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波澜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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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丽娘只感到迷迷糊糊好像有人在给她擦拭着额头,好像有人在哭泣,还有匆匆的脚步声。总之,她的脑海里一片迷乱,只是痛,心痛,头痛,浑身上下哪里都痛,痛得要死,可偏偏又不叫她死。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张夫人坐在床沿上,抚摸着她的头,丽娘痛苦万分,突然看见自己的母亲,就像一只迷失的羔羊,拼命地寻找羊妈妈一样,一下子扑到了张夫人怀里,大声地痛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张夫人不停地抚摸着丽娘,安慰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委屈,要是觉得憋闷,就尽管哭吧!别憋坏了自己才好。”
丽娘只觉得眼泪已经哭干了一般,摸摸自己红肿的眼睛,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彩娘说道:“小姐,你已经整整发烧了两天两夜,简直吓死我们了,夫人更是着急,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我刚才去厨房给你拿了一碗新炖的莲子百合瘦肉粥,你吃点吧!吃了才能有力气,身体才能渐渐好转。”
张夫人道:“你放在那吧!一会儿我伺候小姐吃就是了,你先出去吧!”
丽娘见母亲支走彩娘,知道有话要说,便看着她。张夫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孩子,娘知道你为什么痛哭伤心,娘这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如今除了你嫁给那个吴大人,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若是能有别的办法,娘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做小的。”说罢,不住地抹眼泪。丽娘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心想,嫁给穆公子,是为了钱,如今突然让自己嫁给吴大人做小,不知是为了什么,丽娘强忍心中怨气,道:“为什么让我嫁给吴大人?”
张夫人突然恨恨地骂道:“都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真是要气死你爹和我了。”丽娘已经猜到了准是哥哥又闯下什么滔天大祸了,才要卖女儿给人家做小来解决困境。看见张夫人痛恨的表情,丽娘不但不同情反而感到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哥哥不成器,胡作非为你们心如明镜一般,却从来不知道教育,反而宠着他,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惹下祸来,解决不了就让自己的女儿去替他背着,丽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目光。
张夫人继续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哥哥在做一笔大生意。倒也赚了不少钱,可头些日子,因为生意上的分成和别人产生了矛盾,拌了口角,两人谁都不肯谦让,于是越闹越僵,再后来就大大出手,结果将那人打残了。”
丽娘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我当是闯下什么滔天大祸呢,不就是把人给打了吗?哥哥打伤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都被爹爹给摆平了嘛!”
“哎,要是老百姓也就罢了,给他几两银子也就是了。只是这次打伤的这人大有来头,听说是杭州知府的侄子,他不依不饶,非要你哥哥去坐牢,要不就打断他两条腿。你想想,你哥哥要是坐牢,这一生的前途岂不尽毁,要是被打断双腿,岂不成了终身残疾。你哥哥是咱们张家的唯一独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爹爹又怎么向张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所以为了保全你们不成器的儿子来牺牲你们的女儿,是吗?”
张夫人知道女儿心里苦,对于她刚才的顶撞也没有理会,只解释道:“孩子,虽然你只能以姨太太嫁过去。可毕竟是通判大人的姨太太,地位自然不一样。你长得年轻漂亮,通判大人一定会喜欢你,疼你的!”
丽娘反问道:“娘,爹娶进家门的漂亮的姨娘,你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张夫人被丽娘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这些年来,她操持着整个家,处理日常家务并不感到如何,只是在对付妾室上确实要费一番脑筋,既要将他们操控在手心,又要在老爷面前摆出贤惠来,这实在比男人上战场打仗更令人头疼。女儿做人侍妾,以后难免受大房的委屈,可眼下为了救儿子,也只能这样了。她狠了狠心:“孩子,一切都是命,娘也不忍心,你哥哥这十来日一直在奔波,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娘不再瞒你了,你爹已经把穆府的聘礼退了。”
丽娘愣住了,突然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们什么事都已经安排好,还在这儿假装和我商量,若是我同意?自然是万事大吉。若不同意?你们就会逼着我嫁给吴府是吗?”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由不得自己做主,是吗?”丽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可我偏偏想自己作主一次,如果生由不得我,那么死总也由得自己吧!我不会再妥协了,这门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夫人见她态度强硬,语气决绝,知道此时不宜在说什么,还是让她冷静一下更好:“这件事你父亲既已点头,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吃饭吧!你都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张夫人回头端起粥碗,已经不冒热气了。便说道:“粥凉了,一会儿我叫彩娘给你热热再拿过来。”张夫人又叫她好好调理身子,叮嘱一番,见丽娘态度冷冷的,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便回去了。
大约僵持了三天。丽娘正躺在床上,她本想这样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若不是考虑到武张弛仍然被关押,她定会不吃不喝,让时间来慢慢结束她年轻而又无意义的生命。
房间静极了,可这寂静却被一阵错乱的脚步声给打乱了,丽娘心想,不是哥哥就是爹爹来了,这般寂静的生活看来她能享受的时日也不多了。果然,片刻的功夫,只听见咣当一声,房门被推开,紧接着大踏步走进一个人,随身还携带着一股疾风,看来很仓促也很着急。丽娘心想,那一定是哥哥了。丽娘即使紧闭双眸,亦能感觉到有两股可怕的凶光向她脸上射来。短暂的沉默,来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冷笑道:“听说妹妹整日躺在床上,也不怎么吃东西,爹娘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你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受得了呢?何况我还有一个礼物想送给妹妹,想必妹妹看了之后,必然会想开的,不会再作践自己。”
说完,将一个包着东西的手帕强塞到丽娘手上。
丽娘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张克斌,见他冷漠的眼神里有一股狡狯的凶光,顿生不祥之感,他会送给她什么呢?想必不会是好东西,丽娘又莫名地感觉到手帕里包的似乎是自己性命的斤两,她一层一层打开,直到最后一层被打开时,丽娘扫了一眼,吓得尖叫一声,顺手将手帕松开了,一个鲜血模糊的手指映入眼帘,本来无力的她似乎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忽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眼泪刷刷地滚下来,这哪里是眼泪啊!分明是血液从全身上下往外涌。
张克斌见状,洋洋自得:“妹妹看了这根小拇指定有很多感想吧?”
丽娘回过神来,恨恨地骂道:“无耻至极!你简直就猪狗不如!”
张克斌不但没怒,反而嘿嘿一笑,笑声里满是恐怖:“妹妹你要是想骂,就尽管骂好了。你骂得越凶。我对妹妹的负疚感就越少,如果你天天骂,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心里难受了。”
丽娘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一个女鬼一样狠狠瞪着她,半晌,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克斌狞笑道:“我想怎么样,主要是看妹妹想怎么样?妹妹只要乖乖嫁给吴大人,我自然就会放了他。”说着,突然用手扳着丽娘的下颔,啧啧叹道:“妹妹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你看看这般憔悴,哥哥怎么能忍心呢!”
丽娘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道:“你是怕我容颜憔悴,不能令那个吴大人喜欢吧!”
张克斌冷笑道:“妹妹这话就是冤枉哥哥了,哥哥只是担心妹妹的身体健康而已,即使妹妹憔悴那也是个病西施,说不定更加招人怜爱呢!”
丽娘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嫁给他,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张克斌冷笑道:“妹妹不识时务,就别怪哥哥手下无情了,不过,哥哥绝不会伤害妹妹一根汗毛,毕竟我们是手足嘛!只是那个武张弛,跟我又非亲非故,妹妹不怜惜他,我就一天割掉他一根手指头,十天之后,他就成了残废了。”
“你——”丽娘颤抖的手指着他,嘴唇气得发紫,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妹妹你聪明过人,知道哥哥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要不要嫁人,随妹妹便!”说罢,转身离去。
丽娘看着那个血迹斑斑的手指,只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她颤颤巍巍将手帕握在手心里,紧紧攥着,痛苦地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 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