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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是，是真的，阿愫，我心悦二哥，所以我们和离吧。”金光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些，生怕刺激到还未出小月子的秦愫。

　　清谈会快要结束了，他们也快要同众人摊牌了。二哥说他会处理好一切，可有些事却只有他才能处理。他知道欠阿愫一个道歉，也欠她一个交代。

　　秦愫连连摇头退了几步，转眼之间便是泪流满面，情绪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不是真的！你是爱我的是不是？夫君，我知道没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是我不对，可我还可以再为你怀的，你怎么会喜欢泽芜君呢？你们不是结拜兄弟吗？”

　　她的夫君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如果他真的心悦泽芜君又为何要娶她，许她岁月静好琴瑟和鸣呢，为了那一夜而负责任吗？那他如今怎么就不肯负责到底了呢？她都不求什么恩爱缠绵，求一个相敬如宾都不行吗？

　　“阿愫，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也是我杀死的，它从来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金光瑶长叹一声提及此事也不忍的闭了闭眼。他还是把真相告诉她吧，真相虽痛，可长痛不如短痛，绝了她的念想，她才能遇见更好的幸福。

　　“为什么！”秦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向温柔的语调变得凄厉，凄厉中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意。她可以不为自己委屈，但她要为她可怜的孩子鸣不平。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杀害他们的孩子呢？那些欢心和爱护，那些温柔体贴都是假的吗？

　　“阿愫，我们……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金光瑶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数不尽的愧疚和悔意。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她的，那一念之差就是三个人的苦楚，和一个孩子无辜的性命啊。

　　“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因为不喜欢我，喜欢蓝曦臣是不是？你就是为了摆脱我才杀了我的孩子，对不对！金光瑶，你没有心！还有那个蓝曦臣，他勾引有妇之夫，他恶心！”秦愫连连后退，拼命的摇着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们怎么会是兄妹呢？对，都是借口，是借口！

　　金光瑶缓步走到她身边，尽量将本就温柔的声音放得更柔:“阿愫，我没有骗你，也不想骗你。我承认我爱二哥，从很早开始就爱他，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承认我娶你有一部分是为了让自己对他死心，可阿愫，我心疼你是真的，不是丈夫对妻子，而是兄长对妹妹。只恨我知道得太晚，酿成了大错。阿愫，我想过给我们的孩子一条生路的，可医师找过我很多次，它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甚至连这种可能都没有。阿愫，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求你原谅，但二哥是无辜的，他阻止过我一错再错，是我舍不得权势功名，又舍不下他，是我贪心伤了你们两个人。所以你别怨他，恨我就好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是你妹妹呢？我们……我们怎么会□□呢？我……我爹爹是秦苍业啊。”秦愫虽知道他说得多半是真的，可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看着她那近乎崩溃六神无主的可怜样子，看着她那张惨白又满是泪痕的清丽容颜，金光瑶默默伸手将她颤抖的身子抱进怀里:“阿愫，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是我哥哥！你明知道我们是兄妹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同我……同我做那样的事。我竟然同我的亲哥哥□□，呵，我还想同你白头偕老，都是错的！都是错的！“秦愫彻底崩溃了，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错，她却在这场错里丢了心，也没了再走下去的勇气。

　　”你帮帮我，你杀了我好不好，让我走得干净体面一点，行吗？”她已经脏了，一个和自己亲哥哥□□的女人，甚至在知道真相后还想将错就错，还想守在他的身边死不悔改。她错得离谱啊！可她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更放不下他施舍的那半点柔情。

　　她不知道往后的路要如何走，她只知道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污点，一个足以毁掉母亲一生的污点。既然错了，那就改啊，她死了，这条路到了头，一切就都结束了，她爱的人也解脱了，何乐而不为呢？

　　金光瑶听了她的话心下一惊，阿愫竟生了死志吗？他告诉她真相的本意愿是尊重更是保护，他确实是想要她心甘情愿签了和离书，如此他与二哥的事便少了最大的阻力。可他也想让她和自己一样迷途知返，回头看看守在自己身后的人。

　　他打听过，秦苍业手下有一个得力的弟子，是他的首徒，同阿愫算得上青梅竹马，对阿愫也算是一往情深。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阿愫当年只将他当成兄长，一心扑在了自己身上，即便如此那人也不愿婚娶，是个痴情人。如今，只要她回头，那人就还在等她，未必就不是她的好归宿。

　　”阿愫，别这样。你听我说，我们和离，然后你对外只说是我移情别恋，我好龙阳却为了颜面骗婚，我们让这个秘密永远都是秘密。你还可以找一个爱你的人重新开始。”这就是他能为她，为他们选择的最好的路了。

　　他不在意什么世人的看法了，可阿愫不能不在意，她要过得好，她身上就不能有污点。至于二哥，虽是必然会被他带累，可这污水能少泼在他身上些，就少些吧。就是他金光瑶负了爱人，为了颜面骗婚，如今又反悔，他蓝曦臣只是情深义重的可怜痴情人。如此，便够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秦愫哭倒在了金光瑶怀里，他们为什么要是兄妹呢？他为什么要是自己的哥哥呢？他们……他们怎么能……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呢？她往后又要怎样面对爹娘，如何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呢？

　　“阿愫，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答应我，往后要好好活着，要好好生活，你不该用旁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阿愫是最干净的善良的姑娘，一定会遇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会很幸福的。”金光瑶闭了闭眼，任泪水滑落。他这一生，在意的不多，唯二想守护的只有二哥和阿愫，可他们终究都被他伤了。

　　“真的吗？”秦愫死寂的目光里透出了一抹微弱的亮光，那是她活下去最后的希望和念想，那光微弱得仿佛他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就会熄灭，可他……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真的！阿愫在哥哥心里是最干净的姑娘，一切都是哥哥太自私，是哥哥的错。阿愫，要好好过啊！”金光瑶忍不住伸出手去将被眼泪黏在她额角的碎发拨开，满眼都是疼惜，阿愫分明是最无辜的，可却也是伤得最深的。

　　秦愫抬眼注视着这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他长了一张任谁都忍不住喜欢的笑面，总是柔声细语的同自己说话，同她说说今日哪道菜好吃，她的哪件衣裙好看，今日的口脂可换了颜色，哪怕她听得出其中的公事公办，可她还是贪恋这一点温情。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远不如自己爱他那样爱自己，他的面上再温柔体贴，他的心也是冰的，将九成九的热给了他的知己他的二哥，留了那一分切了一半给了自己，余下的散给众人。可她总觉得既然成了夫妻，她就有一辈子把这块冰捂化，一点一点去赢得他的心，可她错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同泽芜君亲近，亲近到过了该有的界限，可她不敢深想，也不愿深想。如今他们那不容于世的感情摊开在了自己面前，除了伤心，她竟还有些尘埃落定的安心。

　　我知道你喜欢他，他是你的白月光，是你的朱砂痣，时你的求而不得却还不肯放下。如今，你求仁得仁，那我也该成全你的，对吗，哥哥？

　　秦愫用力的抱紧了金光瑶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就这一次，让我再放纵一次，往后……往后我放你自由。

　　金光瑶可以感觉到那逐渐浸透衣衫的凉意，冷得他寒毛战栗，冷得几乎沁入皮肉，冷到了心里。阿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知他如何才能让她少痛一点，金光瑶颤抖着手轻拍了拍秦愫的背，闭了闭眼，脸上也是冰冷的湿意。

　　“你……你很爱泽芜君，是吗？”许久，秦愫努力平复了情绪，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是，我很爱他。”金光瑶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好，和离书我签，但……往后你一定要幸福啊。哥哥”她知道他们之间全然都是错的，兄妹□□，痴心错付，她错得离谱啊！可既然她的人生已经毁了，那总要让他幸福啊。

　　金光瑶，我是真的爱过你的，以一个妻子的身份爱着你。可如今，你既想，我便放你自由，做一个知心的好妹妹。

　　如你所愿，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哥哥，你可不可以许我一个来生，来生我们不做兄妹，做夫妻，生一双儿女，把今生的缺憾通通补回来。罢了，你定是更想同他生生世世的，那我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哥哥，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次。”秦愫努力的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对着他的背影，咽回了那些想要说的话，忍住了又要落下来的泪。

　　金光瑶回身，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伸开了手臂，任她扑进自己怀里。这是他们的告别，也是他们新的开始。

　　往后，他不再是那个貌合神离的丈夫，而是拼尽全力护她周全的兄长，她也不再是日日独守空闺的妻子，而是他注定要愧疚一生的妹妹。

　　回望这一件铺设华丽的闺房，又忆起新婚之夜她念的一首《春日宴》: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可惜，她的情终究是错付了。

　　今日往后与卿将离，再无所言长相见，但求吾妹安康常健，可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忘羡曦瑶]姑苏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