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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桥相逢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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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菁被迫闭关的第四年,冬至这天,因为是他的生辰,加上师尊的身体越来越糟,五行令主和五行主便商议让青菁提前出关了。

  青菁出关的这天,整个竹节香附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雪,不一会儿还渐渐大了起来。青家有弟子告诉他,说今年雪已经下得有些晚了,今天才落了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呢。今晨也还是碧天红日,没承想不到一个时辰竟飘起了漫天飞絮,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还在感叹,青菁却突然有些激动再一次向他们确认,这是否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得知确定就是后,他便在众目睽睽中,淋着密雪跑远了,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这雨浮沉沉中,后面的人喊也喊不住。

  四年了,他们的四月雪应该已经亭亭如盖,不知伊人是否也如期履约?多么希望那浓荫密伞下会有一道翩翩少年郎的身影。自己失约了这么久,真的十分抱歉,可若他还在,他宁愿冒失的去给他说声“对不起”。

  可惜没有,亭亭如盖的伞下却是空空如也,不禁显得有些空旷孤单。

  在这白云苍狗、时节如流的洪荒中,竟已经过四年,可那一幕幕的画面却在他脑海中一帧帧的清晰展现开来。

  青菁轻轻抬手去寻找,终于触碰到了那棵树。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枝干这么粗,叶子也应该很茂盛吧?”他突然想到,这是冬天了,见不到了。

  许是见他一个人在那儿久久发呆,突然有一个小孩儿跑过来奶声奶气的问他:“哥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呀?”

  青菁点头示意可以。

  他问:“什么是‘相思’呀?”

  “相思?相思吗?”

  小孩点点头,发现他看不见, 便“嗯”了一声。

  冷风微拂、孤树轻娑,天地间被凸显宁静空远。青菁安安静静的停住了,宛若一尊冰晶玉像。待小孩以为他是怎么了时,却见他轻轻的、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人,酌酒,醉桃林,”

  “还有呢?”

  “……残月,孤风,不愿醒”

  “还有吗?”

  “想你。”

  “什么又是遗憾呢?”

  “……喜你,念你,却不得”

  “还有呢?”

  “等你,无期,终可惜”

  “还有呢?”

  “已无你”

  “那什么是放下呢?”

  “放下就是……放下应该是……放下是……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放下。小朋友,你一孩子怎么会问我这个呢?”青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不理解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突然跑过来问自己这么深沉的问题?

  何为放下?因为自己还没放下,所以真的不懂。

  小孩儿有些小失落的说道:“我姐姐喜欢上了一个书生,可是我爹娘还有我家族的其他人们都不同意,他们怕姐姐会和那个人跑了,便姐姐关起来了。姐姐已经有很多时候没有和他见过面了,姐姐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然后就会像我刚才问你的那样问她自己,有时候也问我,我不知道呀,但我不想姐姐难过……可是你们的回答都奇奇怪怪的,我听不懂!”

  “那你今日是和姐姐一起来的吗?”青菁问道。

  “没有,我今天是和我阿娘一起来的,她们……她们想要来给姐姐求个好姻缘。”他说完见这白衣哥哥又安静发呆了,便要走,可他刚一提脚就被这发呆的哥哥一把拉住了,停了一会儿后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也就放开了手。小孩觉得这哥哥真怪,行为举止还有说的话简直和阿姐有时候一模一样……

  “人生到处萍飘泊,天涯同是伤沦落”同为可怜人,本想让这小朋友替自己给她捎几句话,却是想了半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偶有路过的行人说道:“这树真是大呢,夏日里应该很茂盛,只是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挂?是主人已经没了吗?”

  “你瞎说什么呢?没人了树还在吗?说不定人家有是修仙的,把人家的信物都给隐身了呢?”

  “有可能……冬季还是梅花好看,君无山的梅林应该开了……”

  “……”

  原来,四月雪上果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年年衣袖年年泪,总为今朝意。问谁同是忆花人?

  赚得小鸿眉黛、也低颦。”青菁失落的笑了笑,“终是等不到我那同为的忆花之人了。”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等,他不怕等不起,可就怕等不到,那种无声的绝望最是致命。

  他往树上挂了一只青鹤铃铛,他想这会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了……

  他一个人去拜了三清,也去了那次他们躲雪的檐下。

  青菁去了扶拦边赏景,却听得人们说这浓雾密得很,已是连了天,连群山叠岩起伏的巍峨状貌也都看不见,更别说赏梅了。

  他有些失落,随后却又无声的笑了笑,突然应景想到:“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冷梅怎能知人意,再见终是徒增苦罢了。

  冷风抚过,拂起了他的衣摆,撩得他的发带衣带眼带不住缠绕翻飞,形容飘零单薄的瑞叶银沙,仿佛下一刻也要容入到这寥寥天地间去。

  青菁漫无目的走在君无山山脚的小镇上,因为天冷风寒,街上零星散散的没有几个人。

  他要把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处地方、没一个角落全都再走一遍,吃过的每一道菜也都再偿一遍,带着自己还有他。这可能也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他听见说书先生唏嘘感慨的讲这几年这各地如何如何的变化,众人也是惊诧叹息的附和。听到这些青菁轻轻的笑了笑,原来其人不在,其物也非;往人往事竟同成空。

  青菁懒懒的靠在桥上,这里是他们最后一处呆的地方。

  他“看”着桥下安静的河水,记得:

  “师尊,你的唐人都要化了。”

  “大冬天,化什么呀。”

  小奶音却是一脸如愿的闭了嘴,他就是要逗师尊说话,因为就安静了一会儿后就又开始叭叭起来了。

  “师尊,这河里有鱼吗?”

  “应该有吧?”

  “哇呃,真的有啊,哎呀呀,好几条呢,啊,好可爱,好想糖醋排骨,清蒸红烧也不错……”

  “……”

  “这个桥好长哦,还挺宽的。”伸长两手丈量了一下,手抚下巴认真说道。

  “诶,师尊,这个桥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是叫雀桥……”

  “哦……长得也不像雀啊?”

  “……”

  “我应该让那老头浇一个师尊的像的,不过……不过师尊那么好看,我就舍不得吃了,那……那就太可惜了,三文钱一个呢。”

  “……”

  青菁瞪了他一眼,说他语出不恭,还有……还有合着自己还不值三文钱了?

  说是说,笑是笑,可只要青菁离桥近了一些,只要他伸头往桥下看去,青樱没提醒他要小心,但是手一定是紧紧揪住他的衣角的。

  青菁想要摸桥上的石柱狮子头,青樱却是先把手伸到上面去。青菁自然知道他的意图,天冷石头是寒的,他怕自己手被冻着,可青菁却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给他拍开。

  青菁慢慢伸手去摸,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一个狮子的头了,可是真的好冷,比以前冷上许多。

  回忆太美,美得让他甘愿沉溺窒息,直到遽然吹起了一阵寒风,他才知道呆得久了,该走了,可他刚走没几步,人还尚在桥上,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奶音。

  “哥哥,你篮子上的小毯子被吹掉了。”

  青菁猛的顿住脚步,如被定住一般不动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可是这声音……可是这声音又继续说道:“哥哥,你的毯子。”

  它就在他身后,那么近、近在咫尺。

  没有空远、没有模糊,而且还是那个奶音,它近在身后、近在咫尺。

  青菁僵硬的身体却倏地疲软了下来,他无措的猛地去掐自己的手心。

  很疼,不是梦,可这不应该是梦吗?因为对于那个人,他连一点希望遇见的奢望都不敢想,可现在,这个人就是青樱,他的声音一点儿都没变,只要自己耳朵还没坏是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可能是见这白衣哥哥半天也没有回应,这个“小奶音”忍住好奇把小毯子直接盖在了他手里的竹篮上。

  原来竹篮里的是一盏琉璃灯啊,他还以为里面会是兔子什么的宠物呢,因为他最喜欢兔子了,平时也会给他们弄一个很舒服的窝什么的。这哥哥连一盏灯也要给它盖被子,这个哥哥可真是奇怪,他不会是因为眼睛看不见错把灯带了吧?不过他牢记阿姐“不可与陌生人多说话”的训诫,啥也没说,盖好被子后,转身就要跑开,手却突然被抓住了。

  青菁猛的反手抓住他,慢慢转过身来,却是好一会儿后才颤抖着声音问道:“我……我可以……可以摸一下你的左手腕吗?”

  “真真是奇怪了,这个哥哥说话怎么那么抖啊?冷吗?怎么好像是隐忍了许久用最后一口气说出来的。自己平时骗吃骗喝的不会欠了他的钱吧?不过这个哥哥好好看哦,只可惜太瘦了,还没了眼睛,不过眼睛这么蒙着还挺仙仙的呢?”

  他在担心中两眼发直泛着花痴,还不耽误的把手伸乖乖的伸给这神仙哥哥,已然是忘记了阿姐告诉他的“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更不可以让陌生人碰你”叮嘱了。

  可当他真真撩起袖子把手伸过来的时候,青菁却突然怯了。

  他不认识自己?他都不认识自己……听说声音是可以重样的,如果不是……如果,那该怎么办,那一刻自己会不会就在这里结束这惨淡的一生?

  青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覆上他手上去的。他虽看不见,可他却记得很清楚,青樱左手腕偏外一点有一块很深的咬痕,那还是自己咬的,因为后来青樱没处理就结成一道没去掉的疤。

  当那冰冷苍白的手指轻碰上那两排整齐的“深坑”时,青菁整个人却瞬间石化了,万千情绪如洪水猛兽顷刻间从他的四肢百骸直撞入他的头顶,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要表现出哪一种情绪才应该。

  “哥哥,你……没事吧?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青樱好像终于记起了些什么,有些害怕了,说着直接就去把这奇奇怪怪的哥哥的手拿开,转身就要走。

  这个哥哥会不会是个“傻子”呀?怎么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盯”着自己呢?可他刚跑两步,那个神仙哥哥却突然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立刻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回道:“嗯,我不认识你了,呸,我就不认识你呀。”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青菁终于笑了一下,因为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却成真的,所以就算自己真被忘记了,他在一时有些吃惊后,也到不足为奇了。

  如果是自己,最后的办法也是会选择遗忘,而且会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我叫白樱,今年四岁了,哎呀。”他一拍脑袋,怎么把阿姐让自己“不可给陌生人自报姓名”给忘了呢?而且这还不仅报了,还连自己的年龄也说了呢。

  “我要走了,我阿姐找我了。”他说着突然欣喜的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红一女子招手,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了。

  “白樱?四岁?”青菁惊愕不已,可他没能拉住青樱。他知道那人是白红,可他看不见,所以连想要去和她说两句话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青菁一直静静的没动,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奶音消失的方位,他在期待着什么,他这想要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多时,一个长身玉立的红色身影缓缓的踏上了那种石桥。与此同时一白一红的两人同时客气的行了礼。

  “劲节君,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幸会!”白红客气的打招呼。

  “白姑娘……好久不见…”

  “想必劲节君也已知道,那你想要听听这几年来关于他的一些事吗?”

  青菁点点头。

  白红却是努力平复一下心绪,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后,才轻轻道来:“我其实真的很笨,可能是把他给了你我就真的太放心了,当青岸突然让我照顾团子一段时间时我居然没问他怎么,当他突然又把团子领走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我身在桃源,就以为这天下都是美好的了,我把他交给了你,我就真的不管了……可是后来有一天,”她深呼吸了一下,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停了好一会儿后才又慢慢说起来:“那日清晨……下着大雨,很大……还很冷。我一推开门却看见了阿樱……你知道吗?他整个人……整个人惨白得如一个死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浑身上下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被割裂的伤口,一件衣服全被血浸透了,简直就是穿了一件血衣,那么大的雨水都能没浇洗干净。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只是地上早就形成了一条血河。我忙把他拉进屋里,可他对我的第一句光话却是‘你是不是我阿姐呀?’,一个婆婆让我来找你。” 十里桃花,只为博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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