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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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刘彻拉着阿娇又去了正院,原来是卫青醒了。
饶是没有林皋的话,任何人看卫青的脸色也能知道,他的确就快死了……卫青死了,卫太子最大的倚仗就没有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太子啊,皇帝近臣居然一个一个都敢开罪他!还谗言巫蛊之事!不能理解!
话说到一半,黄余领着一个小黄门进来,说,太子妃生产了。
卫青病容中显出几分喜色,刘彻亦然。于是阿娇又匆匆跟着皇帝回宫,车驾刚到宫门,就有人跪着迎接。
太子妃生产顺利,诞下一子。
嫡皇孙!
刘彻大喜,直接令车驾转去太子宫。
卫子夫已然在太子妃所居的云信殿,抱着嫡皇孙喜笑颜开,和太子一起逗弄着。太子宫中妾侍都陪在旁边笑着。
阿娇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平和喜乐的景象,只是不知道这平和喜乐是真是假。
众人没想到陛下驾临,一时间很是无措。卫子夫将皇孙交给太子,迎着刘彻笑道:“陛下长乐未央,恭喜陛下得了嫡皇孙!”
刘彻笑着坐下,太子就连忙把孩子抱上去。阿娇自个儿挨着门口的座位坐下,就静静看着众人的神情。
太子连忙道:“父皇,不如您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刘彻笑着,想了想,道:“永,如何,刘永。”
众人笑着称好,刘彻又逗了一阵孙子,才带着阿娇离开。
好巧不巧,路上正遇见乐府中人在池边含怡阁练习乐舞,阿娇看着被众人拱围在中间的、身着金丝缕衣的美人儿,暗道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见阿娇看着外面出神,刘彻也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好景色,阿娇面无表情,迅速把帘子放下。
“你怎么了?从刚刚在仲卿府里就不对劲,是不是着凉了,黄余,去请太医令。”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阿娇懒洋洋的。
刘彻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哄到:“有身孕了就是这样,容易累,但是你也不能一直懒着,没事就在云光殿走一走,知道吗?”
“妾知道了!”阿娇闭上眼。从前她从来不觉得刘彻是个什么特殊的人物,当了皇帝,也不过和她从小长大的丈夫。
其实母亲的性子和刘彻有些像,都是一样的冷心冷情。母亲心里的亲人只有五个,外祖父,外祖母,两个舅舅,和她。所以其他人如何,母亲狠心得很。
然而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会看顾着两个哥哥,因为那到底是她的孩子。可是刘彻呢,在他心里,究竟又装着谁呢,自己的儿女都可以杀,她实在想像不出来。
古书上杀子弑父的故事也不是没有,她读完了也就过去了,偏偏是她的身边人,这才叫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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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因着推了冬巡,刘彻倒是慢慢闲了下来。他没事喜欢把刑容华和颜美人召到云光殿来,挨个儿摸她们三个的肚子,阿娇看着就心烦,把刑容华直接赶了出去。
刘彻看着在旁边不说话的颜美人,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先回九华殿。
从上林苑回来,颜徵就被卫子夫安排住在九华殿,同为掖庭三殿之一,与云光殿相隔不远。
颜徵乖乖退出去,只是心里对母亲的嘱托越发好奇了。怀胎三月的时候,她可以去向皇后请求,邀母亲进宫相见,母亲说,让她借这个机会把陈“娘娘”邀去九华殿。
陛下前几日,突然下旨,令全宫尊陈氏为娘娘,还特意在宫中置了一场小宴以为庆贺。颜徵不懂这平白无故的,母亲要见陈娘娘做什么。
阿娇在殿内来来回回走动,心里却总感觉不安,她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肚子,祈祷着云合大人这位地府大神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刘彻只当阿娇是因为身怀有孕所以情绪不好,想着太医属的叮嘱倒也不是很在意,就自顾自在旁边看起奏文来。
未时正,杨得意突然闯进来,拜倒在地,道:“陛下,陛下,长平侯、长平侯……”
阿娇看着刘彻手中的毛笔直接被捏断了。
“长平侯,好了!”
“你说什么?”刘彻疑心自己听错了。
换了一口气,杨得意急忙道:“今日一大早,卫长公主突然去了长平侯府,说自己寻得一颗救命仙药,不顾阳信长公主阻拦,直接喂给了君侯,谁知道到了午时,君侯就就慢慢清醒了,府中侍医看过了,确实好转了。”
刘彻连忙起身,也顾不得对阿娇说什么,就向外走去,阿娇心中惊疑,连忙跟上,也没人阻止。
赶到长平侯府,正院已经聚了不少人在卫青床边淌泪,连太子也在。
刘彻一进去,果然见卫青清醒着,靠在床边,一见陛下,就红了眼睛,只是还说不出话来。
皇帝上前握住卫青的手,一时间君臣相对垂泪,满堂无言。阿娇却缓缓皱起眉,卫青身上,缠着一股极细的血腥气和怨气,且不是出自卫青本身。
好一会儿,刘彻才擦了泪笑起来:“卫长,好孩子。”
刘清走到床边,跪下,郑重地对着刘彻磕了个头,道:“女儿听闻舅舅身子不好,五内如焚,便倾公主府全部家财,好歹寻到了一颗神药,终于能救了舅舅。”
刘彻眼睛一亮,追问:“什么神药?”
刘清说道:“是臣偶然遇见的一人,他说舅舅为了大汉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上天垂怜,特意前来相救。”
“那……”刘彻感觉自己的血都滚了起来,一瞬间脸上显出几分潮红来。
刘清再拜:“女儿亦为父母相求,那人却说,父母恩寿犹在女儿之上,说哪里需要我来问,便走了。”
闻言,刘彻沉默了许久,才笑道:“既然仙人说我寿数还长,倒是不急,卫长,有心了。”
阿娇抿着嘴唇,见刘清面色微白,衣着厚实也看不出腰身,连气质都越发清冷了。
刘彻又安慰卫青片刻,便被刘迎请到了正堂安坐。阿娇见刘清出去,借故也跟着出去。
三个月的肚子还不明显,卫媛却很小心,见到立在桥上的刘清,她神色复杂。固然她如今对刘清厌恶到了极致,可是今天她终究是救了自己的父亲。
由丫鬟扶着,卫媛对着刘清盈盈下拜。
刘清看着卫媛,眼底不可耐地划过深深地怨恨——母后以舅舅身体抱恙为缘故,不肯去找舅舅为自己说情,弟弟更是怕在这个时候触怒父皇,强行联合母后把自己拘在府里,要不是……怕是自己的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
好在母后和弟弟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强行保住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闻卫媛有了身孕。
刘清温柔地笑了起来,道:“表妹有孕在身,不必拘礼。”
卫媛起身,就道放下不下爹爹,准备回去照料。谁知道刘清拦住她。
“我知道表妹对我有心结,表妹要不要和我聊一聊。”
“家父重病,臣妇无心……”
“你知道我的孩子没有了吧!”刘清笑得哀戚。
卫媛一时间愣住,她在长平侯府并不知道此事。
刘清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表妹因为君卓的事情与我离心,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与君卓只是……情难自禁。”
卫媛脸色微微发白,就要走,却被死死攥住手腕,她强行甩开道:“长公主慎言,君卓是我的夫婿,如何与长公主……”
“啊!”
“公主!”岸上一时间乱了起来。
卫媛愣愣地看着落水的刘清。刘清身边的宫女跪着地上哭道:“女公子为什么要推我家公主啊,我家公主才救了君侯的性命啊!陈郎君,救救我家公主啊!”
看着自己的丈夫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水里,急切地游向别的女人,卫媛几乎站立不稳。
阿娇本是站在后边廊下,被花木掩住了身形,此时连忙上前,一脚把那个宫女踹倒,喝道:“胡说八道,我瞧得好好的,是公主自己站立不稳才从桥上摔了下去,与陈二少夫人有什么干系。”
这边吵吵闹闹,果然刘彻就派人出来问询。
刘清被陈绰抱上案,就拽着陈绰的衣服哭道:“疼,我的肚子……救救我们的……救救孩子……”冬日的水冷得很,刘清的身下显出一滩红色来。
另一边听闻女儿落水的刘彻已经领着众人出来,刚刚好就听见了刘清的话。太子大惊,连忙跪下,不敢抬头。
陈绰猛地把刘清扔下,冷声道:“公主休要胡说。”他看向卫媛,发现她摇摇欲坠,连忙走过去,想要抱住她,却怕自己浸湿她的衣服让她着凉。
刘彻大喜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冷着脸回了正堂。
陛下坐着,众人都站着。刘清的宫女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公主是如何如何与陈绰相识,是如何如何有孕,又是如何如何被卫媛推下去。
阿娇走到面寒如霜的刘彻旁边,拉着他的手,对着宫女喝道:“陈郎君是卫女公子的夫婿,公主是卫女公子的表姐,卫长公主难道就自甘下贱去勾引表妹的夫婿吗?可见这个奴婢胡说八道。”
刘彻想把手抽出来,奈何阿娇握得紧,他只能让阿娇贴着自己坐下。
阿娇又道:“陈绰,你说!”
恭恭敬敬行了礼,陈绰跪得笔直:“这宫女所言,臣听着着实可笑,言之凿凿却句句为虚,公主有孕,与臣没有半分干系,此女谗臣不忠,诬公主不义,望陛下明察。”
皇帝不说话,太子只顾着为姐姐求情,忍不住骂了陈绰几句。偏偏正堂吵闹被卫青知晓,又着人来问。
刘清轻轻的哭泣声从旁边传了过来。侍医来报,公主三个月的身孕,没了。
错金博山炉上青烟悠悠,下一刻它却被刘彻扔出去,把陈绰砸了个头破血流。
陈绰身形晃了晃,依旧道:“臣无辜,求陛下明察。”
刘彻几乎咬牙切齿:“你不要命了吗?”
卫媛哭着跪下,想要求情,却被卫伉拉住,捂着嘴。
刘迎乃道:“陛下,此事关乎中宫和长平侯府,也关乎皇家的声誉,不宜早下定论啊。”
偏偏刘清扶着宫女不顾侍医的阻拦,从夹室跑出来,惨白着一张脸就为陈绰求情,湿漉漉的头发就那么贴在身后:“父皇,求求你不要为难君卓,求求你了。”
刘迎脸色难看至极,乃呵斥宫人:“还不把公主扶回去。”
刘清抱着刘彻的腿,哭道:“父皇,求求你,女儿什么别的都不求,求求你……”
“公主不要胡说!”陈绰气得眼睛都红了。
刘清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哭道:“父皇,女儿知道父皇为难,女儿愿意什么都不要,不要名分也不要君卓与表妹和离,只求父皇能够……”
阿娇看着刘彻把刘清一脚踹出去,刘清软软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不敢置信。
一时间众人不敢说话。
“公主落水病得说起胡话了,还不把公主扶回去。”阿娇趁机说道。见皇帝没有异色,左右才敢上前,把刘清架出去。
阿娇笑道:“陛下,冬日天寒,女子常有经血淤堵之症,受了刺激,一下子排出来也是有的,侍医你说是不是?侯府中的侍医并非专妇人之症,一时诊错也是常事,不足为奇;公主病了胡话不可信,这个小宫女心思歹毒构陷主子更是不可信,陛下以为呢?不如让侍医再去为公主诊断诊断,如何?”
刘彻看着阿娇片刻,点了点头。侍医如释重负,连忙往夹室去,不大一会儿就返回了,道:“公主的确是体寒之故,天葵滞阻,臣有罪,误诊而使公主名誉受损,望陛下责罚。”
刘彻脸色才好看了两分,把侍医呵斥出去,把堂内众人都斥责了一遍,让太子领着刘清回她的公主府,把刘清身边近侍全部以看顾不周为由杖毙,又探望了卫青,嘱咐了几句,就匆忙回宫了。
马车上,刘彻冷眼看着阿娇,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此事?”
阿娇颔首:“略有耳闻。”
刘彻挥手把小几上的东西全部掀翻,重重喘了几口气,才道:“难怪前几日卫青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卫媛要一个爵位,呵,今日之事传出去,天下人难免觉得堂堂大汉皇家的公主,去欺凌一个忠臣之后,呵呵,真是……”恨不能一脚踢死这个没用的女儿。
阿娇小心道:“公主闺中寂寞也是有的,但是说陈绰与她有染我是不信的,陈绰不傻,他娶的是卫青的女儿,犯不着再去招惹陛下的公主……”
“可是卫青如今要死了,说不定陈绰就起了二心。”
“陛下这话不对,若是因为卫青重病而起了二心,那也不该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啊。不如……陛下让黄余去公主府监刑,若是有什么话,及时报给陛下。”
“哼,我还要你提醒?”刘彻冷哼道。
阿娇掀起帘子往外一看,果然不见了黄余,于是笑道:“还是陛下周全。此事还是早了早好,如今卫青身子渐渐好了,决不能因为小儿之间的恩恩怨怨,坏了君臣间的情分。”
刘彻抬头,捏住阿娇的下巴,把她捁在怀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家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难道我还要看卫青的脸色不成!”
阿娇疑惑,这小老头发什么神经,她几时这么说了。
刘彻松开阿娇,叹道:“仲卿这是摆了我一道啊,只可惜,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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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让卫青死……
卫长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是对付卫媛足够了
要不是因为陈绰是卫青的女婿,刘彻会把他直接打死 阿娇在地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