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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通州啊？”
坐在窗口刚才看着还心情不错的茵茵突然问了一句话之后就捂着嘴开始干呕。
这可把还在吃东西的汪二狗恶心得够呛。
“茵茵，你晕船了？”
项俊豪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汪二狗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她该，早知会晕船，何必吃那么多。
他这仇可算是当场就报了，汪愚甚至不用上线，项俊豪都能感觉到周遭的寒气缓和了不少。
招呼暗卫去管船老大要晕船的草药，没一会，暗卫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一脸谄笑的中年男人。
看不出年纪，脸上的皱纹让他显得沧桑又辛酸，他搓着手朝他们讪笑的时候不禁让项俊豪想到了曾经玄武山庄的守门人。
那是个年轻时候因为得罪了人，武功被废的老人家，他爹见他可怜，遂收留他做了玄武山庄的守门人，平日里招呼小厮通传一下来客，过得也算悠闲。
可项俊豪每次看见他，还是能从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看出灰败和颓废，即使老人家笑的再开心。
“您是？”他问来人。
来人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是这艘客船的厨子，刚才听说您属下要去找船老大要晕船药，我正好每次上船都会带些梅子干，我想着吃这些总比吃药强。”
他说着，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拘谨的放到桌上：“干、干净的，客人不要嫌弃就好。”
项俊豪一瞬间的心软，摸摸自己的袖袋，想掏些银子给他，摸到一半，掏银子的手顿了一下，他现在哪还有什么银子。
正窘迫间，旁边有一道白光闪过，汪二狗随意扔了一锭碎银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双手合十，连连弯腰道谢。
“不单单是梅子钱。”汪愚说。
外人看不出汪二狗和汪愚的瞬间变脸，项俊豪却因为了解而看的分明。
中年男人尴尬的站在原地，就听汪愚开口道：“说说你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的事情？”厨子为难的看着汪愚，项俊豪能看到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大概本身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眼下被汪愚这么逼着，除了结结巴巴的复述，什么都讲不出来。
汪愚想了想，也不为难他：“你知道这江上有什么传说吗？”他说的随意，可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个本身气势就矮了一截。
再加上守在附近扮作随从的暗卫，不发一语，眼神锐利如刀。
项俊豪觉得厨子要不是尚还有些自制力，怕是会被吓得当场失禁。
“你可以坐。”汪愚也没想过难为一个年纪比汪盞还大的人。
可他哪怕说的再轻松，厨子也不敢听他说的直接坐下。
中年男人瑟缩的拖拽过来一个小马扎，颤颤巍巍的搭了个边坐下。
“客人，您要听什么我也不知道，您见多识广，小的也就知道这一亩三分地的事。”
说完怕汪愚生气，他连忙接着说：“不过您要是想听故事，小的倒是可以给您讲讲关于这江的故事，您就当听个乐呵。”
汪愚点头，不置可否，那边项俊豪已经把暗卫验过的梅子干递给茵茵当零嘴吃了。
厨子道：“小的从小就生活在这江水附近，不过我们村子是在这条江算是下游的地方，因为比我们再往上，还有两个村子。
那个时候穷啊，老话说靠山吃山，我们也没有山，只能靠着一条江养活我们一个村子的人，外加一些水田，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只能将就着人不用饿死。”
说到这里，厨子竟然掏出汗巾擦了擦眼角。
他长叹一声：“我们村子啊，是真的穷，哪怕靠着江，可江里大部分能被人网走的鱼鲜也被上游两个村子捞的七七八八了，留给我们的，也只够塞牙缝的。
也因为这个，我们村子和上游两个村子的交情一直都不大好，还打过几次架，闹出过人命，村子和村子之间的矛盾也就更大了。”
他神情追忆，人们都是这样，曾经恨不得逃离，怨恨到不行的地方，可一旦真的长久离开了，又会开始怀念。
厨子说：“当时我爹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这水里啊，都是有水怪的，水怪把这一江的东西都看做是自己的，可架不住水怪也有打盹的时候，于是就便宜了岸边的人。
他们疯狂打捞水里的鱼啊虾啊……
人们看不到江底，自然也就不知道水怪也许正从他们的渔船底下游过。”
他刚说到这，本来行驶的好好的客船好似恰巧遇到一个大浪，被打的左右剧烈摇晃了几下。
本来听的有滋有味的茵茵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项俊豪上前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他怕她又尖叫出声，彻底把这厨子给吓背过气去。
没看这厨子怕的鼻尖都开始冒汗了。
“姑娘不用怕，这水上不比地上，遇到点风浪小船就能颠簸几下。”他很有经验的样子，相比起怕船身摇晃，他明显更害怕面前看着就不好惹的汪少主。
“你可以接着说。”汪愚随手又给他扔了几块碎银。
厨子用汗巾擦擦汗，嘴里连连称是：“我爹当时就给我讲，说这江里啊，也有一个水怪，活了上千年，也熬成水妖了，它在这江里称王称霸，人们从他眼皮子底下拿走什么它都看得分明，记在心里，只等着日后寻仇。
所以上游两个村子，抢走水妖那么多家底的愚昧村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水妖有朝一日一定会找上他们，跟他们讨要这些年来他们从它那拿走的东西。
届时谁也跑不了，还上了也就罢了，一旦还不上……”
厨子没有说完，项俊豪和茵茵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荒谬’。
汪二狗在心里跟汪愚嘀咕：“这不明摆着羡慕嫉妒恨吗？厨子他爹肯定天天在心里骂他家上游两个村子，说你们捞那么多东西，就给我们留这点手指头缝里剩下来的，不给我们留活路，你们早晚遭报应。”
他说着还觉得挺逗，在脑海里笑得汪愚脑袋疼。
项俊豪和茵茵其实和汪二狗的想法差不多，厨子他爹不过是套了一层神神叨叨的壳子来发泄不满，诅咒上游两个与他们相比富裕了太多的村子。
愚昧又恶毒。
怂且孬。 这个江湖风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