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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一直在响,阮溪一颗心不安的狂跳,既希望这是叶念打来的电话,又害怕希望成真,周北则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唐豫州不快不慢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掐断电话,漫不经心的说:“骚扰电话。”
阮溪看得分明,来电显示分明是一串手机号码,不像是骚扰电话,应该是某个唐豫州不想接的电话。
阮溪松了口气,继续打扫,唐豫州的手机又响起来,唐豫州再次挂断。
这样反复三四次,唐豫州终于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靳言说:“手机是我给她的。”
叶念在历城认识的人只有那么几个,等把人找到,唐豫州慢慢查也是能把人查出来的。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整座城市却还因为新年灯火通明,阳台的风有点大,吹在脸上跟刀刮一样,唐豫州有点想抽烟,下意识的摸兜,却只摸到一颗糖。
硬的,橙红色,水果味儿,是那个叫叶念的女人留下的。
心头又浮躁起来,唐豫州听到靳言说:“我现在联系不上她,你确定她现在是安全的吗?”
靳言的语气有点担心,他一开始的确觉得叶念是逃跑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都联系不上叶念,靳言又有点担心,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叶念在历城待了差不多三年,当初发生那么多的事她都没有离开历城,现在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她是很了解唐豫州的,即便要走,应该也会选择一个更成熟的时机,至少不会立刻被唐豫州发现。
靳言偷偷给叶念手机,在唐豫州眼里,无异于直白的说他要抢走叶念。
唐豫州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无情的说:“这不关你的事。”说完挂断电话。
时间比较仓促,周北买了三张折叠床,被子一口气买了很多,有垫的有盖的,倒是不会觉得冷。
阮溪心疼叶响,先铺好一张床让叶响躺着睡,周北和唐豫州各占一床,阮溪咬咬牙,和叶响挤一张床。
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阮溪作息规律,晚上一般不会超过十点入睡,今晚又受了惊吓,脑袋一沾到枕头立刻陷入沉睡。
空气中还有很重的粉尘味儿,唐豫州认床,睡意全无,有那么一刻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他其实还在监狱里面,哪儿也去不了。
周北精神头好得很,听到阮溪和叶响平稳的呼吸,问唐豫州:“诶,睡了没?”
唐豫州没回应,不过周北跟他做了快三年狱友,一听呼吸声就知道他没睡着,继续问:“这次找到那个白眼狼以后,打算怎么做?”
今天过得兵荒马乱,唐豫州昨晚陪周北看电影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被气得不行,这会儿太阳穴突突的疼,被周北问到才想起自己只想着把叶念逮回来,却没想过要拿她怎么样。
其实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他没打过女人,打她就更不可能了,骂的话,他的词汇也不多,而且说不了几句她肯定又会眼泪汪汪的装可怜。
他对她的眼泪向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这女人就是吃准了他拿她没办法。
唐豫州暗暗咬牙,翻了个身背对周北,折叠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周北说:“照我说这个白眼狼就是没心没肺,你不如直接把她打折了腿圈在家里,这样她以后哪儿都去不了。”
屋里还是安安静静,周北说:“我知道你心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保证……”
“你敢乱来试试!”唐豫州立刻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阴恻恻的渗人,周北早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故意说:“既然舍不得打折腿,那就把人拴起来好了,现在市面上有很多道具,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唐豫州忍无可忍,冷冷呵斥:“闭嘴。”
周北乖乖闭嘴,心里啧啧叹气,男人在这方面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人明明很想,却偏要装正经,也不知道要装给谁看。
唐豫州一夜无眠,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入睡,然而刚睡下没多久,便感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唐豫州很警醒,身体立刻紧绷,眼皮却重得怎么也睁不开,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屋里没有开灯,这会儿外面还是阴沉沉的,唐豫州没看清这人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拳挥过去。
那人没躲开,生生受了这一拳,被打倒在地上。
唐豫州立刻起床把灯打开,屋里瞬间变得明亮,周北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然后便看见叶响呆愣愣的坐在地上,鼻子底下流下两条红艳艳的血痕。
周北刚刚那一下牵动背上的伤,痛得倒抽气,看见叶响那张迷茫无辜的脸感觉更痛了,扶着腰说:“大清早你丫干什么呢?”
叶响不说话,就呆呆的坐着,任由鼻血滴到毛衣上。
唐豫州做了两个深呼吸把起床气压下,沉着脸走到叶响面前,拖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把人拎进厨房,直接用冷水给他止血。
冷水冰得刺骨,叶响却只是瑟缩了下脖子便不动弹了,像是感觉不到冷,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唐豫州,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鼻血很快止住,唐豫州把叶响拎出去,他转动眼珠,看看唐豫州又看看周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在平时的房间。
他立刻去摸自己的兜,然而兜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又在唐豫州的床上和床底翻找,周北扶着腰问:“这小子找什么呢?”
唐豫州虽然知道叶响的存在,却没怎么跟叶响接触过,不知道叶响在干什么。
床上除了被子什么都没有,叶响把周北的床也翻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突然嘶吼起来。
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他的声音很大,踹了折叠床两脚,便要去撞墙,声音也变得尖锐可怖。
周北和唐豫州连忙去把他拽住,阮溪终于被惊醒从屋里出来,见叶响被两人按在地上,鼻血又流出来,立刻冲过去大喊:“放开他!”
因为阮溪吼这一嗓子,叶响像是受到极大地鼓舞,大吼一声发力,挣开周北,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我草!”
周北捂着脸骂了一句,唐豫州还算有理智,抬头对阮溪说:“他要撞墙,让他安静下来。”
除了叶念刚离开那阵,叶响很少有这么暴躁的时候,阮溪稳住心神,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拿给叶响看,把音量开到最大。
“阿响。”叶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叶响像被按到什么开关,动作缓和下来,叶念继续在里面叫,“阿响。”
接连叫了十几次,叶响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动弹,唐豫州放开叶响坐在地上,阮溪把手机拿给叶响,唐豫州和他一起看着手机里的叶念。
那是三年前的叶念,那个时候还是夏天,叶念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头发柔软的披在肩侧,眉眼温和柔婉。
画面背景是一面雪白的墙,看不出她在哪里,叶念说:“阿响,姐姐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姐姐不是不要你了,姐姐会经常给你打视频电话,你还是可以看到姐姐,有什么不开心或者开心的事,都能告诉姐姐,只是姐姐不在你身边,需要溪溪姐姐照顾你,你要乖乖听话,不要给溪溪姐姐添麻烦,这样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接你啦。”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叶响目不转睛,点开视频重新看。
阮溪松了口气,拿了纸巾给叶响擦鼻血,叶响却只看着视频,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北顶着一团淤青站起来,抬抬下巴问阮溪:“这小子脑子有问题?”
阮溪推了下眼镜,耐着性子解释:“阿响很聪明,脑子没有问题,只是他小时候受过刺激,患有自闭症,没有社交能力,也不能在太嘈杂的环境待太久。”
周北没听过自闭症,他活得糙,一直觉得心理疾病这种玩意儿,都是闲的没事的人才捏造出来的名词,矫情极了。
所以他没把阮溪的话听进去,满不在乎的说:“这不就是脑子有病。”
阮溪知道跟周北说话是对牛弹琴,没有管他,只对唐豫州说:“念念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我消息,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不见的,我要报警。”
不到半分钟的视频,叶响翻来覆去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这三年他像这样看了多少遍,唐豫州肯定叶念不会放着叶响不管,站起身来,说:“随你便。”
叶响的情绪刚稳定下来,阮溪不敢让他跟唐豫州和周北待在一起,怕他们又会打起来,只能先压下着急等着。
两人去浴室洗漱,过了会儿周北走出来问:“下楼买吃的,他有什么不吃的?”
周北问得随意,阮溪却听出恶作剧的意味,好像阮溪说叶响不吃什么,他就要买什么回来逼叶响吃。
眉心微皱,阮溪说:“阿响不挑食。”
还挺聪明。
周北多看了阮溪一眼,转身出门,刚跨出门口又听到阮溪说:“买把乐器回来,阿响喜欢乐器,这会让他安静。”
周北没有答应,直接出门,回来的时候,拎着热腾腾的早餐和一大堆零食,背上还背着一把吉他。
吉他不是新的,上面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涂鸦,像是他从别的小孩儿手里抢来的。
阮溪给叶响拿了两个包子和一袋豆浆,吃完东西,用吉他把手机换回来。
叶念一直没回复她的消息,阮溪试着打电话,连打了三个也没人接。
之前也有叶念不回消息的时候,但从来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阮溪心底不安,又登录叶念的邮箱,发现莫森教授也还没有回信,除夕那晚聊天阮溪感觉还挺正常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叶念突然失踪不见。
叶响拿到吉他后就开始弹曲子,那是十多年前很红的一个摇滚组合唱的歌,曾经红遍大街小巷,这也是那个组合专辑里少见的慢歌。
旋律一出,紧张不安的气氛减少了些,周北吃包子点了一支烟,似笑非笑的说:“哟,这傻小子还会弹吉他呢。”
阮溪横了周北一眼,给母上大人钱颖女士发消息,说这几天临时有事,不能陪她去走亲戚。
阮溪和叶念同岁,今年已经二十六,还是母胎单身,一次恋爱都没谈过,钱颖女士早就给她联系好了相亲对象,准备趁春节有时间带她好好去看看,收到消息后立刻打来电话,阮溪走到一边去接,解释了半天才让钱颖女士平息怒火。
挂断电话走出来,阮溪看到周北站在叶响旁边,让叶响换首曲子弹。
叶响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学东西,都喜欢新鲜的东西,而叶响会不厌其烦的把同一件事重复千百遍,一点也不会觉得烦躁无趣。
阮溪不想跟周北说话,正想找唐豫州,让他叫周北别打扰叶响,门铃突然响起。
阮溪下意识的看向周北,这会儿天已经大亮,叶响的吉他弹得也不难听,应该不存在扰民的情况。
周北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看我做什么,又没人来找我。”
周北打开门,意外看到门口站了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扎成丸子头,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干练利落,她穿着驼色羊绒大衣,脖子上戴着喜庆的红色围巾,优雅知性,鼻梁上架着细边金框眼镜,更添严谨,看上去有点像搞学术的老师。
周北确定自己没见过也没接触过这么有品位有身段的女人,狐疑的问:“有事?”
他和唐豫州一样,没有怜香惜玉那根筋,在牢里待久了,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就带着股子挑衅的痞气。
许婧雅有点被吓到,不过想到刚刚听到的吉他声还是保持镇定,微笑着说:“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刚刚听到屋里有人弹吉他,所以过来看看。”
声音也很好听,柔柔弱弱,周北觉得自己一拳就能打倒五个,他没有耐心跟许婧雅闲聊,正要关门,阮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小姐?”
许婧雅也面露惊诧,不过不是因为认出阮溪,而是因为站在阮溪身后的男人。
许婧雅之前一直在国外求学,这两年才回临海市,她只看过唐豫州的照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唐豫州本人,不确定的问:“唐少?”
从许婧雅的专业角度来看,唐豫州算得上是不太上镜的人,他本人的面部轮廓比镜头表现出来的更为锋锐凌厉,五官也更为深邃,单单是垂眸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带着压迫感的攻击气场。
许婧雅被请进来,屋里那股没通风的粉尘气还在,许婧雅不着痕迹的揉揉鼻尖,没想到唐豫州回临海市后不住唐家反而住这种地方。
屋里又多了个人,叶响却不受影响,甚至连头也没回,专心弹着自己的吉他。
许婧雅看着叶响,目光柔软了一瞬,其他人听不出,她却知道,叶响的吉他弹得好极了,无论是技巧还是情感都很充沛,不夸张的说,他简直像是为音乐而生的。
第一次听到叶响唱歌,许婧雅就想签下他,不过阮溪告诉她叶响有自闭症,不能接受舞台,许婧雅便打消这个念头,这会儿看到叶响吉他也弹得这么好,许婧雅又心动起来。
目前国内市场,许婧雅还没有看到像叶响这么有天赋的艺人,如果叶响能适应市场,登上国际舞台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如果叶响跟唐豫州有关系,许婧雅需要考虑的事更多。
想到这里,许婧雅收回目光,看向唐豫州,见唐豫州脸色不好,怕他误会自己,柔声说:“我不知道唐少住在这里,只是被吉他声吸引过来的,贸然打扰,抱歉。”
许婧雅说得很诚恳,漂亮又知进退的女人是没人能讨厌得起来的,唐豫州面色稍霁,许婧雅知道唐豫州这样的人是不会平白无故放自己进屋的,斟酌着字句说:“明天初四,听说是唐先生的生日,到时临海市的商界名流基本都会去参加,唐少这是特意赶回来参加唐先生生日宴的吗?”
“不是。”唐豫州很爽快的回答,而后对许婧雅说,“宋战北强奸未成年少女,你们公司那个叫付西泽的艺人为了帮他掩盖罪行,和经纪人一起雇凶杀人,导致受害者如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许家如果不想有太大的损失,最好趁早处理好这件事。”
许婧雅回临海市的时间不算长,进自家公司更是只有两三个月,各方面都不太熟悉,只知道付西泽是公司艺人,其他的就不大清楚了,听到唐豫州这么说,心底不由得一片骇然。
这会儿尚且弄不清事情真相如何,但看唐豫州的样子是要卖许家一个人情,许婧雅轻声说:“谢唐少提醒,我回去后会让公司的人好好查这件事的。”
唐豫州没有回应,明显是话都说完了,许婧雅正打算离开,周北突然开口问:“你们家是开传媒公司的,对媒体应该很熟吧。”
这是自然。
许婧雅狐疑的看着周北,周北勾唇一笑,说:“麻烦许小姐帮个忙,我朋友想找个人。”
阮溪一听就知道周北想干什么,立刻反对:“你们不能这么做!” 非分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