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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韵颖和明媚离开恒都的时候，没对任何人打过招呼！
前一晚和舒明熠之间的交谈，对舒韵颖只是最后的劝告，不过料想也没用。而这次前往霁清门，他也决定绕过蜀山范围。
目前江湖上蜀山剑盟，以及杀生堂，还有谭风亭等人正在按照舒韵颖给的名单各处剿灭神宫、水明轩和之前天师宫联合搭建的隐藏暗桩。
无论恒国还是历国，算他们明白没在这个时候继续挑动战乱，否则如今这些江湖中人早就杀红眼了，根本不会对他们留什么余地。
终点前的路总是更平静，因为所谓“终点”从来都不是宽敞的空间，也没有预留很多位置，所以能到达的人也素来不会多。就像如今落在后面的人该淘汰的也差不多了，因此走起来反而是一段比较云淡风轻的旅程。
此时盛夏时节，但沿着山脉走倒还不至于太炎热。一路走来也不着急，两人之间也默契的不会去提到任何涉及到“以后”这个词的内容。对于舒韵颖来说前车之鉴，太早的憧憬只能变成沉重的负担！所以至少在一切真正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思绪变得太混乱。
而明媚就简单多了，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全世界，所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事实上这条路的最后是否还会有什么惊喜幸运？想想清楚也并不重要。偌大天地之间，四面八方，可归根结底自己能占有的也不过方寸之间罢了。
未来的千年万年，远方的憧憬期待，自己追求的可从来不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所以，无论怎么看都没必要那么容易见异思迁。
自己彼此并非白丁，也非不谙世事，因此早就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千秋万载之前和今天，人和世界并未发生过太多变化。未来无论是否会变？功名利禄之外，对自己来说，还有哪能幸福过这方寸之间？
舒韵颖此刻的心境虽然没有明媚那么单纯，但也不是说就有多复杂。只是他在思考自己是否还有一点点可以去应付最后一战的把握？
凭自己的无欲无求，坚定坦荡，够不够拼那终究已经被太多人性玷污的神圣？这不是儿戏，更不是圣贤用性命可以去教化的。
倏地，舒韵颖脚下一顿，愕然看向身后一脸委屈的明媚。
“怎么了？”
轻叹口气，明媚缓缓道：“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奢望。可到了今天，我只想你哪怕心里能记住我。我不怕死，但如果是像这样就算朝夕相伴，我实在没勇气能陪着你一同走下去。倒不如你现在索性干脆给我一剑，我知足，你也少了负担，对大家都好……”
舒韵颖听得有点迷糊，转念也明白了她是埋怨自己的疏忽！若是十年前，舒韵颖早就一甩手让她哪凉快哪去了。可如今，归根结底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把她搂在怀里，不是敷衍，也没什么特别意思，就只是自己唯一能给她的而已！
其实明媚何尝不懂？即便她对于到底会发生什么不见得就清楚，但舒韵颖心里的沉重还是能清楚感觉到的。况且自己已经过了撒娇的小女孩年纪，若是能让他减轻点负担也是好的……
继续向目的地缓缓走着，但就算再悠闲，多远的路，多慢的脚步，既然人活着就总会有走到的一天。
那么多年过去了，眼看着这条青云路和印象中已经差的有点远了。天演星河阵早就不复存在，连云霭山原有的天然灵脉如今也明显苟延残喘一般。自己当年离开的时候，坦白讲还真没想到居然一下气就过去了那么多年才能再回来。
而如今整个霁清门中遍地枯叶灰尘，难道真连个活着打扫的门人都没了？校场山似乎不长不短一段时间之前，曾发生过激战，尚可感觉到隐约的怨念残存！
既然回来了，舒韵颖自然要去看看自己曾经的无尘居！当初的无尘居确实也谈不上金碧辉煌，zhuangyan典雅。但建房所用皆千年灵木之财，可是慧剑大师昔日精心挑选为自己这小徒弟打造的。
后来舒韵颖住进来，他并非奢华之人，但却自有癖好。尤其是这谷中桃林，溪畔花草，内行人一看便知是经过仔细修建，精心排列种植的。
但如今，什么桃林、花圃，木屋也已早被付之一炬，连残害都看不到了。瀑布、小溪倒是依旧，但却似乎和自己的回忆已经没什么关联了。
到处都是一样，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自己曾在这片天地之间生活过的光景，但那些点缀生活的装饰早已荡然无存！
并且不仅仅是那些随时可毁，随时可生造之物，就算是曾经的人，曾经的感觉！此刻的怀念代表什么？代表着这个世界仍旧更多充满了悲哀、痛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重温那些，因为那一切恰恰就是自己要完成所谓责任必须付出的代价！
惊觉之下，环视四面此刻整个霁清门中居然已经丝毫生人气息都没有。
白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但一丁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来到主峰，天正殿倒是显得还整齐，但积尘也明显够厚！大步走向禁地，一路到头也没发现什么。峰顶上，舒韵颖打开师父当年取出妙谕残页的暗格，里面竟然趟这个人，正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华哲远！
喂药、疗伤，大约一炷香光景他终于是醒了，但显然一身修为已经是废了。
本来他从来就不是同门中比较出色的那个，当年随同乃师正觉一同助战，可其实他的能耐也就当个跑腿的而已。偶然一次传递消息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什么怪事。
循迹而往，远远竟然看到舒韵颖昔日无尘居的两个灵侍，珠红和香风正在被人攻击。对方虽然只有一人，但修为高超，极其厉害。而再细看，他认出来那竟是天师宫的木叶法师。
并且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阴影处有个观战的人他却十分熟悉，正是自己同门师兄韩杨！
在当时舒韵颖已经是中原公敌，他的精灵侍女被人击杀并不奇怪！但那站在一切的两个人，却明显很不合理！况且在他心里，韩师兄简直就是这个世上仁人君子的代表，可那副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华哲远根本动都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二灵被打回原形，烧成灰烬，不敢发出半点响动。而同时，距离虽然远，但随着风向飘过来也还能隐约听到二人一些简单的对话，大意是说韩杨自称只要温柔，而木叶告诉他只要舒韵颖死了，这天下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华哲远的确并不是个多机灵的人，但无论如何此情此景，简单的对话在他心里都不是这两人该有的表现。于是他远远坠着前面两人，看到 一座小镇。但始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盯着。
没几天他偶然听到了响动，寻过去见到数人，一看其中认出了马kai。可话还没说几句，小镇方向就传来的猛烈的响动，随后有人赶来报告是发现了舒韵颖正在与人交手。
当时华哲远整个人都是蒙的，只是迷迷糊糊跟着大伙冲过去，但赶到的时候舒韵颖已经人事不知。
就这样十个月之后舒韵颖再醒过来，了解了大概过往，直接问他敢不敢冒险回到霁清门潜伏？
华哲远曾经也是个挺狂妄自大的人，脾气也不好。但在霁清门七八年里，棱角早被磨得荡然无存了。而其本质虽然未必就算耿直君子，却也绝非奸佞无耻的小人。
回到霁清门，早能想到必定会被问起前因后果。他自承是在战场上受了伤，被流民救起，却因伤势过重休养了很长时间才好起来。舒韵颖有先见之明，在他身上留了些无伤的妖气，毕竟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也没受到太多的质疑。
此刻这情形，按照华哲远说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前了。当时水明轩突然召集全派，声称要讨伐舒韵颖。当时孤云峰迟红，入云峰安明河都提出江湖传言纷纷，何况昔日一切本就传言成分明显，如今正是寻找当年之事真相的时候！
当时谁也没想到，原本素来一派温文尔雅的水明轩，居然会突施辣手当众杀了两位首座。如此一来两峰弟子当然不答应，一场混战中烈断魂和桂垚出来劝阻，却没想到也都被水明轩突袭打倒。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雷吉，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到他双手捧着一把光芒万丈的仙剑突然施法，整个道场都被诡异的光芒笼罩，所有人似乎突然就被无形的力量给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华哲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事？当时他只看到水明轩对自己投来的阴森笑容：“早知道你是奸细，可没想到是他……”
人家只是一挥手，他就立刻什么都不知道了。
舒韵颖大致可以想到，恐怕雷吉早就中了水明轩的咒，为其所控制用光明神剑施展咒术，而华哲远身上有自己留下的妖力所以才幸免受到蛊惑。
可是，水明轩为何突然发难？而既然已经动手了，他此时又在哪？在干什么？
让华哲远留下养伤，舒韵颖带着明媚离开，忽然灵机一动，辨清方向飞身而去…… 自在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