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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消融的怒潮彻底在老太太的眼中爆发,她紧紧攥住了双手。自己囚禁澹台氏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谭婆子,也绝对不信。她信任得过的,也就只有居住在后山的那两个心腹,一直以来,都是她们从另一扇门里进入密室,然后将吃食喂给澹台氏的。
就连谭婆子,也仅仅以为那两个人,不过是老太太在府里的眼线罢了,哪里会想到是看守澹台氏的人呢?
更何况在所有人心里,澹台氏,早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了十几年的人。
“细娟儿!”老太太不知道叫了多少遍,门外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谭婆子一直都在不远处的院子里伺候那些花草,很难听到什么响动。她刚回来就听到了老太太找自己,顿时以为是要对付木清止了,便匆匆而来,应道:“老夫人您休息好了?老奴给你端一杯参茶过来润润喉。”
“不用了,方才可是有什么人进过屋里?”老太太扫视四周,明显有些地方被人动过了。
“没有是,老夫人是您多虑了,老奴一直守在门外,怎么可能会把人放进来呢?”谭婆子自然不会说自己擅离职守的事,老太太生平最讨厌的,莫过于那些不司其职的人了。
但她不知。
自己的这一番谄媚,在老太太眼中是不正常的预兆。她盯着谭婆子的笑脸,心中多了一份顾虑,很快便化作一抹轻松,道:“没有就好,你去给我端一杯参茶过来吧,这睡了一下午,头晕脑胀,嗓子也燥得厉害。”
“好嘞。”谭婆子一笑。
转身准备离去。
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提起一旁摆设的小花瓶,用尽全力砸在了谭婆子头上,一击毙命。
谭婆子在死之前,也仅仅有时间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知道为什么你要死吗?因为你对我撒了谎。”老太太看着谭婆子死不瞑目的模样,更加笃定了在佛堂偷听的就是她。
若是有人在一旁。
肯定会被老太太的心狠手辣所震惊,一个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人,没有太重的感情,也绝对不会随手打杀,更何况谭婆子还是老太太嫁人时就跟过来的心腹。只可惜,谭婆子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她一生没有嫁人,自然就没有子嗣追查这件事。
当天傍晚。
院子里面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可老太太却再一次用身体抱恙为理由,把禄寿院的大门从里面开始锁上了。而也就是当天下午,一种古怪的味道从禄寿院传出来,让人觉得作呕,可却又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只有那止水院中逍遥快活的碧落,闻到却是神色一凛,道:“小姐,有人在焚烧尸体。”
“焚烧尸体?”木清止毫无疑问的吓到了,在二十一世纪,焚烧这种事是每一个人最后的归宿,但在这个时代,尸体被焚烧无疑是挫骨扬灰,永不超生的事情。
素兰也在一旁伺候,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瞪着碧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老是喜欢吓人。木家的人虽然不怎么品性纯良,可也没到那种将人挫骨扬灰的地步啊。碧落,你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平时说说鬼故事也就罢了……”
“你给我闭嘴!”碧落轻声呵斥,成功将素兰骂的闭嘴。随后她看着木清止,认真道:“我随荣亲王上战场的次数多得很,在战争退去之后,那些死去的士兵不可能一一埋葬,但若是放着的话,就一定会滋生瘟疫。所以,在战场上,我们采用焚烧的办法来处理尸体,骨灰则是让他们飘洒在他们的故乡,对于尸体焚烧的气味,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虽然大家对焚烧这件事都十分厌恶。
可在战场上,这却是最干净的处理办法,纵然许多人说十分没有人性,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走,我们去看看。”木清止显然对这股奇怪的恶臭折磨得很严重,她蹙着眉站起来,跟着碧落这个狗鼻子去寻找焚烧地。
最终。
三人站在了禄寿院的门口,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碧落我都说了,你不要吓人,这是老太太的院子,怎么可能有焚烧尸体的事情……”素兰脸色惨白,说的话口不对心。
打从到了禄寿院门口,那股烧焦的恶臭就越来越浓。
在戏台那边还属于可以承受的地步,但到这里,她是真的干呕起来了。
“小姐,就是这样。”碧落对这种味道早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木清止和素兰那么激烈的反应。
但她对于木家有焚烧之事,显得特别好奇。
木忠的为人她虽然不了解,可这段时间住在木家,也隐约能够知道,木忠是一个为民的好官。虽然太过追逐权力,可怎么说也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官员,对于木家焚烧尸体的事,她真的一概不知吗?
木清止眸光微闪,禄寿院传出焚烧尸体的味道。
或者……今日她在佛堂里面听到的争执声并不是幻听。
“碧落,你说禄寿院会不会有密室之类的东西?”她突然笑了起来,看来这个木家,有许多好玩的事情等着自己。
一昧的复仇,根本无法解开这些谜题。
被焚烧的尸体,是谁的?
那段对话声,又是谁的?
一切都值得她去深究。
“我看没可能。禄寿院是小姐您的祖母居住的地方,就算给歹徒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在木家老太太的院子里面焚烧。但令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不是歹徒,那依靠老太太这年迈的模样,也绝对没有办法以一人之力去焚烧啊。”碧落越想越不通。
“你忘了,老太太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能干的谭婆子呢。”木清止露出笑意。
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带上了歧途。
她根本没有想过被焚烧的人,就是谭婆子!
“走吧,我们先回去,禄寿院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没有时间去管。”最重要的,还是现在如何对付孟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的确有些棘手。
光是从木忠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来看,就知道孟氏没那么容易被掰倒了。
而那从宫中焦急赶回来的木清妍,看到了主仆三人往回走,便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
哼,木清止,这一次你死定了!
时光匆匆。
转眼到了二月。
令木清止没有想到的是,距离上一次她和谈贵妃见面,断定她活不过三天。但那女人的生命力,却足足挺了一个月,她不由得刮目相看,但现在又能如何呢?就算挺了一个月,谈贵妃还是留下了那仅有七岁的皇子欧阳明日撒手人寰了。
试问,一个皇子。
在宫中没有母妃依靠的日子有多难过?
李皇后和谈贵妃生前是死敌,且膝下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自然不可能把欧阳明日接到身边教养。而其他势力能够与李皇后相对抗的也不愿摊这趟浑水,纷纷闭门不见,独留欧阳明日一人,与翠竹一起守着自家母妃,哭得断肠。
最后,皇甫伊娜收养了欧阳明日,让翠竹在身边照顾。
不过还好,皇甫伊娜一心与李皇后斗智斗勇,无暇理会欧阳明日,一切便交由忠诚的翠竹照顾。
素兰感叹谈贵妃的逝世,不由泪落,“小姐,您说谈贵妃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太医说是得了不治之症而死的,现在各宫嫔妃害怕传染,都不敢去吊唁。整个灵堂,只有七皇子与翠竹姐姐守着,当真是门可罗雀啊。”
谁能想到堂堂贵妃,竟然如此凄惨呢。
听闻,因为是病逝,所以不得进入皇陵,要行焚烧之礼,让七皇子披麻戴孝的在宫中设立灵堂,抄写孝经以达到超度的目的呢。
可怜的七皇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事。
“宫闱斗争就是如此,谈贵妃也算是厉害了。”木清止无奈一笑,谈贵妃一生也算圆满了,在死之前,还拖着病体让承孝帝对李皇后厌恶。
她也该瞑目了。
或许,谈贵妃是知道了不会有人去追寻她到底是病死的,还是中毒身亡吧?
“贵妃生前也算是慈善,但没想到……”
“好了素兰,贵人之间的事,不容得我们妄议,你去门口瞧瞧碧落回来没有。等安顿好府中的事,我们就启程去庐阳!”木清止看着门外。
京城中的事太多了。
她必须要回一趟庐阳,告诉外公承孝帝打算对付澹台氏族的事情。
就算母亲不在了,澹台氏族,也永远是她的外家。
话音刚落,素兰还没有走出屋外呢,碧落就小跑着进来了,道:“小姐,三夫人已经答应了,说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愿意代替您掌管府中的事。她还说,既然老太太现在闭门念佛,不见任何人,孟氏又身怀六甲,她这个做弟妹的,有义务替嫂子分忧。”
闻言,她笑了一声。
她这个三婶,可是对孟氏有着无比怨念了呢。
不过,木清止也对梁氏挺信任的,至少在这个府中,最讲义气的莫过于将军府出身的梁氏。掌家权到了她手中,要回来也简单些。 媚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