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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豫州和周北酒量都很好，唐豫州在家里有囤酒，但两人把那一箱啤酒喝完没再拿新的。
叶念没敢在房间待太久，跟阮溪聊了两句便洗漱完出来。
怕两人明天会不舒服，叶念煮了一点醒酒汤用小火煨着，然后给火锅加了点汤，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春晚。
叶念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春晚是什么时候了，但春晚的主持人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几个，节目的形式也和以前差不多，相声小品穿插些歌曲舞蹈，唐豫州和周北围着火锅小声说着话，电视里放着欢快的节目，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响起鞭炮声。
城区现在不许燃放烟花，声音离得很远，只在规定地点燃放，让人觉得亲切，却又不会吵闹。
小灰灰还没听过噼里啪啦的声音，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跑到沙发边喵喵叫。
叶念把它抱在怀里，周北听到声音笑道：“怎么还养起宠物了，这跟你也太不搭了。”
唐豫州给人的感觉不仅冷漠疏离，还无欲无求，就好像不会有什么事物让他喜欢，也不会有什么人让他在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确没办法将他和毛茸茸的宠物联系起来。
小灰灰一直竖着耳朵，听到周北这么说，又叫了一声，小奶音软软的没什么威慑力，也不知道是在反驳还是在表示认同。
唐豫州说：“喜欢你也可以养。”
“得了吧。”周北夹起一块藕片，“女人和宠物，都让我觉得恶心。”
周北的语气很是厌恶，但不是针对叶念，只是单纯的表达他个人的喜恶，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有半分钟到十二点的时候，主持人开始提醒时间，周北和唐豫州吃得差不多了，周北已经微醺，所有人一起倒计时的时候，叶念听到周北对唐豫州说：“你相不相信，从小到大我一分压岁钱都没收到过。”
周北的声音有点飘忽，被电视和外面的烟花声掩盖，听得不是很真切。
叶念专注的看着电视，没有偏头去看，不管周北有没有说那句话，装作没听见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跨年过后是一个很欢快的串烧节目，叶念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节目上，酒味袭来，然后一个艳红的，有着烫金新年快乐字样的红包递到她眼前。
仰头，唐豫州就站在面前，今天没有出门，他穿着宽松的灰色毛衣和运动长裤，毛衣是V领的，露出小片锁骨和白皙的胸膛，他也喝了不少，身上啤酒味儿颇重，但眼眸明亮，一点醉意都没有，就这么拿着红包站在叶念面前，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叶念还没意识到唐豫州这是在给自己发压岁钱，就听到周北说：“才一百二，也太小气了吧？”
许是没想到周北当场把红包拆了还这么不给面子，唐豫州冷着声说：“不想要就给我。”
“只是说你小气，又没说不想要。”周北飞快的把红包收起来，“你只比我大两天，别以为用这一百二就能让我做不想做的事。”
周北话太多了，唐豫州觉得吵，抬手揉了下眉心，叶念接过红包，说：“谢谢，新年快乐。”
唐豫州没有回应，在她旁边坐下，像是要坐着消食，周北自己找到客房先去洗澡，叶念站起来，想去收拾桌子，手腕被抓住。
喝了酒，这会儿酒劲儿正慢慢发散，唐豫州的掌心烫得厉害，他垂着眼皮，慵懒的说：“才收了我的红包，我一坐下就要走，躲我？”
叶念不知道他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如实说：“我把桌子收拾一下，厨房熬了醒酒汤，一会儿端给你喝。”
唐豫州还是抓着叶念没放，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周围彩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电视里的歌曲也很欢快，这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年味，唐豫州莫名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微微用力拉得叶念弯下腰来。
两人距离拉近，唐豫州笔直的望进叶念眼底，沙哑到近乎呢喃，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新年愿望？”
之前他问过叶念有什么新年愿望，叶念只是随口说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儿过年有新衣服穿，她就带叶念去买了，还给了叶念压岁钱，但叶念除了一句新年快乐，什么都没准备。
这段时间吃住都是唐豫州的，叶念连出门都要向唐豫州报备，加上唐豫州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缺，叶念就没有准备新年礼物，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二点进入新年，唐豫州突然问这个问题，叶念有点窘迫，心虚的问：“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啊？”
两人的距离很近，唐豫州的呼吸滚烫，挟裹着啤酒味道，尽数扑在叶念身上，但比呼吸更烫的，是他的眼神，像是在极黑的深渊燃着一簇火，一旦失控便会焚烧一切。
他想要她。
这是叶念从他眼神里读出来的信息，哪怕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叶念还是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小声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行的。”
唐豫州松开叶念的手，然后极快的扣住她的脖子覆上她的唇。
因为啤酒，这个吻的味道有点苦，不过因为叶念站着，良久，唐豫州松开叶念，起身去楼上洗澡。
叶念呼吸不稳，脑袋也因为缺氧发晕，直到听到唐豫州摔门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唐豫州似乎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拒绝？
但怀孕前三个月确实不能做那种事啊。
嘴唇烫得厉害，叶念喝了口水，压下思绪收拾桌子。
唐豫州和周北胃口挺好的，菜吃了大半，锅里没剩什么，叶念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然后慢慢清洗餐具。
周北动作很快，叶念刚洗了两个碗，他就裹上睡袍走到客厅看电视。
春晚刚结束，现在开始放重播，周北翻了一圈停在深夜电影频道，这会儿正在播一部早年的捉鬼喜剧片，周北半躺在沙发上，抓了瓜子开始嗑。
没一会儿，唐豫州也下楼和他坐到一起看电视，叶念用热帕子把桌子抹干净，然后盛了两碗醒酒汤端过去。
唐豫州还清醒着，知道这个喝了不难受，刚好口也渴，端起来就喝掉大半，周北只看了一眼便嫌弃的说：“我不喝这个，还有没有酒，随便什么都行，我喝酒。”
唐豫州没说家里有酒，叶念就更不可能说了，只把醒酒汤放到周北面前，他把垃圾桶拿到旁边，里面已经有一小堆瓜子壳，叶念忍不住提醒：“暴饮暴食对胃不好。”
叶念说完便移开目光，好像周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周北舔了下后槽牙，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出身不好，从小在学校就是典型的坏学生，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读了职业学校，抽烟打架纹身收保护费，几乎算得上是无恶不作，还从来没有女生敢这么对他说话，她们多半像叶念第一次看见周北的时候一样，被他的痞气吓到，不敢靠近。
周北端起那碗醒酒汤，送到嘴边却没急着喝，而是看着唐豫州挑眉问：“你就这么看着你女人勾引我？”
叶念顿时有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感觉。
唐豫州当然知道叶念不是在勾引周北，喝完自己那碗醒酒汤把碗递给叶念，说：“不用理会他，他不需要。”
的确是不需要的，谁关心他都是吃饱了没事干自讨苦吃。
叶念把唐豫州的碗拿去厨房洗了，见两人像是要通宵看电视，便自己回房间睡觉，不知唐豫州跟周北说了什么，电视声音很快小下来。
叶念不敢把手机拿出来，躺在床上不自觉又抚上小腹。
唐豫州想要这个孩子，她不确定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要面临什么。
如果唐珏知道孩子的存在，势必要将他卷入唐家的争斗之中，那些争斗对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来说未免过于残忍。
即便唐豫州瞒得很好，唐珏一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等他厌倦她，应该也不会让她留在孩子身边。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叶念来说都不好接受。
叶念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这种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实在让人无奈又沮丧。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叶念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重金属摇滚乐震醒。
叶念脑袋又有点疼，洗漱完穿上唐豫州那天给她买的新衣服出去，周北也已经穿戴整齐，唐豫州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夜没睡，周北抛着车钥匙说：“走了。”
叶念和唐豫州的精神都不是很好，周北却元气满满，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周北走后，屋里一下子安静得有点冷清，叶念问：“吃汤圆吗？”
唐豫州说：“等会儿出去吃。”
唐豫州去简单洗漱了下，叶念趁这个时间把茶几收拾干净，垃圾也装好放到门外。
今天初一，外面的年味儿还是很浓，街上的人很多，都在享受春节假期。
司机还在上班没有回家，叶念和唐豫州上车的时候，听到他说新年快乐，唐豫州给了他一个新年的开工红包。
叶念本以为唐豫州只是想在外面随便吃点早餐，没想到司机把他们载到上次唐豫州和厉应帼签合同那家中餐店。
服务生把他们带到包间，明显是唐豫州早就订好的位置。
两人进去没多久，服务生端上早餐，早餐的品类很多，汤圆、饺子，灌汤包什么的，都是各地新年不同的传统食物。
叶念从来没在初一的早上吃到这么丰盛的餐点。
厨师的厨艺相当高超，叶念本来想吃汤圆的，唐豫州舀走大半，只给叶念留了两个，叶念吃完便开始吃饺子。
吃到第三个，牙猝不及防被崩到，里面竟然包着一枚硬币。
硬币面值是十元的，但和一元硬币的大小一样，金色，银行发行的纪念币，图案很漂亮。
叶念头一回这么幸运，用茶水和纸巾仔仔细细把硬币擦干净。
唐豫州面不改色的目睹了这一切，说：“以后你可以用这个跟我提一个要求。”
这个承诺很是诱人，叶念脱口而出，问：“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唐豫州掀眸看着叶念，眸光冷锐如刀，像是看穿叶念的想要逃离他的想法，叶念立刻垂眸，软着声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要的，等以后想到再跟你说，你放心，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包间安静了会儿，然后叶念听到唐豫州说：“都可以。”
你想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叶念心头一悸，不敢再说话，低头专心吃东西。
吃完饭唐豫州没急着回家，而是带叶念去附近商场游戏厅玩游戏。
叶念小时候逛商场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听班上同学提过娃娃机这些东西，没有自己玩儿过，也曾心生向往，不过长大后看到这些东西就不怎么感兴趣了，没想到唐豫州会想来这里。
唐豫州打定主意要把这里面的项目都玩一遍，一口气兑了上千的游戏币，游戏币太多，工作人员用个小推车给他们装起来。
叶念拉着小推车跟在唐豫州旁边一样一样的玩儿。
叶念玩儿这些没什么天赋，刚开始就在娃娃机那里贡献了几十个游戏币，什么都没抓起来，游戏体验感太差，叶念很泄气，刚想换别的玩儿，唐豫州说：“再试试。”
叶念说：“我抓不起来。”
唐豫州不说话，只看着叶念，如同学生时代的教导主任，逮到拖延懈怠不肯好好学习的学生。
叶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抓，又贡献了几十个币，叶念心态崩了，有种想砸了娃娃机的冲动，不经意从娃娃机的玻璃上看到唐豫州的脸。
今天他穿着很休闲的灰色马甲和棕色风衣，脖子上戴着之前叶念帮他挑的黑色围巾，如同中世纪国外的皇室贵族，儒雅又绅士，他单手插兜，微微偏着头，没有看游戏机，只看着她。
叶念猛然发现，从刚刚到现在，他根本没有玩游戏，只是跟在他身边。
就好像他来这里，不是想让叶念陪，而是想陪叶念。
叶念愣在那里，过了会儿，游戏币被投入的声音响起，唐豫州对她说：“继续。”
投币的入口就在她手边，为了投币，唐豫州俯下身来，胸膛轻轻贴着叶念的背，两人的距离极尽，从玻璃倒影来看，就像是唐豫州从背后拥着她。
叶念脸热，忽然福至灵心，轻声说：“我夹不起来，唐豫州，你能帮帮我吗？”
唐豫州说：“好。”
语气明显比平时温和，而且回答得很快，就像是他在这里看了叶念上百次无聊至极的失败表演，只是为了等她向他求助。
叶念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唐豫州，唐豫州操控着机器，三次后，夹起一只松鼠玩偶给叶念。
叶念抱着玩偶道谢，接下来的其他游戏，叶念玩一会儿就向唐豫州求助，唐豫州便会用很短的时间把游戏打通关。
很快，叶念手里的战利品便多起来，旁边的小孩儿和情侣全都羡慕的看着他们，因为唐豫州的相貌气质太出众，甚至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听到拍照声，叶念和唐豫州同时皱眉，不想太招摇，唐豫州带叶念离开。
战利品太多了，出了电玩城回头率也很高，直接把玩偶扔了叶念觉得可惜，唐豫州让司机上楼先把东西拿下去。
等司机过来的时候，叶念看到一家母婴用品店，橱窗里展示着一套淡蓝色的亲子装，人体模特是一家三口，看上去就很温馨。
叶念以前也买过类似的母子套装，只是可惜，后来没有机会穿上。
司机很快上楼把东西拿走，叶念掐断思绪，准备先和唐豫州去吃东西，唐豫州却拉着她走进那家母婴店，导购立刻过来问：“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
唐豫州说：“把那套亲子装拿下来看看。”
母婴店的灯光明亮温暖，叶念很不自在，拉了拉唐豫州的衣袖说：“我只是看一看，离孩子出生还早，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等以后再买也可以。”
导购听到她的话说：“女士，刚出生的宝宝衣服都可以穿的，不太分男女，现在买来当情侣装也可以的。”
唐豫州挺接受导购的说辞的，拿走那套男士衣服去试，叶念只好拿过那套女士的。
男女试衣间不在一处，隔着一段距离，叶念往女试衣间走了几步，从柱子镜面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自己身后。
亲子装多偏休闲，颜色也都温暖可爱，还要绣上富有童趣的图案。
放在以前，唐豫州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穿这样的衣服，但这会儿穿上以后，他又觉得这衣服没他之前以为的那么难看。
在试衣间的镜子里看了两眼，唐豫州推门走出去，然而等了好几分钟却没见到叶念出来，他强忍着闯女试衣间的冲动抓住导购问：“刚刚和我一起来的女人呢？”
导购被他骇人的怒气吓到，说：“你刚进试衣间，那位女士就和一位先生一起离开了。” 非分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