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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后顾之忧解决了,木清止便安心带着碧落和素兰上路,前往庐阳探望外祖。她离开之前去了一趟禄寿院,想禀报老太太一声,但无疑与一个月前那样吃了闭门羹,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应付这老婆子。
门外。
木忠的妻妾都候在了这里,因为木清止跟木忠汇报过要探亲的事了,也没有遭到拒绝。但这些妾室以及孟氏,却迟迟没有受到管家权花落谁家的消息,索性便成群结队的站在门外,准备来一个拦截。
“母亲身怀六甲,怎可在门外吹风?”春日的天气洋洋洒洒有几分细雨,远远便看到撑着油纸伞的孟氏,木清止迎上去笑着问候。
孟氏也不啰嗦,她自知与木清止之间,早已经是公开了的不共戴天,当下她也毫不掩饰,直接问道:“大丫头,既然你已经离开家了,这库房的钥匙,是不是应该交回到我这个做母亲的手上?当然了,母亲现在身子不适合操劳,等你回来之后,库房的钥匙我还是会还给你的。”
虽然这样说,但她可是没打算这样做。
等到时候木清妍接管了库房钥匙,只要做得比木清止好,老爷又会说什么呢?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定且管理得当的后宅,不要后院起火罢了。
“库房的钥匙?那母亲来得可真是不凑巧。这几日清止一直都在忙着探亲要准备的东西,根本没空闲找母亲叙旧,这不贪了方便,前几日三婶来看我的时候,我顺便把钥匙给了她嘛。”木清止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她就喜欢看孟氏这一副吃了屎的模样。
有本事,就去找脾气火爆的梁氏要库房钥匙啊。
堵在门口算什么真女子!
梁氏!
孟氏一听,顿时恼怒无比,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脸上却只能够露出温婉的笑容,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嗔怪道:“大丫头,你怎么能把府里的库房钥匙交给三房呢?这说出去对你父亲的名声影响多大啊,且不说其他的,光是三房管着大房的事……就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孟氏的话还没有彻底落下,不远处梁氏便撑着油纸伞,提着烟青色的罗裙裙摆款款走来,聘婷的模样仿佛江南画卷中走出的仕女一般。完全看不出来梁氏竟然有二十九的年纪了,若是不说,还以为是木清止的姐姐呢。
她走到众人面前,微微笑道:“大嫂倒是说说弟妹掌家有何不妥,既然老太太不管事,大嫂你的身子也不方便,那自然是由弟妹效劳。难不成,大嫂还要让大哥一个大男人,下了朝堂之后回家管库房不成?呵呵……”
掩嘴一笑,却如同巴掌摔在孟氏的脸上。
她怎么可能让木忠来管家呢,且不说于理不合,光是木忠那大男人的暴脾气,如果自己提出来一丝这种意愿的话,铁定不用等到第二天,木忠就找一个能够管家的平妻回来与自己抢夺宠爱。
但孟氏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放弃呢,她的目光转向木清止,脸色陡然温柔,“大丫头,不是母亲说你管家不得当,但在这件事上你的确是做错了。试问哪一个大家族,管家的却是自家婶娘呢?大丫头,你终究是让母亲失望了啊……”
她看着木清止的眼神奇怪极了。
而木清止心中却暗自冷笑,我也没让你对我抱有希望啊,是你一直大义凛然的认为管家权应该在你手上罢了。哼,孟氏,你也有今天!
“母亲这话可真是有些傻气了,如果不是有心人故意宣扬,别人又怎么会乱想呢?三婶帮忙掌家,也只会让人觉得我们木家的妯娌关系十分融洽,到时候就算是弟弟出世了,好人家的娃娃亲也更容易上门啊。”木清止笑着把事情引到了孟氏的肚子上面。
孟氏可能很爱这个掌家权,但她更爱的,却是自己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甚至木清妍,也比不上。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垂下的头酝酿着无比的怨气。但最终,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收敛,为母者、懂隐忍,在这一件事上,孟氏和其他母亲一样,都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孩子而着想的。
“大嫂,你就不要不开心了,清止丫头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嘛!好了清止丫头,赶紧带着人启程吧,免得傍晚前到不了下一个小镇。”梁氏笑呵呵地将木清止送走,然后才回来和孟氏斗智斗勇。
哎呀,这年头。
府里有了个木清止压制住孟氏,就连空气,似乎也清新了许多呢。
“不开心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人横插一脚,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恶心的感觉。”孟氏淡淡说道,显然已经不打算掩饰自己对梁氏的厌恶了。
可梁氏呢,却犹如听不懂似的,笑着回答:“大嫂,你既然觉得恶心,那应该是孕吐的表现。呵呵,我这小侄子可真是调皮,想当初我怀上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恶心呢,好了大嫂,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既然清止丫头把这个家交给我了,我自然要对她负责的,先去库房巡视一番,晚点我在上门陪大嫂你解解闷。”
“不用!我的富贵院不欢迎你。”孟氏冷冷拒绝。
“哎哟,哪有欢迎不欢迎的啊,都是一家人,我也没指望大嫂您能在院里开个酒席迎接我。大嫂你不用客气,正好我前段时间在娘家省亲带回来的百香果还没吃呢,正好给您送过去,酸酸甜甜的,想必大嫂您现在最喜欢了。”
她能说,只要是你梁氏的东西,我一律不喜欢么?
孟氏暗自咬碎了银牙,这梁氏也不知道是故意炫耀还是如何。
百香果可不是这个季节能有的东西,看来她娘家宠她都宠到了这种地步,特地让人从温暖的南方运一些百香果过来。但这又如何呢?无论梁氏要送什么礼,唯一的目的,不还是给她一个下马威么。
横竖结果定下了,她何必客气。
“百香果?那倒是个好东西,既然如此,弟妹就送过来吧。”孟氏犯不着为珍贵的水果而赌气。
梁氏笑了笑,也没有为孟氏不拒绝自己而诧异,反倒是有一种释然的感情在里面。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地滑,大嫂可要慢点走。”梁氏笑道,转身带着丫鬟离开,前去库房查看东西。
马车晃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
按理说谈贵妃刚刚逝世,光是谈家就应该有一个行动,要求承孝帝彻查到底。可这谈家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举动,反而连一个屁都不放,就如同死掉的只是路边的一个乞丐,而不是谈家嫡女。
“小姐,您瞧瞧,我们这一路上走过来,多少乞丐和难民啊。唉,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些可怜人都拦在京城门外,我们这一路走来还好有碧落,不然早就被这些人打劫得裤衩都不剩了。”在经过第六次的难民打劫后,素兰终于对碧落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些难民的同情。
木清止但笑不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更何况京城是权贵聚集之地,他们只容许腰缠万贯或者是权力同等的人进入京城,又怎会让这些难民,去污染了他们奢华的天堂呢?
这也就是北国为什么渐渐走向衰败的原因,有一个只懂得享富贵、玩心计的帝王,和一群只会拍马屁逞威风以及炫耀自己高官厚禄的官员,又怎会是民心所向呢?
碧落敲了敲她的脑袋,一脸嗔怪,“好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国运啊。小心让外面那些赶难民的狗官走狗听见了,分分钟把你拉回大牢里审问,管你是不是叛党,先抽上个百八次鞭子再拷问。”
小丫头一个寒颤,手里拿着的糕点不小心掉出了窗外。
但她没有因此在意。
一块糕点掉了就掉了,她可是特地在市集里买了好几口袋呢。而且小姐也特地吩咐了要带一些特产去庐阳给外祖家,所以马车的后面,都是些京城特有的吃食,想必舅夫人他们一定会很喜欢。
可就在这个时候。
马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动乱。
“前面那辆马车有粮食!”
“快快快,把马车给拦下来!”
碧落掀开帘子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立刻让车夫加快行程。她回头瞪了一眼毫不知情的素兰,然后急忙道:“小姐,那些难民看见素兰掉下去的糕点了,现在正追在马车后面,准备把我们给抢了!”
木清止闻言脸色大变,立刻沉下脸让车夫改变行迹。
而肇事者素兰,却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想,不就一块糕点么……碧落这死丫头,不会是在报复她以前做的事吧?
碧落时刻在注意着马车之外的事情,哪里顾得上素兰这丫头那边别扭的小心思。她眼看着难民渐渐追了上来,不由得焦急,“小姐,不如我下车把他们震退,你和素兰先走,我们在下下个小镇会面,可好?”
“显然不行,既然这个德鲁镇已经被难民包围了,那下下个小镇也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搞不好没了你的保护,我们在半路就被难民给劫了。”木清止蹙着眉头。
这一次的雪灾真的太严重了,春天一到,雪消冰释便演变成了水灾,以北国这荒诞的国策,怎么可能很好的解决呢? 媚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