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会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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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安正背着他的主子来找黎柯。
月色已晚,床上之人已经和衣就寝,内殿只留下一盏油灯,烛火随着窗台跳进来的人,晃动了几下后灭了。
黎柯一记暗针飞过去,那人堪将飞针擒住,叫出了声。
“陛下,是我!”
安正稳住身型给他跪下。
黎柯收回暗器,起身将烛台点亮,见来人是安正,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太后在景华寺闹出了什么事情?”
“太后很好,这几日都是吃斋念佛给陛下祈福。”安正多少给安太后说了几句好话,安太
后在离岸的劝说下逐渐放弃了争权,她现在只想这个亏欠了许多的儿子能原谅她。
“那你来是为何事?”黎柯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大腿,轻哼了声,眼神凝厉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陛下,我送您一样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青瓷瓶,攥紧在手里,头低垂着说,
“这是阴阳蛊,可重造男子经脉,身体构造,让男子可以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
安正心口像被人用力抓紧了,疼得一颤,他的小主子是天之骄子,让他像女子一样十月怀胎,就算生产也不一定能顺利,比女子生子还要辛苦许多,他的有些后悔了,不该把这种逆天之物送过来。
这么做只是想成全了他们,也是作为下属逾越过小主子去考验唐公子最后一次,自己才能放心把谪仙般的人交到别人手里。
黎柯闻言,手脚不自觉地微颤,脸红心跳加速,不可置信:“真有此效,你不是在诓朕?”
语气带着急切跟愉悦。
“不敢,这东西是在一个苗疆男子身上所得的,我逼问过了,他没有骗我,只不过……”
安正看到黎柯满怀期待的神色,顿了顿,“不过阴阳蛊植入体内后需要三年时间发育,三年不能纵欲,必须两人一人值入一蛊,三年内必须没有同房过才行,如若有一人跟阴阳蛊外的人同房,那么蛊虫便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蛊虫就会死掉,那就没用了,而且剩下的一蛊三年后没跟另一蛊融合,那么就不会有改造孕子体质,不能再次植入蛊虫了,而且这种逆天而为的蛊虫世间少有,能有一两对已经是罕见了,孕育这种蛊虫都要花两代人的心血培养。”
黎柯满怀希望被打击,有点力不从心,果然好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利弊。
“你为何要帮朕?”黎柯坐正,皱眉道。
安正沉默片刻,带着痛苦道:“我帮陛下瞒住了太后您跟唐公子的事情,只因我也知道男子喜欢一个男子是多么艰难,如果你们之间能有个孩子,我想一切问题都会解决掉的。”
黎柯微眯着眼:“如此说,安正你喜欢朕了?”
“属下不敢,陛下是万金之躯,此蛊对陛下身体无害,只是……却需要另一方的真心,三年不能行房,能强忍,这应该就是爱了。如果分开在不同的地方却能忍三年,那么他肯定会很爱陛下,我祝福你们。”
安正语气略透出少许的失望。
“起来吧……”黎柯让他起来,一直跪着也不是滋味。
沉默地敛着脸上的倦意,喃喃自语,“如若这是真的,不妨一试,也好让我知道夜风三年
后是不是一直情系我一人。”
安正瞧着黎柯嘴边带着虚弱的笑,想说什么,征了征,打住了嘴,退后两步,垂着头作揖告退。
“打扰陛下休息了,我先告辞了。”
将东西放在桌上,再次告退,转身再跳窗出去了,外面的暗卫只觉得有道人影飞出,连忙去追。
临出征前,他把阳蛊说着肩膀的牙印伤口放进了夜风的体内。
*
夜风离开了有一个月了,已经到达了边塞,使信者来信说,唐将军已经到达了,一切安好。
南沙国原本是放牧游人组成的小国,在黎柯登基后,受东夷国挑拨,不断滋扰北护城的百姓,甚至将一些经过行商的皇朝之人捉走了,挑衅明显。
在夜风到达后,稍微收敛了些,竟然学会了韬光养晦,被捉走的一队商人被威胁用来跟皇朝大军们换粮食。
唐家军们刚到第二天,南沙国就来人协商此事。大军们刚去边塞,很多事都没摸清,而且还有同胞被人挟持在地方,唐夜风别无他法,想先把人换回来。就让他们先高兴一段时间,一共二十人,被换走了二千斤粮草。
南沙国已经被东夷国的人收卖了,两国搭在一条船上,想方设法入侵皇朝,东夷国是一个大国,跟皇朝不相上下,可是却在北方,天气寒冷,物资没有皇朝丰富,水源不多,养殖难,是一个大旱会死很多人,大寒也会冷死很多人的国家。
他们就是看中了皇朝的资源,想分一调羹,认为新皇登基时候已经发生过内乱,很多乱党,如果他们一进攻入皇朝,就能抢到一些地盘。
东夷国万全准备,怂恿了很多周边的小国去滋扰皇朝四方边境,一下子被分散了许多兵力。
最难守的便是北护城,一过城门关便是平原,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地方,东夷国全部重要兵力还是打算攻打北护城。
*
已经入冬的午后,阳光温暖,照在身上格外舒适,御花园亭子里一位穿着白色貂领披风的艳丽男子,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淡雅如雾的星眸,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只缀着一枚白玉双龙佩,如花瓣的嘴唇轻抿着,白色细毛绒的领口把他细致如美瓷的肌肤衬得更加高贵。
正依在栏杆上,宁静地望着不远处花丛尖上的两只蝴蝶,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异瞳长毛猫,慵懒自在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猫背。
猫咪在他手上舒服地打着咕噜,微眯着眼睛,四肢舒服地摊开着,任由黎柯为它捋毛。
这种午后宁静的时光不久便被来人惊扰。
“陛下,有一名探使回来了,带来一个包裹,还有唐将军的信。”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木案,匆忙跑来。
两个月以来,第二次收到夜风的信,第一次是报了平安,不知这次是报什么呢。
轻抿着的嘴角放松了下来,微微勾起一抹淡笑。
“放着吧。”
指着面前的石桌,让他把案子放下,待宫人退下后,满怀期待地拿起信封。
信封上写着,吾皇亲启。
黎柯指腹摩挲着这四个字,眼里噙着笑意,轻轻一笑,看到这里就想起夜风那晚说的‘我连骸骨都忠于你的灵魂,我的王。’
这些字就像是夜风的灵魂也跟着来了,治愈了这些天烦闷的心情。
黎柯最近吃得不多,没什么胃口,人也有些乏力,不知是否阴蛊在体内开始慢慢稳固的原因,他改造身体啊,必须要经过非人的折磨忍受副作用。
笑着打开了信封。
入目的是苍劲有力的字,整整满当的一页。
写了半页现在暂时对皇朝有力的防守战况。
东夷国已经进攻过一次了,可是很快就撤退了,有些像一大团棉花落到水里,毫无波动,敌方打算打猫捉老鼠的战,你去捉他们,他们就躲,你一退他就出来戏弄你,不过至少兵力够足,足以抵扛敌军,他相信夜风。
最后半页写的都是挂念他话语,前面看完,下面的话就需要慢慢品味。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柯儿,好想你,这两首诗在诗集上看到,便想写给你听,看的时候记得念出来,这样我在远方也能听到你念叨我了。
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等你。
包裹是我在草原里打到的罕见的银白狐做成的皮子,赶在大雪前捎回去给你做披风。
剩下的几张虽然是草原常见的红狐,却也难买到,拜托你给娘和姐姐她们送去。
披风做好后记得每天给我披上,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着凉了,记得给我回信。
落款;你的夜风。]
黎柯一边慢慢读一边笑了出来,还趴在他怀里的白猫,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好心情,喵了两声,翻了翻肚皮,想主人摸摸自己。
刘在生现在差不多抢了太监的职责,做得比太监还太监,尽心尽责的,这不,黎柯刚打开包裹,刘在生就吊儿郎当地端着东西走过来了,走路也没个正行,一不下心就走歪了。
“皇上,来尝尝这雪酥饼,黎伯母叫我拿过来的,说特意给你做的。”刘在生端着盘子放下,非常不客气的先拿了一块尝尝了。
一杯热茶下肚,舒服嗟叹道,“还是一样的好吃,以往我偷吃夜风的,你就使坏,让夜风不理我,害我哭着回家,我说要吃这个,我娘都做不出这种味道,还别说,黎伯母做的真的是独一份好吃。”
以前小时候,他想吃半块,夜风就说是黎柯给的,谁要都不给,好不容易磨到了半块,被黎柯知道了,不知道使什么奸计挑拨离间,让夜风两天没理他。
还故意在他面前吃,惹得他回家哭着要自己娘亲做,可是怎么做都不是黎伯母做出来的味道。
“呵,你小时候都这么胖了,还跟夜风抢吃的,不羞羞吗?我娘用的是羊奶做的,加的是冰糖不是砂糖,用量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
黎柯心情愉悦地微眯着眼,玉石般的手指夹起一块雪酥饼,咬了一小口,甜丝丝,带着淡淡奶香味的酥饼,入口即溶,遮盖了口腔里带着的苦味,格外好吃。
刘在生咽了下口水,想再去拿一块,被黎柯瞪了一眼,讪讪然地笑笑;“一样的小气鬼。”
黎柯没答话,吃了半块,再拿起了热茶喝了一口,微抬了眼眸,微微叹气;“这么喜欢吃
,为什么不去找黎静去,我听我娘说,黎静也爱吃这个,你隔三差五去蹭蹭,也许能吃上
。”
刘在生闻言,双手撑着下颚,似乎思考这个可行性。
忽的站起来,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折扇,风流地打开扇了扇;“听君一席话,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逗逗她总比在你身边管着管那好多了。”
顺便去骗吃,这个法子好,哈哈,刘在生脑子里不知道都想了什么,咋呼呼的就要走人。
黎柯捂嘴,嘴角勾起,揶揄笑道;“谁让你管我,你自己要像老妈子似的,在我耳边嗡嗡嗡的,
烦死了,快些去,今天丞相府肯定还有雪酥饼。”
“对,我走了,你记得今晚好好吃饭,我答应过夜风一日三餐盯住你的,少一餐都不行,谁让我是你们的好兄弟。”
说完他就得意瑟瑟地摇着尾巴走了。
耳边烦人的东西终于走了,今天他心情好,饭也打算喝多一碗汤,他也不是故意吃不下饭,是阴蛊的副作用真的很大,吃完就想吐,所以现在他吃得少,吃少一点都被刘在生盯着补回来,也是无奈。
“小白,我们回去了,眼见着天越来越冷了,唉,不知道夜风怎么样了,他都是报喜不报忧,也让人很担心啊。”
黎柯抱起猫咪,亲了亲它的脑袋瓜,喃喃自语道。
再过两月,便是年关,边塞早了一个月下雪,寒天雪月的最难熬了,连想狩猎打牙祭也未必能吃上。
那边的冬天最冷了。 择*******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