”

  “你认为丘老太爷不配喝你这杯酒?”丘老太爷有个特殊的习惯,就是和所有江湖上的人称呼自己为丘老太爷一样,他自己也称自己为丘老太爷,因为他觉得这个称呼实在很不错,如果自己不帮忙多叫两声反倒辜负了别人对他的尊敬。

  “不是不配,简直是在糟蹋。”王佛笑的目光紧紧地迎上丘老太爷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秋风又起,站在外面的“七大高手”原本是在享受秋日里爽朗的阳光,可这阵秋风却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清凉,清凉的有些寒冷,他们不禁向佛笑楼里面望了望,他们才发现这寒意似乎并不只是来自于秋风,更多的是来自于丘老太爷那锐如利刃的目光,而王佛笑此刻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竟然能挺住颤抖,他们不由得对这个痴于酒的少年有了一点点佩服。

  “此酒取天池第三季寒水配以大寒之日所开的凝香花而酿,以寒气封住花香,入口之后花的香方能在嘴中毫无保留地释放,而此酒真正的好却在于入肠之后,那时被寒气冰封的浓烈才散发出来,先寒后暖的酒才是真正的好酒。”丘老太爷说罢目光暴涨,和着那股摄人的威严,几乎要将王佛笑刺穿,“糟蹋?”

  “糟蹋!”王佛笑说话的时候也有一个习惯,他的嘴唇并不配合发音的口形开启闭合,只是微微地动一动,却可以把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所以别人很难从王佛笑的脸上看到他表情或者心情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却被公认为江湖中最深不可测的高手之一的原因。

  “糟蹋?”丘老太爷的目光稍有收敛,变成一条线直逼向王佛笑的眼睛。

  “你能准确无误地品出酒的来源,所以你自认为懂酒。但真正懂酒的人品的是另一样东西。”王佛笑的眼睛迎着那条无形线,不曾眨过一点。

  丘老太爷的目光略微有了一点缓和,接着竟然很谦虚地道:“请教。”

  丘老太爷常常对人说他能得到今天的地位,除了心狠之外还有就是他很谦虚,从来没有人否认过他的心肠不够狠,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不够谦虚。

  面对一个能用谦虚压制愤怒的人,王佛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利用。

  “在你没到之前,我喝了三杯酒,入口甘甜,回味绵软,因为那时候我想着我的几个朋友。在你来了之后,我喝了半坛酒,入口无味,更无所谓回味,因为那时候我担心的是我的命。而你所喝的那杯酒,想必该是入口辛辣,回味酸苦,因为那时在你心中已有怨恨。”王佛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我的怨恨。你把对我的怨恨转嫁给了我酿的酒,迁怒与物就是种对物本身的不敬,我说糟蹋都已经留了很大的余地给你。”

  丘老太爷的目光沉了下去,转向手中的酒杯,低声道:“难怪江湖上的人都说王佛笑是天下最懂酒的人,原来你将酒看的和人一样重。”

  在丘老太爷沉下目光的一刹那,王佛笑合上双眼,眼皮用力地向眼球下方压了压,然后才又慢慢睁开:“因为我酿的酒中包含着我对人的情义。”

  丘老太爷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酒杯上:“就因为这份情义即便得罪丘老太爷你也不肯将那坛酒让出来?”

  “就算得罪天下人也不肯。”王佛笑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无比的坚定。

  丘老太爷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终究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轻易地去笑了,他只能沉声道:“就因为一坛酒你宁愿得罪天下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做错的有些可笑吗?”

  王佛笑没有说话,因为所有的话说到最后都只是两个字——江湖。

  江湖上有很多规矩,但是江湖上永远都没有对错。

  有些事你必须去做,哪怕你明知道是错。

  从王佛笑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他便成为了一个江湖人,按江湖的规矩办事,心中再无对错。 仙风侠骨英雄泪(卷一)(共1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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