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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今年的东境会下雪吗?”宁清望着这万里晴空,颇有些好奇。
“不知。”一向不会接话的颜淮答得非常有话题终结性,好在以宁清的性子,他不会让这话题夭折的,“如果会的话,我想陪你看第一场雪。”
“好。”
“然后等来年春雪融了,我们一块儿种花。”
“好。”
“我还想种些菖蒲,你陪我种。”
“好。”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
“好。”
颜淮答完,才后知后觉宁清换了话题,他见他笑意浅浅,似乎对此很满意,颜淮不由得补充了句:“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又忘了我可怎么办?”宁清有意逗他,奈何颜淮的答案一向认真。
“纵是忘却,我也绝不伤你。”
颜淮这话字字属实,他至今不记得从前的事,但他已经在努力学着,把自己所有的温柔给他了。
宁清闻言顿了片刻,复抬眸道:“我也向你保证,如果你又忘了我,哪怕千山万域,纵隔轮回,我一定会去寻你,我们重新来过。”
深秋本是凉薄时分,偏因一人而暖。
颜淮送他的扇子最终成品是一面莲水入墨,至于题词一面,宁清扇面一转,望着那瘦削字体缓慢念出声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何不把后两句补全了?”
颜淮视线一低,并不答他。
宁清看似望扇,却是蓦然凑近颜淮在他颊边亲了口又迅速退离,他轻摇了摇手中扇,笑道:“不补也无妨,你我自是两心同。”
“不止的……”颜淮侧着视线并不看他,只扣住了扇柄对端,低声道:“既有两心同,也当相思与共。”
宁清闻声低了视线,果不其然小篆落款四字:相思与共。
纵是颜淮不善表达,他也在努力着,把对他的爱藏在一点一点的细节里。
这世间最大的欢喜,莫过于,从头到尾都是双向的奔赴。
“溯回。”
“我在。”
是云水入墨相融,他指尖温热落在颊畔,一点点描摹那人颜容,这深墨下晕不开的幽色,偏浅唇色偏要酝压出一抹红来。
十指相扣时,越过生世的一点红痣竟也有了灼意,是宁清眼底灼灼更盛,云水渐落入墨,散下的发挠过颜淮颈侧,一吻加深压下痒意。
“我爱你,三千遍不够,一万遍不够,我要这朝朝暮暮,生生世世。”
终是深墨衣着者先动容,他反扣住宁清五指印下一吻,没有什么红烛帐暖,唯有两心相通春意渐浓,是他低语温柔,边寒渐遥。
向来温润雅淡的公子鬓发微湿,泪入枕中,屋外早是天幕渐深,晕成那人眼中同一色。
颜淮声声轻唤折澜,听那人隐忍一句:“不疼的……”
“是你……我万般都欢喜……”点点泪光下是宁清笑颜如花,触他眼角能带下一滴泪来,好在有人替他温柔抚去。
盏灯落下时,墨入云水如夜色缠绵缱绻。
宁清醒时身侧是颜淮垂眸观书,他伸手去碰他,被人半路截了道,颜淮难得掌心温热,眼底情绪难辨。
“溯回,早。”
“早。”颜淮仍在看着书,偏握着宁清的手也没松开。
宁清由他握着,索性就这么躺着了,“你在看什么?”
“行医杂记。”颜淮握宁清手握得自然,也没放的意思。
“那你平日里行医时写记注么?”
“不写。”
“那怎么记呀?”
“用心。”
宁清闻言一顿,颜淮这方面还真是,仗着自己记忆好从不做记注,但,“我觉着,这记注还是得做的,就算不为自己,也好造福后来医者。”
“那你替我记。”颜淮放了书,颇为认真道。
“我们一块儿行医么?”宁清一笑,见颜淮点头,他笑意愈发浓了起来,他伸手摸摸颜淮颊边,应道:“好,我替你记。”
这样想想还挺好的,过着两人的平淡生活还救济了世人。
“对了,溯回,我好像做了个梦。”
“什么梦?”
“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梦里有你,应是个好梦的。”
“是好梦就好。”颜淮抚着宁清发,极轻一吻落在宁清眉间,惹得他一怔,复还的是宁清伸手揽住颜淮脖颈,偏头加深了这一吻。
他有多喜欢颜淮啊,言语不够,行止不够,万般艰难忧愁,在见他时,徒剩笑颜。
不过,喝药的话,宁清觉得自己不太笑得出来,自他醒来后,颜淮就一直在配药和各种药膳调理他身体,差不多一日三服的量。
眼看一碗乌黑汤药又端他跟前来,宁清不用喝都能感觉到那味儿了,他舔了舔唇瓣,小声道:“这药太苦了。”
“苦么?”颜淮舀了勺汤药进嘴里,面上没什么变化,但他好像又有很努力地在尝,这药苦不苦。
“不过,你喂我的话,可能就不苦了。”宁清望着颜淮笑笑。
颜淮动作一顿,迟疑了片刻才重新舀了勺药,递近宁清道:“……张嘴。”
两人的日常同寻常夫妻般平淡而温暖,晨初时分宁清惯于替颜淮挽发,完成了又趴在颜淮肩上静静望一会儿,颜淮向来纵然他,左右不过是伴宁清一道镜中相望。
又或是温书时宁清替他添茶移灯,闲时细语些往后。
宁清偶尔也会有顽皮的时候,捉着颜淮散下的发编个小辫,再伸手摸摸颜淮的脸,等他看他时,凑过去一吻权做讨好和狡辩。
宁清的喜欢在细节里,方方面面证明颜淮是被爱着的,夜下挑灯时的一盏热茶,或是他摊开掌心的一只纸鹤,又或颜淮不察时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他当真爱极了颜淮,这行止间向他,这心心念念是他,他宁清的半生念他颜淮,往后余生,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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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淮近来有些忙,原因无他,千鹫宫上下都知道他大婚之日将至,但当事人之一的宁清不知。
究因大概是,他还没跟人求亲。
“你还没跟人求亲?!”知道这事的夙媚很震惊,“亲都没求你就大婚将至?!人家答应了么?!”
“……”知道自己顺序错了的颜淮选择沉默。
奈何夙媚这好不容易逮到嘲笑自家府君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成亲这等大事,府君您都不跟人家公子商量的哎?万一大婚当日人家不依怎么办?您要强抢民男不成?”
颜淮仍旧不吭声,低下的视线无声证明着他确实在考虑夙媚的话。
“或者,您跟空气成去?”夙媚越说越乐,唯颜淮脸色微沉,一拂袖连人带门一块儿推了去,“出去。”
“哎府君你这……恼羞成怒了哦?”被推出门的夙媚对着紧闭的房门笑得愈发欢,不用想她都知道,府君这儿肯定急吼吼查姻缘书去了。
事实上,颜淮确实在查这个,夜半,他望着堆成摞的书陷入了沉默,里边还混着几本舒华宴写的杂书,不过舒华宴书中所记,在这件事上,比那些个古籍好用些。
旁人有的,他的折澜一样不能少了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
红绸在眼前落下时宁清整个人一愣,察觉熟悉的气息时唯余心安,他含笑应道:“好。”
这红绸其实遮不了一个金丹修士的视线,但颜淮既然不想让他看,宁清就不看,只任由颜淮握着他向前走。
莫约过了很久,宁清感觉到颜淮牵起他手,扬落间,是他腕上微凉,听那身侧人说着:“之前,弄丢了送你的芙蓉石,我用这亲手雕的珠串来偿,可否。”
“可。”宁清应声刹那,红绸一落,盛放的花海便显现在了眼前,是深秋时分,入目无垠的花海浪涛。
宁清呼吸屏住一瞬,颜淮握着他手没放,沉声说着:“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可否以这花海为聘……”
颜淮抿了抿唇,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望向宁清道:“我想娶你,这仅是初聘,等来年春……”
“好。”是宁清抬头吻上颜淮唇瓣,低低重复一声好。
颜淮说是初聘,那就真是初聘,他们还有一场定亲宴,然后才是良辰吉日。
宁清望着腕上浅蓝珠串,唇角不自觉扬起,蓝凝盈玉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可颜淮愿为他寻来,也愿一颗颗雕琢,穿成这浅素珠串。
一箱箱奇珍异宝送进宁清别院时,还随了二人定亲礼上要穿的服饰,这衣服早在颜淮从衡山回来时就已经在赶制了,如今正好送过来。
两套成衣红黑交错,层叠之下倒不显厚重,宁清拿起偏小些那件瞧了瞧,听身侧颜淮道:“你先试试合不合身。”
“好。”宁清一笑,“你也试试。”
宁清掀开帘时,可捉颜淮眼底划过一分惊艳,这是他们定亲时要穿的衣饰,暗红底衬外是纯黑广袖上裳,金线密缝的大袖衫一重,更添了几分贵气。
这红黑相错的华服之上,金银丝线缕缕交缀,唯有雅贵而无艳俗;宁清发上一指正红绸带是颜淮试着替他绾上的,行正礼之日应是金冠为宜。
“好看吗?”宁清问他。
“很好看。”颜淮视线一闪,“如我所料想的,适合你。”
不觉间二人十指相扣,宁清解了发上绸带缠在两人腕上,轻声念着:“此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颜淮念着他写在婚书的辞措,在遇见宁清前,他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亲写婚书的一日。
但有些人,遇见了,就注定要厮守的。
“溯回……”是宁清声线微颤,相望时可见他眼底泪光盈起,“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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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誓词是搜的,引用古今代的 【群像】几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