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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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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间,秋风拂面,有些凉意却又舒适非常。

  我静坐在石椅前呆看着余生与自己的影子来了场极为滑稽的搏斗,左扑右腾的带着几声吠叫,时而更是俯低身子又忽然的向前跃去,这般反复的战了好几回合后它脚上狂踩在地砖上的声响逐渐慢了下来,本以为是它玩累了,却未曾想它是追着自己的尾巴试图啃咬,我唤了它几声仅唤来它一个斜视便再无其他任何的反应了。

  我扯着嘴角笑着,搁下手中本握住的那本《四巧说》喝了口茶。

  碧玉于侧随之给我满上。

  茶杯里冒出几缕白烟恰好映在那颗柳树欲垂不倒的柳叶间,微风再度徐徐而来,柳树随风轻轻摇摆沙沙作响着仿佛是在向我述说着它的心绪,那缕白烟被微风吹得七扭八歪却不知为何久久不肯在我眼前散去。

  我看着那化分成了几缕的微烟竟移不得视线,空荡荡的心忽然生出了一丝的感伤。

  『是三叔吧!』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今日可刚好满百日了。

  是辞别还是挂念?

  我随手另拿了个杯子将茶满上。兴许碧玉觉得奇怪可我并不想给她多说些什么。

  我将茶杯推往余生一直注视着的那张石椅的位置,就当是我这个不孝侄女给三叔最后敬的一杯茶,日后即使有心也去不得他的坟头为他拜祭,千言万语就待这茶凉后在心里述尽。

  “主子,福晋来了。”

  我从碧玉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柳树下,四处不见余生的身影也不知它是在我思念三叔想得入神时便离开还是见我没理会它,没了兴致便干脆自行玩乐去了。

  我站起身礼貌的给她做了福,向她请安。

  她继续朝我这走来,身边跟着几个丫头却未见那恼人的陪嫁嬷嬷。

  “不知可否与格格讨杯热茶?”她问。

  我知她话里有话邀了她坐下,又命碧玉给她倒了杯茶。

  茶一摆在她面前她便问:“那杯是给何人的?”

  我刻意扯着笑脸道:“故人。”

  她叹笑了声,举起茶杯看似抿了口,却不知可真否尝了。

  “我瞧你这的景色还真是不错。”

  她瞧也没瞧上一眼道。

  我问:“福晋可是有话与蓉嘉说?”

  她瞄了我一眼,道:“我也以为格格不知道呢!既然格格已开口我也无需再兜什么圈子。如今百日已至,也不知格格究竟作何打算?”

  我静静看着她没有插话。

  本是不喜她掺和我的事而恼于回答但见她那样子便想看看她究竟想出了什么办法来压制我。

  她接着道:“这百日里格格碍于身子虚弱不便回蒙古守丧,可我见格格这几日倒与往常没什么太多的区别,想必是彻底痊愈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坐着吹风,既是如此格格打算何时回去蒙古?”

  我笑道:“今日确实是百日的最末一日,只是蓉嘉并未打算回蒙古。”

  她扯着半边嘴角,又端出一副模样道:“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孝呀!汉人不是最讲礼节吗?这怕是不妥。”

  我叹笑了声道:“福晋这般的关心蓉嘉,蓉嘉还真是受宠若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了。”

  她拉下脸喝了口茶。

  “味道可好?”我刻意问她。

  她没有回答,搁下茶杯瞪了我一眼道:“格格就不怕给王府丢人吗?”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叹道:“王爷也没让蓉嘉回蒙古呀!”

  “爷时时忧心格格的身子又怎会开口。”

  “蓉嘉即使开了口爷也不会应许。”

  她突然站起身朝我怒道:“说穿了格格就是不肯离开醇亲王府!”

  我也随她站起了身,扯着嗓子道:“蓉嘉离不离开不是福晋可以做主的。”

  “格格这般与福晋说话。。。”

  “你这刁奴给我闭嘴,不过是个陪嫁的下人!竟敢掺和主子的事。”

  我怒骂着那嬷嬷。

  福晋推开那嬷嬷朝我道:“格格这话怕是说重了!”

  “是吗?”我刻意问她,又道:“她怕是说过更重的话。”

  福晋静了会儿,怕是知道我所指何事不敢再与我争辩什么,免得一时冲动让载沣把那嬷嬷赶出王府去。

  我道:“福晋今日特意来找蓉嘉,所问之事蓉嘉也据实答了。福晋若还有蓉嘉不知的用意还请明示,免得惹恼了福晋却不自知,伤了和气可不是你我乐见的。”

  她道:“好。还请格格回蒙古守丧。”

  “为何蓉嘉非去不可?”

  “由何处来便归于何处。”

  我直视她的双眼道:“我回去之处怕是你听不得。”

  她望着我没有任何反应,倒像是压根就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回宫里当娘娘才是我原来的地儿!我不自主的扯着嘴角,心里突然想见见她知道我乃后宫妃子时的神情!

  “蓉嘉无需回蒙古!”

  不远处传来载沣的声音,我顿时回过神来,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我怎会如此不受控的说出那句话,这可是得死守的秘密,即使再危急再无计可施也不得说出口。

  福晋给他作福,我却久久反应不过来。

  载沣接着道:“回蒙古的路途甚远,蓉嘉的身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可格格若不回去怕是给王府丢人,说格格是个不孝之人连自个的生母病逝也能如此不闻不问。”福晋道。

  载沣朝我们走得更近一些,屏退两旁。

  他朝福晋叹道:“何必如此?!”

  福晋不甘示弱,站在她认为的道字上满是自信与不满的道:“妾身也是为了爷的名声,免得日后遭外人说三道四。”

  载沣道:“福晋也会说是外人,既是外人又何须在意。难道别人无知愚昧,本王也得跟着吗?是不是外人说什么本王就得依他们所言?”

  “妾身不敢。”

  载沣道:“蓉嘉格格向来识大体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利害,若非碍于身子又岂有不回去之理。你可知这蒙古离北京有多远?!若是让你去怕是你也只能半途折返!本王知道你这担忧绝非多心,可这般不情之请是否过于不近人情了?”

  福晋道:“爷竟然知道这担忧绝非多心就不怕宫里也多了这份心吗?”

  载沣一声叹息尽显他的无奈。

  “王爷和福晋无须再为蓉嘉争辩什么。王爷不希望蓉嘉回蒙古,蓉嘉便不会回去。福晋担心蓉嘉坏了王府的名声,那蓉嘉便还王爷清誉。”我朝载沣作福道:“还请王爷替蓉嘉请示太后娘娘可否应许蓉嘉为生母守孝三年,此举就当是蓉嘉无法回到蒙古亲自守丧的弥补。”

  载沣急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点点头道:“蓉嘉知道。可如此方能两全,既不毁了王府的声誉也不会让王爷为蓉嘉的身子操心。”

  “知道了。”

  载沣顿了许久道。随后,他又朝福晋问:“如此福晋可满意?”

  福晋道:“妾身皆是为了王府的声誉。”她看向我接着道:“还请见谅。”

  “福晋言重了。”

  我道。

  谁不知她本就希望我在回蒙古的路上病倒就此回不了北京,如此太后也只能收回赐婚之事。如今我说守孝三年便是在这三年内不得谈论婚嫁,我虽在府上却依旧无名无份,即使载沣有心也难以力挽狂澜。我只感叹,她这般在乎的名分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得不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心,拥有再大的名分换来的只是更大的寒心罢了!

  她生在这个年代对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倒也没什么可感到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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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太后知道我将为那个不存在的母亲守孝三年以后,宫里没再针对我和载沣的婚事作出任何变动或是给予什么命令,或许早在我开口前太后已心里有数,就连太侧福晋也仅是过来探望载沣时顺带见一见我,载洵和载涛更是对婚事只字未提,一切仿佛回到了太后赐婚之前那般无异。唯一不同的便是福晋对我的态度,她早在知道赐婚之事后开始对我冷嘲热讽,如今视我为敌人倒也不意外,可回回见我那眼神甚至比当年皇后见我时更为愤怒,我想她这是打算不顾一切的真心想和我争,我本无视她这般举动却奈何她处处挑衅,语不经脑实在激起我的不悦,我虽不喜这些可兴许又是让翁毓默给控制了我的心性,已由不得我自个不任性为之。

  太后七旬万寿之时我碍于守孝期间不便与他们同行,便留在了王府待他们回来后,福晋一改以往叫人生厌的神情,频频露着笑脸,说话举止间也只现礼貌,时不时的还在载沣面见夸奖我,甚至喊了我妹妹,说什么虽未及拜堂但喜轿已入王府大门,载沣更依照礼数踢了轿门搀了我下轿便算是嫁入了王府,还说这三年里会体恤我的心情好生照看着我,让载沣无需再焦心于我和她之间。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假意同意她的说话,和她在明面上和平相处,但看那样子是外出时有人给她指点了什么,好让她能稍微缓和载沣原先对她的态度。

  今日午膳,她忽在载沣面前将太后赐给她的绸缎转送给我,我担忧有诈便扯了个借口说是我正值守孝不得穿花带绿,加之这是赏赐醇亲王嫡福晋之物我不过是个未过门的庶福晋岂有收下的道理而婉拒了她,可她怎么也不死心,说是从未赠送过我什么,自身也不懂得如何挑选可太后赐的定是上好的佳物,如此赠于我定不会失礼。

  载沣见我为难便代我收下,还命人将绸缎改制为两套衣裳,一套给我一套给她,待日后给太后拜寿时穿戴。我虽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顺了他的意也好解决这局面,况且载沣绝不会害我。

  午膳后,福晋又忽然到东厢房来找我,我本睡意甚浓企图打发她离开却未曾想她竟然直接进了我的屋,端着个大福晋的样子死皮赖脸的待着不走,见她那模样我便忍不住想挫一挫她的锐气。

  顿时睡意全然消散。

  碧玉给她倒了杯茶也未见她抿上一口。

  我道:“这阵子倒是辛苦了福晋。”

  她直视前方,语气略微不悦道:“格格倒是看得清。”

  我笑道:“怎会看不清?同是女人福晋这般忍气吞声究竟为了什么,蓉嘉还能不知道吗?”

  她问:“既然知道为何不拆穿?”

  我在心里笑了笑,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我这会若是拆穿她定会说我冤枉了她,兴许教她的人便是后宫之人,如此她只要参了我,我便落得个不知好歹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的毒妇,届时她倒成了弱者受尽众人怜悯,太侧福晋向来同情弱者定会听信她的话,说不好还会对我心生厌恶,载沣虽信我却奈何不了太侧福晋的看法甚至是外界的舆论,尤其是宫里那位高权重又自以为侠义心肠的太后。

  她等的便是这局势!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道:“蓉嘉若是拆穿了福晋便会罢手吗?怕是又弄出个什么事来。与其在那琢磨福晋之后的心思,倒不如就这么下去,知己知彼可没什么不好的。”

  她立起身却久久没开口争辩半句。

  我扯着笑脸问:“福晋这般面如土色又是为了什么?”

  我注视了她半晌。

  “别以为你装着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就能让爷为你倾心一生,哪日爷若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也不过沦为个多余之人。”

  静了许久,她忽然沉不住气,扯着嗓子道。

  我朝她叹笑了声道:“蓉嘉期待那日的到来,姐姐。”

  她怒瞪着我,咬牙切齿的喊了我声妹妹甩了门便快步离去。

  “主子,福晋可是说了什么?”

  碧玉在她之后进来。

  我笑道:“你瞧她那模样,应该是我说了什么才对。”

  碧玉道:“福晋过来生事,主子说她什么也是合情合理,总不能回回都让王爷过来将她训话。”

  我道:“你差几个人无意间悄悄的把这事告诉赛奎,记住是无意间悄悄的。把福晋怒而离开之事瞒下。”

  碧玉点点头。

  我又道:“半个时辰后你替我传话,就说福晋午后特意前来东厢房探望蓉嘉为感激姐姐的用心打算将那最好看的文房四宝转赠于姐姐,若是王爷应许蓉嘉这会立刻就给姐姐送过去。”

  碧玉问:“主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笑道:“学她。”

  我一时兴起,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她,就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隐忍到何时?也好看看那位教她之人还有什么招数来与我抗衡。 花开时节与你隔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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