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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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原来武张弛天一黑便穿过街巷,绕到张府后院。左右观望,见毫无动静,便放下心来,将腰上系的绳索解下来,用力一甩,刷的一下,便钩到了墙上,武张弛又用力一拽,非常牢固,便拽着绳向上爬,武张弛是有功夫在身的,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墙上,翻身便向下一跳,脚刚着地,忽然脑后一阵疾风向他袭来,他感到不妙,没来得及躲闪,感到头被什么硬东西砸到,突然眼前一花,脑海里一阵眩晕,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酸痛,脑袋还晕乎乎的,很是沉重。他勉强睁开眼睛,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被人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绳子系的极紧,他怎样挣扎,绳子连一丝松动都没有。此时他全然明白了,自己被人暗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他和丽娘相约一起逃跑,整个事情张府只有丽娘一人知道,自己却被守株待兔,是谁出卖了他?
他又仔细观察这里,不禁毛骨悚然,冷汗涔涔而下。
这是一间密室。一盏煤油灯在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吱吱啦啦地响着,时时还有火花爆破。桌子左右两侧摆着各种刑具,鞭子、烙铁……他又开始寻思,自己被人瓮中捉鳖一定是有人出卖他,到底是谁出卖了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吱啦一声响,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武张弛冷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张克斌。
武张弛深知这人绝非善类,落到他手上自是凶多吉少,只是他生就一副傲骨,大不了一死,大丈夫死何所惧,便将头往侧面一转,不理他。张克斌见他不理睬自己,并未生气,反而笑嘻嘻走到他面前,冷不防一伸手捏住了他下巴,上下打量端详他,“要说这相貌嘛,倒还过得去。只可惜一个穷光蛋,空长着一副好皮囊,到底是中看不中用,浪费了!”
武张弛见他轻薄无礼,眼神由嫌恶转为憎恶,用力将头一转,想甩开他的手,张克斌自觉松开了手,恬不知耻地冷笑道:“你说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是叫你一声武公子呢?还是叫你一声娇滴滴的妹夫?”
说完又是一阵狂笑,笑声里满是阴森与恐怖,给这恐怖的房间增加了几分戾气。武张弛恨恨地瞅着他,眼里满是血丝,似要噬人一般,他似乎更加得意,忽然一改刚才的阴冷,变得软绵绵起来,细声细气,让人听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叫你一声武公子呢,就你现下这落魄样实在不配!叫你一声妹夫呢?你说就你这熊样,简直是对我妹妹的玷污,这样吧!干脆叫你蟾蜍吧!怎么样?”
武张弛生平从未遇见像他这般厚颜无耻仗势欺人的小人,并不理会他话语如何的尖酸刻薄,只是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要来张府?”
张克斌嘻嘻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武张弛气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张克斌故意抬高声调,“你这个笨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被人家给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当然是我亲妹妹告诉我的。”
武张弛不相信他的话,嚷道:“胡说,丽娘不可能告诉你。”
“不可能?那我问问你,你们秘密约好私奔的事,她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
武张弛认真思索:整个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那就是我、丽娘和淑贞。不会是淑贞,那就只有丽娘了。可丽娘为什么这么做呢?昨天还跟我说要和我远走高飞,怎么会这样?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张克斌见他不太相信,便道:“傻小子,人是会变的。我妹妹曾经喜欢你,可人是怕比的。你想想,人家穆公子长得英俊潇洒,又是钱塘首富,你说她是选择跟你受苦?还是选择和穆公子过甜蜜美满的生活?”说完,张克斌长叹了口气:“你呀!好好想想吧!”说罢转身便走了。
他人走了,可最后留下的话,不由得不让武张弛相信。
空旷阴森的密室里,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心里在合计,难道丽娘真的变心了?她真的对穆公子动心了?如果她想跟穆世鑫在一起,为什么又和他约好一起私奔呢?他反复思索,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可刚才张克斌说的话他已经信了三分。
突然他感到一阵恶心,直往上反,想吐又吐不出,是什么味道?这么刺鼻难闻,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他环顾一下四周,目光忽然落到左面的墙角处,又是一阵恶心,两架人骨头横着堆放在那里。他又向右望去,又有三副骨架子,武张弛看到这些人的骨头,只感到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胃里有一股强大的水流在往上涌。
他好容易将这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静下心来思考:张府在钱塘堪称一霸,和黑白两道的人都有交往,这府里定然有不少无辜的冤魂,也许受害者的家人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以为他们无缘无故失踪了。即使报官,官官相护,谁肯彻查这件事?想到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一股愤恨的怒火从他眼睛里冒出来,这个肮脏的张府,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这些骷髅就是铁证,这屋里摆着这么多刑具,他们极有可能是被折磨死的。他们把我困在这里想做什么?我会不会也像这些尸骸一样,永远留在这永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自己并不怕死,可这样糊里糊涂死掉,死也不瞑目,即使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而丽娘却绝望地躺在地板上,半晌,她抬头望着窗外,月色朦胧,微风习习本是沁人心脾,可她的心如浸在千年寒冰里似的,冷得彻骨,痛得让她失去了感觉。她灰心到了极点,所有的希望在一天之内幻灭了。她和武张弛竟是一场春梦,短暂的春梦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击碎了。梦是美好的,给人以希望和幻想,可一旦梦醒了,带给人的却是加倍的痛苦。
丽娘似梦非梦,似幻非幻般挨到天亮,她勉强挣扎着坐起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见机行事,大不了一死了之。当她抱定必死之心时,心里突然好受了不少,是啊!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丫鬟彩娘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道:“小姐,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丽娘无力地望着她,见她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你今天心情很好,是吗?”
“是啊!昨天小姐叫我回娘家看我父母,他们身子都好,我自然高兴,谢谢小姐的十两银子,解决了我父母半年的生活费用。”彩娘并未注意到丽娘的神态,自顾自地说道:“小姐菩萨心肠,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是吗?”此时丽娘痛彻心扉,听来更觉刺心,她知道彩娘是无心的,苦笑一声道:“我的一生早已注定是一场悲剧。”
彩娘见她早上起来竟说如此感伤之语,仔细观看丽娘的脸,这一看,吃惊不小,昨天跟自己说话时还神采奕奕,怎么过一晚神情便如此憔悴,像遭到什么巨大打击一样,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丽娘知道多说无益,她原以为彩娘家很苦,可现在,她才明白:苦与乐并不完全取决于贫穷和富有。她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生活,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但也没有感受到幸福。她不愁吃不愁喝,却得不到父母全心全意地爱。在父母心中哥哥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而母亲跟姨娘们整日明争暗斗,更让她烦心不已。她心里的苦是说不出来的。她本想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也就罢了。他的出现给她带来了无数的幻想,无数的希望,她感到了生命的意义,可转眼间就变成了泡影。如果他没出现,或许她会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也许她不会感到锥心之痛,因为她不知道爱情竟如是之美好,让人欣然陶醉其间,不能自拔。
“小姐,我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找个大夫好好瞧瞧。”丽娘忙止住她,道:“不要去,放心吧!我没事,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醒了觉得不舒服。”
彩娘似信非信:“那好吧!做梦而已,小姐不用害怕,洗洗脸,好好梳妆打扮一下,我去给小姐端饭去。”
丽娘心想,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又为谁去梳妆呢?
丽娘简单梳洗了一下,看着桌上的饭菜,哪里有一点儿食欲?她无心吃饭,全部精力都用来思考怎么办?看眼下的形势,武张弛一定在哥哥手上。父亲知道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只能求父亲放他一马了。想到这里,她放下碗筷,踉跄着走进卧室。 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