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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从大西洋中央飞向博特伍德(8)

飞剪号奇航 (英)肯·福莱特 8967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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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样,”她呼吸着,“我们要是再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我只怕我们停下就再也不会开始了。”他喃喃地说,声音在欲火中变得嘶哑。

  她体会到了他身上不容抗拒的激情,这激情刚好在控制之下。这让她更加心动了。她已经和太多言听计从的软弱男人约过会,他们都等着她给他们带去安全感,她只要拒绝他们的要求,他们很快就会放弃。莫巍会霸气地坚持做下去。他想要她,他现在就想要她。她渴望被征服。

  她感觉到他的手伸到了长睡衣下的腿上,他的指尖抚弄着大腿内侧柔软的皮肤。她闭上眼,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将双腿分出了一条缝。这点表示够他用了。片刻之后,他的手就摸到了她的阴部。她呻吟起来。自丈夫肖恩之后再没有谁对她这么做过了。想到这里,她忽然陷入了无尽的哀伤。她心想:噢,肖恩,我想你;我从来都不允许自己承认我有多想你。她悲伤的程度达到了他葬礼后的最顶峰。眼泪挤出她紧闭的双眼,滑落到脸颊上。莫巍吻着她,尝到了泪水的味道。“怎么了?”他低语。

  她睁开眼,泪眼蒙眬地看着他英俊又疑惑的脸庞,又看了看推到腰际的睡衣还有他那只在她大腿之间的手。她握住他的手,温柔但却坚定地移到一旁。“请别生气。”她说。

  “我不会生气的,”他柔声道,“跟我讲吧。”

  “肖恩死后再没有人碰过我那个地方,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他。”

  “你丈夫。”

  她点头。

  “多久了?”

  “十年了。”

  “那是很久了。”

  “我很忠诚,”她含着泪说,“就像你一样。”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结过两次婚,但离出轨这么近还是头一回。”

  “我们都是傻瓜吗?”她说。

  “也许。我们应该忘记过去,把握每时每刻,为今天而活。”

  飞机像是撞到什么似的猛地空了一下。他们的脸碰到了一起,灯光闪烁着、飞机剧烈地晃动着。南茜全然忘记了接吻的事,赶紧扶到莫巍身上。

  气流和缓一些后,她看到他嘴唇流出的血。“你咬我。”他可怜兮兮地咧嘴笑道。

  “对不起。”

  “我很高兴。但愿能留个疤。”

  她用力拥抱着他,心中满满的爱意。

  狂风肆虐的时候,他们就在地板上躺在一起。下一个间歇时莫巍说:“我们试试能不能挪到床上——那儿可比地毯舒服。”

  南茜点头。她撑起手和膝盖,爬过地板再爬到床铺上。莫巍尾随其后,躺到她旁边。他搂住她,她贴着他的睡衣依偎着。

  每回气流变恶劣,她都会像将自己绑在桅杆上的水手一样牢牢抱住他。缓和的时候她就放松,他则会轻轻抚慰着她,让她安心。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她是被门外的叫声吵醒的。“是乘务员!”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莫巍的怀里。“噢,上帝。”她惊慌地说。她坐起身,发疯似的四处看。

  莫巍用手定住她的肩,然后高声冲着外面威严地喝道:“等一下。”

  一个被吓得不轻的声音回答:“好的,先生,不着急。”

  莫巍侧身下床,起身将被子拉起盖住南茜。她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翻过身去,装作没睡醒的样子,这样她就不用看乘务员了。

  她听到莫巍打开门,乘务员走了进来。“早上好!”他雀跃地说。新鲜的咖啡香飘进了南茜的鼻孔。“现在是英国时间上午九点半,纽约时间凌晨四点半,也是纽芬兰的早晨六点。”

  莫巍说:“你刚刚说,英国时间九点半但纽芬兰是六点?他们比英国时间晚三个‘半’小时?”

  “是的,先生。纽芬兰标准时间比格林尼治标准时间滞后三个半钟头。”

  “我还不知道有取半小时的时区,这肯定让写航班时刻表的人很难过。我们离降落还有多久?”

  “我们三十分钟后降落,比计划只晚了一个小时。因为风暴有所延误。”乘务员撤步出去,关上了门。

  南茜转过身来。莫巍拉开百叶窗,天已经亮了。她看着他倒咖啡的样子,之前夜里的一连串画面又历历在目了:莫巍在风暴中握住她的手,他们俩一起跌在地板上,他把手放到她的胸脯上,她在飞机晃动的时候依偎在他怀中,他抚慰着哄她入眠。她心想:上帝啊,我好喜欢这个男人。

  “你要什么样的?”他说。

  “黑咖,不加糖。”

  “和我一样。”他递给她一杯。

  她感激地呷了起来。她忽然想知道成百上千件和莫巍有关的事情。他喜欢玩网球、听歌剧,还是购物?他经常读书吗?他习惯怎么打领结?他的鞋是自己擦的吗?她看着喝咖啡的他,发觉这些问题自己竟都能猜出个大概。他八成会打网球,但很少读小说,而且绝对不会喜欢逛街购物。他牌技精湛,但舞技很烂。

  “想什么呢?”他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纠结我得到寿险赔付的风险概率一样。”

  她乐了。“你喜欢什么音乐?”

  “我是个音痴,”他说,“我还是个小子的时候,也就是打仗之前,舞厅里到处都在放拉格泰姆爵士舞曲。我喜欢那个杰作,但不太会跳。你呢?”

  “啊,我跳是跳,不过是被逼的。我每个周六早晨都会穿着白色褶裙戴上白手套去舞蹈学校,跟一个十二岁的穿西装的小孩儿学跳交谊舞。我母亲觉得这会是我进入波士顿社会最顶层的敲门砖。这当然不是。所幸的是我不在乎,我对爸的工厂更感兴趣。这让母亲失望极了。你在‘世界大战’的时候打仗了吗?”

  “嗯,”一丝愁容掠过他的脸庞,“我在伊普尔打过,”他念的是“围卜一”,“我当时发誓,再有哪代年轻人去送命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可我没想到会有希特勒。”

  她同情地看着他,他抬起眼。彼此的眼神缠在一起。她知道,他也在想他们夜里亲吻爱抚的样子。她忽然又开始难为情了。她别过脸看窗外,看到了陆地。她这才想起,她还要在博特伍德接到一通将决定她生死的决定性电话。“我们快到了!”她说。她一跃而起,“我得更衣了。”

  “我先出去吧,”他说,“这样对你好。”

  “行。”虽然她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名节需要保护,但她不想说出来。她看着他从衣帽架上取下西装,拿上纸袋:里面装了在福因斯同睡衣一起买的干净衣物,包括白衬衣、黑色羊绒袜以及灰色棉质内衣。他在门前犹豫了一下,她估摸着他这是在想自己还能不能再吻到她了。她走到他跟前,扬起头。“谢谢你搂了我一整个晚上。”她说。

  他弯腰吻了她。他的合着的嘴唇亲在她闭着的嘴唇上。这是个柔软的吻。他们就这样定了许久,然后才分开。

  南茜为他开门,他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她长叹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我相信我能爱上他。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的傻睡衣了。

  她看看窗外。飞机正在逐步降低海拔。她得赶紧了。

  她在梳妆台前迅速梳了梳头,然后拎着箱子进了蜜月套间隔壁的女厕所,里面有白璐璐和另外一个女人。还好莫巍的妻子不在。南茜虽然很想洗澡,但也只能用水池将就了。她有干净的内衣,有配她红西装的新衬衫。穿衣服的时候她起了早晨和莫巍的交谈。她一想起莫巍就觉得很开心,可这开心之下还有一丝不安。是什么呢?她一问,答案就出来了。他对妻子的事只字未提。昨天晚上他坦白说自己很“迷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还想戴安娜回去吗?他还爱她吗?他昨晚搂了南茜一晚上,但这不见得能抹去整个婚姻吧?

  她扪心自问:我想要什么?没错,我想再见到莫巍,想和他约会,甚至可能跟他搞外遇;但我想让他为我背弃婚姻吗?这才一夜温存,还是未完成的,我怎么能想清楚?

  她定住抹口红的动作,盯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脸。她告诉自己:得了吧,南茜,他是你十年来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你在四十岁零一天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别自欺欺人了,赶紧把他绑在自己身边。

  她喷上“粉色四叶草”牌香水,然后离开了房间。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奈特·里奇威和弟弟彼得,他们就坐在女士化妆间旁。奈特说:“早上好,南茜。”她立刻记起自己五年前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她心想:是的,当年如果有更多时间,我也许会爱上他。也许我是幸运的:说不定比起我来,他更想要布莱克鞋厂。过了这么多年,他不还是在争取得到公司,而且显然没有在争取得到我这个人。她礼貌地向他点头致意,然后进了自己的套房。

  床铺已经拆除,变回了沙发长椅,莫巍正坐在上面。他刮好了胡子,穿上了深灰色西装和白色衬衣。“看外面,”他说,“马上到了。”

  南茜看向窗外,她见到了陆地。他们正低飞在一片密密的松林上空,松林里还有银白的小河穿过。她看着树林慢慢减少,水面越来越宽——不是大西洋的那种深邃的海,而是风平浪静的灰色河湾。港口就在最那边,旁边还有座教堂,四周簇拥着一群木制建筑。

  飞机急速降落。南茜和莫巍系好安全带,坐在长椅上,紧握着手。机身滑入河面时南茜几乎没有感觉,直到窗户上满是水花时她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下来了。

  “好家伙,”她说,“我飞过大西洋了。”

  “嗯。世上能说这句话的人可不多。”

  她并没觉得自己很勇敢。她一半的路程都在担心公司的事,另一半则在牵别人老公的手。她是在天气变脸自己吓得七上八下的时候才真正开始想起来飞机本身。她要怎么跟两个孩子说呢?他们会想听所有细节,可她连飞机飞多快都不知道。她决定,要在飞达纽约之前把这些东西全搞明白。

  飞机慢慢滑行然后停下,一艘汽艇开到了旁边。南茜穿上大衣,莫巍穿上了飞行皮夹克。一半的乘客决定下飞机伸伸筋骨,剩下的则都还在床上,被床铺的蓝色帘子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穿过主休息室,往外迈到又短又粗的海翼上,登上了汽艇。空气中夹杂着海洋和新鲜木料的味道:附近八成有个伐木场。“飞剪号”泊位旁还有艘燃料驳船,上面标着“壳牌航空服务”,里面几个身穿白色工装裤的人正等着给飞机的油箱加油。港口里还停了两大艘货船:这里的靠港费收费站肯定收了不少钱。

  莫巍的妻子和她的情人也在上岸的人群中。汽艇向岸边行驶的时候,戴安娜怒视着南茜。南茜很不自在,不敢看她的眼睛。不过她对戴安娜的愧疚已经没那么深了:毕竟戴安娜才是真正犯了通奸罪的人。

  他们经过漂浮码头、窄道和坡堤,然后上了岸。天虽刚亮,附近已经聚了一小群看热闹的人。坡堤的上边是泛美的航站楼,一大两小,均为木板搭建,墙面还刷了绿底红边的漆。航站楼旁有一小片田野,还有几头奶牛。

  乘客进了大点儿的那座,向睡眼惺忪的税务官出示了护照。南茜发现纽芬兰人说话都好快,而且口音更接近爱尔兰,而非加拿大。航站楼里有个候机室,但没人对它感兴趣。大家都决定去逛逛小村子。

  南茜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波士顿的帕特里克·麦克布里奇通电话了。她刚要开口问,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航站楼有和邮轮类似的广播寻人装置。她向一位身穿泛美航空制服的年轻人示意。

  “夫人,有电话找您。”他说。

  她心提到嗓子眼。“电话在哪?”她边说边四下扫视着房间。

  “在广播路的电报室,离这儿不到一英里。”

  一英里!她难掩心中的焦急。“那我们赶快,再晚线就掉了!你有车吗?”

  年轻人被吓了一跳,好像她问他要的不是汽车而是航天火箭。“没有,夫人。”

  “那我们就走好了。带路。”

  南茜和莫巍跟着报信者出了航站楼。他们沿着一条没有人行道的土路爬上一座小丘。零星几只绵羊正在吃路沿的草。南茜庆幸自己穿了很舒服的鞋——布莱克制造的,这毫无疑问。布莱克鞋厂明天晚上还会是她的吗?帕特里克·麦克布里奇马上就要告诉她答案。飞机延误真是讨厌。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座小型木制建筑前,走了进去。南茜被带到电话前的座位上。落座后的她用发抖的手取下话机。“我是南茜·林汉。”

  接线员说:“波士顿的来电。”

  接着是长长静音。然后她听到:“南茜?你在吗?”

  不是麦克,这太出乎她意料了。她过了一会儿才听出是谁。“丹尼·莱利!”她惊呼。

  “南茜,我有麻烦了,你得帮帮我!”

  她把电话握得更紧。听起来她的计划奏效了。她拿着淡定的腔调,装作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仿佛这通电话让她糟心了。“丹尼,什么麻烦啊?”

  “有人因为那件旧案子找我了!”

  这是好消息!麦克把他唬住了。他听起来很慌张,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不过她还是装作不知丹尼所云何事的样子。“什么案子?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我不能在电话上说。”

  “你要不能在电话上说,那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南茜!别把我当猴儿耍了!我需要你!”

  “行行,你别急。”已经把他吓够了:现在该利用他的恐惧控制他了。“你跟我好好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要提姓名和地址。我想我知道你在说哪个案子。”

  “你爸的旧文件都在你那儿,对吗?”

  “当然了,就在我家的保险库里。”

  “可能会有人要求查看那些文件。”

  丹尼正在把南茜自己捏造的故事讲给南茜听。计划目前进行得非常完满。南茜快活地说:“我觉得里面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东——”

  “你怎么能确定?”他狂躁地插嘴道。

  “我不知道——”

  “你全看过?”

  “没有,那也太多了,可是——”

  “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你几年前就应该把那堆东西烧掉的。”

  “你讲得对,不过我也没想到——对了,是谁想看那些东西的?”

  “是律师协会要调查。”

  “他们有这个权力吗?”

  “没有,但我要是拒绝了更不好看。”

  “而要是我拒绝了就会好看一点儿?”

  “你不是律师,他们不能给你施压。”

  南茜顿住,装作犹豫的样子,让他再提心吊胆一会儿。终于,她说道:“那没问题。” 飞剪号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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