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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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我觉得你太犟了。”
“哦。”阿娇转身就想离开,结果被刘彻一把攥住手腕,她茫然回头,眼里流露出疑惑。
刘彻把她的身体扳回来,替她挽了挽两鬓微微散乱的头发,柔声道:“我让杨得意回京传旨了,追封你皇后之尊。”
“没必要,我无所谓的。”阿娇把他的手隔开,往后使劲退了几步。
“怎么没必要?我听阿酥说了,等我……死了,你还可以继续陪着我。虽然废后身份也是可以的,但是我知道你气性大不甘于人后,到时候不能让你比卫氏低一头,如何,我还是体贴你的吧!”
阿娇:“……”
“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对地府也有什么误会。”
刘彻眉毛拧了起来,往前逼近两步,问道:“什么误会?你说。”
“呵!”
以她对刘彻的了解,刘彻想要成仙可不是为了什么给大神大仙们烧锅炉搬火柴,他是想长长久久做一个人间帝王。
所谓万岁万万岁,是在继续当皇帝的基础上的。要是刘彻知道死后能长生但是当不了皇帝甚至还得居于他人之下,他还能想要长生吗?
但是既然外祖父舅舅都能改变自己适应地府的身份,听闻那位始皇帝都可以适应,难道刘彻还不能吗?
“你……唉,刘彻,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确对地府有误解。”
“比如?”
“比如,你死后只能选一个女人陪你。”我也不会在其中。
“一个?”刘彻惊了。
若是只留皇后他还能两全,如果只能留一个……他望向阿娇,眼神晦暗。
阿娇拍拍刘彻的脸,笑道:“知足吧,看你猜得你还能选呢。”
真相只会更残酷呢!
“阿娇,我……”
“刘彻,我明白,你想说卫氏是太子之母,你必须慎重考虑是吧?”
刘彻点点头。
“我也明白,你是不希望到时候刘据做了皇帝到了地下,连亲娘都找不到。所以啊,你不用为难。”
“阿娇,你的意思是……”原意自己放弃吗?
刘彻觉得心里升起许多柔软的感情来,他忽然记起,从前每每自己与太皇太后起了争执的时候,她都是努力从中调节不让自己为难。
如今她依旧不愿意自己为难吗!
“阿娇!”
“你不用为难,你尽管可以废了刘据换个人当太子啊!”
刘彻愕然,等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全无阿娇的身影,只有她放肆地大笑之声依稀还在耳畔。
“陈阿娇!”刘彻气急败坏。
“陛下?”郭旽的声音隔着马车响起。
“进来。”皇帝的心情坏极了。
郭旽小心翼翼爬上马车,跪坐在门口。
“你替朕,传一封信给卫青。”
***
杨得意引快马回京,直接震惊了留守长安的三人。
皇帝出巡,太子监国。朝臣奏对之所就从宣室殿移到了太子宫丙甲殿。
此时刘据、卫青皆在丙甲殿听旨。
“给陈氏复位?为什么?父皇怎么会突然这么做?”太子眼睛圆睁,一向柔和的脸庞都拉直了线条。
杨得意念旨之时,他还茫然了片刻,片刻之后才想起来那位“陈后”是什么人。一个已经被废二十多年且死在离宫的女人,为什么突然要恢复她的皇后之位。
杨得意敛眉微微躬身:“回殿下,这个,臣就不清楚了。”
清楚也不能说啊!他毕竟为人臣,总不能对主君有什么议论。
卫青上前把旨意拿在手里来回看了几遍,确定是陛下的笔迹。寻常圣旨,应该是皇帝授意由有司撰写,交由陛下审阅,然后盖印,嫌少有陛下亲自动笔的。但是或许这次是因为陛下在外,所以才亲自拟旨了。
“尚书令一直侍奉在陛下身边,想必多少有些耳闻吧?”卫青面容清癯,但是眼里还算有精神。自从刘清献药,他虽然绝了性命之忧,但是身体也久不见好,一直病着。
杨得意拱了拱手,回道:“臣实在不知。”
刘据望向卫青,脸上有些不高兴。他出生之时,那位陈皇后就已经住到北宫去了,还未记事之时,陈皇后又被迁去长门宫,他连陈皇后的面也没有见过。
除了七年前陈后薨逝,他听母后说陈氏陪葬逾礼过甚,他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个人。
“父皇没有别的嘱咐吗?”
“回殿下,关于追封陈皇后一事,陛下没有别的嘱咐了,只是让臣将此事办妥了,再回去。”
“孤知道了,那你去办吧。”刘据对着杨得意摆了摆手,他心里对此事不是很高兴,但是陈皇后比较是个死人了,就是再追封也碍不着什么事。
“太子!”卫青看着刘据声音有些严厉。
“舅舅?”
“尚书令远道回来,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至于陛下旨意,臣与太子会传召丞相、太常卿和宗正,占卜吉日,诏谕天下。”
“有劳太子和君侯了。”
阿娇坐在房梁上,听完下面人员讨论追封她的事情,才知道刘彻居然不是在哄自己。
她心里缓缓沁出一些异样的感觉,来回涌动,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卫青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好,之前在他身上看见的血气有些减弱,但是与此同时他的生气也在减弱。
送走杨得意,刘据才拧眉去看卫青:“舅舅,你刚刚喊孤做什么?”
“尚书令杨得意是自小侍奉在陛下身边的人,虽然当年也曾被贬出去当过一阵时间的狗监,但是很快又被陛下召回去了,你可知道?”
“孤知道,但是……我只是一时生气了,你说父皇突然要追封陈氏做什么?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阿娇飘到卫青身边,想要先施个驱邪咒看看能不能驱散卫青身上的血气。
“太子既然知道,就不该如此怠慢他,杨得意是陛下的心腹,得罪了他,岂不就是有一半得罪了陛下。”
“舅舅!孤是太子,是父皇的长子,杨得意再如何能得罪孤吗?舅舅多虑了,再说了,舅舅之前不是说杨得意不是小人吗?”
“不是小人,也不能怠慢啊!”
阿娇浮在半空,一手按在卫青头顶,驱邪咒被缓缓打入卫青体内,他身上的血气一时间躁动起来,就仿佛一滴水滴进了热油锅里。
“太子……”卫青只感觉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倒。
“舅舅!”刘据大惊,连忙扶住卫青,他又向外喝道,“来人,传太医。”
一时间太子宫有些慌乱。
石庆作为丞相,深知与自己这个旧日的太子太傅相比,太子殿下是更重视大司马这个亲舅舅的,所以既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也不去自讨没趣,就安安稳稳在自己府里待着。
结果这一天才教小孙子认了几个字,就有太子传召,说出了大事。
他急急忙忙换了衣服进宫,还没见到太子,又有太子舍人告诉他,大司马突然发病晕倒了。
阿娇皱眉看着卫青,一时间心里有些纠结。他身上这股血气的确可以驱散,但是,卫青的生气如今也是靠着这股血气维持的。
这股气息固然入了邪道,但是也的的确确修复了卫青的身体。如果现在就清除了这股血气,以卫青的身体只能撑不到半年了。
阿娇也难得地纠结了。她突然有些好奇:卫青以一介奴生子,靠着累累军功,侯封万户。像这样的人,舍不舍得下一身富贵呢?
她实实在在很好奇了。
卫青还在昏迷,刘彻带走了太医属的两个太医令,如今长安由太医丞宋臻领着宫里的太医属。
宋臻把着脉,觉得大司马这个身体不容乐观,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禀太子。
阿娇把手按在卫青额头上,分出一丝精神探入卫青脑中。
一进去阿娇就被一股凛冽杀气震了一下。她没想到,卫青这副温润外貌下,居然藏着这么深的杀气,但是又想到他毕竟是在战场上搏过命的,倒也安然接受了。
“卫青!”她对着那个双眼紧闭面色痛苦的人唤道。
卫青的灵魂意识缩在一起,被一团血气缠绕着。
他缓缓睁开眼,眼里尽是茫然。
“你是谁?”他问道。
阿娇望着卫青,直言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告诉你,你如今身上缠着一股邪祟之气,若是不尽早祛除,恐怕会影响你的神志,但是若是祛除了……你也知道你先前病得很重,怕是就活不久了。”
“失了神志?”他只感觉眼皮很重,几乎抬不起来。
“是的,若是神志被吞噬,就再也认不得身边之人,甚至还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形同恶鬼。”
“若是祛除……会死吗?”
“会!你的身体撑不久了。”
“那就祛除吧 。”
阿娇的手缓缓顿住,心里吃惊:“你不考虑考虑吗?你如今纵享人间富贵,若是死了,这些可就都没有了。”
“我考虑好了!你动手吧。”他累极了,将眼再次闭上。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祛除的。”阿娇准备退出卫青的意识,突然又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刚刚想起来你是谁,你一直待在陛下身边,仇庄也是你杀的。”
“哦?你还记得我,我很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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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尚书令,秩俸一千石,隶属少府,掌皇上的奏章及出纳。是皇帝近臣,高于黄门令、黄门侍郎为最高等级宦官。杨得意为尚书令是本文私设;
2.丞相,居百官之首,俸禄最高,掌佐天子,助理万机。西汉初期,丞相具有选用官吏之权,有弹劾百官和执行诛罚的权力,有主管郡国上计和考课之权,有总领百官朝议和奏事之权,有封驳皇帝诏令和谏诤之权,凡有重要的政事,如立新君,立储,封赠,赏功,罚罪等事,以及财政,选举,民政,法律,礼制,边事等方面的重大的事,往往是由皇帝委托丞相主持,召集百官集议,集议的结果由丞相领衔上奏于天子,再由皇帝和丞相共同决策定议;
3.太常卿:太常原名为奉常,汉朝景帝时改名为太常。掌宗庙事,一般不参加具体的行政事务,是九卿之首。属官主要有太史,太乐,太祝,太宰,太卜,太医六令丞,博士祭酒以及诸庙寝陵园,机构复杂,编制庞大;
4.石庆(?-公元前103年),河内郡温县(今河南温县西南)人,万石君石奋之子,西汉武帝时期丞相,封为牧丘侯。初为齐相,不言而齐国大治,为立石相祠。元狩元年,自沛守为太子太傅,七岁迁为御史大夫。元鼎五年秋,晋为丞相,封为牧丘侯。太初二年去世,谥为恬侯。感谢在2020-12-01 17:51:43~2020-12-03 20: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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