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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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说的含糊,没有提黎钧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打了码,只说是一个大户人家。
自始至终齐云舟都静静听着,没有说信或是不信。他安安静静地听完,才轻声问道:“所以在那个戏文中,是阿均联合你的家人设计你的地位,夺走你的一切?”
如果雪凝那崽子也算家人的话……白辞道:“你倒是敢想。”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齐云舟便也不再纠结,只是轻声道:“我在那个剧情里,已经死了吗?”
相信自己的世界是篇戏文就已经很为难人了,齐云舟没有往别处猜,毕竟剧情中白辞是三十年后才夺得魔王位的。
见齐云舟情绪波动不大,白辞有些兴致缺缺,懒洋洋道:“对啊,死的轰轰烈烈,特有价值。”
做了黎钧青云直上的那个梯/子,可不是特有价值么?至少他在剧情中提到的次数很多。
齐云舟一笑,并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嘲讽,道:“前辈既然也说了是戏文,说明可信度并不高,为何要为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戏文发愁呢?”
白辞顿了顿,才道:“情报来源……可靠,很多事都一一应验了,想想就突然有些无趣。”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缓缓说,“如果,我的人生,我所经历的一切苦难、背叛都是别人安排的,我只是为一个人铺路的棋子,我的喜怒哀乐都只是别人笔下的几个字……那我当时所经历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辞到十多岁时,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就只到白家附近,眼前所有的亮色就是初春时萌芽的树木以及被小院框住四四方方的天空,随后又被容欢带走,杀死敌人的同时自己也会被重创,死了再生,生后再死。
但她从未觉得不公,只当这是成功前的必要考验,她也确实如愿,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她,直到她从容欢口中得知真相。
谈不上绝望,只是有些无趣,既然连思想都是别人设计的,那她又为什么要沿着原有的必死路线走下去?
可是她这样的选择,会不会依旧也是别人设计的路线剧情?
白辞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似乎都不对,她厌恶这样瞻前顾后的自己,又不知什么才是正确的路。
齐云舟静静地听她说完,沉吟片刻才道:“前辈还记得那剧情里描述过什么人么?”
白辞恹恹道:“你想干什么?”
齐云舟一笑:“文字是不能将每一个人的每个特征都描述出来的,前辈不妨说说那篇戏文中,我,或者我熟知的人是什么性情?”
白辞顿了顿,按着她原来的脾气,就算要说也肯定会嘲讽几句,但是不知为何,她怔愣片刻,开口便道:“……我记得,你是活在别人记忆中的,他们说你……”
白辞眉头皱了一下,觉得在正主面前夸他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便换了个话茬道:“我知道施冠玉,旁人都说他重情重义,关爱弱小,具有慈悲之心,只是过于冲动……他为了给你报仇,设计屠杀了数十条蛟龙,险些致使其灭族,因此也有人说他过于狠毒暴躁,城府颇深……褒贬不一。”
齐云舟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慨,片刻后才道:“这评价,对,也不对。阿玉因少时经历过于崎岖坎坷,始终对弱者或是受害者抱有怜悯之心,但这份怜悯,仅仅是对亲近的弱者,例如长安,例如我。不然在云沛城,那么多失去亲人的百姓,为何不见他有怜悯?因为在意,亲近,朝夕相处,他才能对那些痛苦感同身受,犹豫不决。当我不再是受害者,他这份感情便要大打折扣。”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至少在师叔他们去世之后,我和阿玉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因为逝者已矣,他会逐渐忘记师叔他们做过的不好的事,想起他们的好处来,那时他看到我,就一定回想起我是如何不留情面得将师叔送上绝路……作为与他亲近的‘罪魁祸首’,想必他会很为难。”
白辞顿了顿,问道:“你很难过?”
齐云舟便叹息一声答:“不,只是有些遗憾。”
只是想想……又是何苦?
怪只怪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从赵长安开玩笑似的杀死第一个人开始,从施冠玉察觉到异样却选择沉默不发开始……就已经没有谁能获得善终。
气氛骤然沉闷起来,齐云舟笑了笑,又道:“前辈虽然不说,我也知道那些人是如何评价我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词,可若是背后有齐家和丹阳峰做靠山的是长安,想必他也能得一个率真耿直,敢爱敢恨的评价。这世上的一切本就真真假假说不清楚,他人的评价终究只是外人想象而来的,没有真正所见或体会来的真实。”
交谈间,他们已经到了丹阳峰下,齐云舟出示身份牌,走在寂静的小路上,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所以,前辈……真实活着的是我们,描述少也没什么,这也代表了束缚少,我们仍有无限可能。毕竟……”
他笑了笑,眉眼间显现出一种少有的锋锐:“我现在可还没死。”
白辞愣了许久,才轻笑一声:“你总是有理。”
齐云舟莞尔:“对,父亲总说我这是歪理,听到就气得慌,我也很无辜啊,我明明是在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白辞总觉得齐灏问的问题肯定不是这种,但想想当初那个总跟自己作对的老头儿气的脸红脖子粗,就觉得想笑。
她想,戏文果然是不靠谱的,什么明月清风,温润如玉,相处起来就是个脾气好一点的小孩。
但……白辞问道:“如果黎钧以后会背叛师门,你会怎么做?”
齐云舟愣了一下,顺手在旁边的小树丛中薅了一下,他有些出神,低声道:“我会看着他,保证他不走弯路,但若是他执迷不悟,我也只好将他押送给师傅处理。”
白辞撇了撇嘴,还想再说,却感到精神上的拉扯感愈发清晰。
——她要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辞忍不住有些烦躁。
齐云舟也习惯了她时不时沉默,并没有在意。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轻车熟路地将放在正中晒太阳的花盆搬到屋檐下,道:“我看这天色,明日怕是有雨,本来还想下山买点蜜饯,这么看怕是不能了。”
白辞回过神,懒洋洋道:“怎么,你这么大了还吃糖?”
齐云舟笑笑,说:“药太苦了,喝完漱漱口就吃点甜的,之前买的也快吃完了,也没人规定这么大了就不能怕苦吧?”
白辞撇了撇嘴,语气里带了点小骄傲:“我多大都不怕——等等,你要吃什么药?”
齐云舟一顿,倒也坦然:“家族遗传的问题,拥有过人的天赋,总要失去些什么。”
白辞眉头紧锁,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齐家传下来的?在身体方面,齐家能传下来的除了那过人的天赋,就是他们短暂的寿命。
但她在齐云舟身上这么久,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白辞心不在焉地回忆两人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那条蛟龙只是震伤经脉,断裂的几处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只要修士修为够高,自愈能力就够强,齐云舟回到丹阳峰以后就基本完全恢复了。
齐云舟早就习惯了他突然的沉默,自顾自地推开门,从柜子里拿了几个药包出来,又推开门转去了小院子旁的厨房。
白辞默默看着。这厨房空间不大,修士大多辟谷,想来齐云舟平时也不怎么吃东西,厨房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冷清。
他蹲下身,拖出几个罐子来,随后一股脑地将药倒进去,又加了一些水,慢吞吞地点上火。
白辞冷眼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忍不住道:“平时就没人给你煮药吗?你在丹阳峰就这个待遇?”
齐云舟刚要盖上盖子,被她突然的疑问惊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是有的,但是今天我本来是打算下山散心的,回来的时间不定,走前就吩咐过了,等我回来了自己熬药,这药不能热二遍,也免得白麻烦人家一场。”
白辞抿了抿唇,心中疑惑却更甚。
随着罐子里的水与药材充分混合加热,一股难言的苦涩味道就‘咕噜噜’冒了上来,这倒不是重点,白辞什么恶心的味道没见过,重点是……
这药里,至少有三味是清心醒神,压制走火入魔的。
白辞想起齐氏那些大多死在突破阶段的强者。外界包括她都以为是突破失败造到反噬,运气不好罢了,但齐云舟这心态,怎么会在这个年纪用上这种药?
齐氏那些死去的强者,也是因为这个吗?
白辞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这药里为什么会有凝露之类的东西?你走火入魔了?”
齐云舟怔了怔,下意识地抬头,表情有些迷茫。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