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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欢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异：“只有阿辞才能救她。”

　　齐云舟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在他身体里的白辞却是清楚容欢的意思——

　　只有她回到自己身体里，才能凭借多年的经验和修为冲破阵法。

　　但不知为何，大概是从反应过来自己的记忆混乱开始，白辞就不太愿意再管这件事。

　　尤其是……白瑶。

　　白辞记得当时的白瑶死在了赵深手里，她继承魔王位后追杀赵深，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如果，白瑶一开始就意味不纯呢？

　　白辞抿了抿唇，突然想起她第一次逃出白家时，白舜带着人追上来，拍着白瑶的肩，笑眯眯地叫她回家。

　　那只手握着一个只有在她的角度才能看到的锋利刀片，轻轻搭在白瑶细白的皮肤上。

　　白辞僵硬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白舜看似亲昵地搂住肩膀，一点一点往白家扯。

　　……如果最初的善意都是欺骗，那么她在看到希望时，为了那点虚假善意的后退妥协又算什么呢？

　　容欢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齐云舟的话，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齐云舟一怔，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能帮什么忙？

　　但赵深和赵长安还在她手里，一切猜测都尚未得到证实，齐云舟也不敢怠慢，犹豫片刻道：“或许可以从阵法本身的漏洞下手。晚辈的……师叔曾经说过，没有完全无法攻破的法阵，即使再强大也会有一定的缺陷。”

　　容欢点点头，不置可否。

　　齐云舟却听到自己脑海中白辞的声音：“告诉她，用追魂弓在东南方破开一个口，不用太大。”

　　齐云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容欢，迟疑片刻后将复述了原话，就见容欢似笑非笑地挑眉，意有所指道：“比我想象中快一点。”

　　白辞轻嗤一声，强忍住想按住她打一顿的烦躁感，道：“我有点不舒服，休息一段时间，只要不是能杀了你的大事就别烦我。”

　　齐云舟乖乖应下，混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清明。

　　他看着容欢抬手随意地射出灿金色的光箭，脑海中突然空了一瞬。

　　光箭尖锐锋利，瞬间在光罩上破了一个小口。等裂口再度合上时，容欢突然眼神怪异地看了齐云舟一眼。

　　她喃喃道：“万年铁树开花了？”

　　容欢本来打算让白辞回到身体里带走，却没想到白辞走时在齐云舟身体里留了一半魂魄，即使齐云舟不在眼前，她也能瞬间回归。

　　容欢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心痛徒儿对自己如此不信任，还是该吐槽白辞竟然这么相信齐云舟这么个陌生人。

　　心头瞬间涌上太多复杂情绪，容欢呆在原地，一时无言。

　　…………

　　白辞感到了熟悉的气息。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人紧紧地抱着她。

　　她的身体率先感到了亲切，大脑却充满了排斥不安，白辞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眼前的人。

　　白瑶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反抗，一时不慎，被推翻在地，狼狈地跪坐在地上。

　　白辞看向一旁规规矩矩躺着的白衣男子，沉默片刻，道：“白子瑜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

　　白瑶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前抱住她的腰，语气急切：“你可以的阿辞，你拥有陛下最纯净的血脉，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听我的话……阿辞，子瑜过去对你很好的啊……”

　　白辞垂眸看着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觉得无聊，身体却不可控制的涌上一阵又一阵地窒息难过，白辞皱了皱眉，低声问道：“……献祭。你想让我献祭，想要我死？”

　　白瑶哽咽着摇头，哀求道：“阿辞，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哪怕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这样，我求你了，子瑜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阿辞……”

　　白辞一皱眉，表情有些不耐烦，灵力凝聚成长刃，直直指向她：“闭上你的嘴，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让开，我要走了。”

　　白瑶愣了好久，似乎有些认不出眼前冰冷桀骜的少女。

　　她看着白辞转身，终于反应过来，嗓音骤然尖锐起来，斥道：“白辞你给我站住。”

　　白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显然并不在意。白瑶见状更加愤怒，她眼里闪过清晰的怒意，憋足了气歇斯底里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白辞终于停了下来。

　　眼见着有戏，白瑶眼睛亮了一下，咬着牙道：“子瑜待你不薄，他多次跟白舜说过要放你走，反复推托实验，如果不是他，你根本活不到现在！阿辞，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子瑜，你听话……乖乖听话，好吗？”

　　白辞转过头，似乎觉得很好笑，然后就真的笑出了声。

　　她道：“白子瑜希望保护的是一个因父亲的糊涂而受到伤害的可怜虫，而不是一个怪物。白瑶，你最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她对白子瑜却是没什么意见，那少年似乎随了母亲，宽容温和又天真，性情也坚韧果敢，确实是个难得的优秀人才。

　　白子瑜先天有疾，是很可惜，如果可以的话白辞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帮一帮这个曾经给予过自己善意的少年，但并不愿意为此付出性命。

　　白瑶愣在原地，许久后才仿佛信了白辞的话似的，一双手缓缓抚上脸颊。

　　白辞见她不再纠缠就转身开始在光罩内找突破口，两手在内部摸索，凭着记忆找到了之前容欢破开的口子。

　　她手一顿，两手并拢，握住边缘用力将光罩撕开。阵法本就不稳，还没有达到发动的条件，再被白辞这样一折腾，很快就暗淡了许多，露出一个清晰的通道。

　　白辞没再犹豫，很快跨出光罩内，外边守着的齐云舟和容欢则很快迎上去。

　　容欢一挑眉，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白瑶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齐云舟则看着神色冷淡的白辞，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亲切与奇异感。

　　到现在，白瑶的所有谋算已经全部被打破。

　　齐云舟叹了口气，暗道何苦。

　　白辞并不在意后续，冷着脸应付容欢的询问。阵法的启动需要她自己都配合，至少白瑶是不能在内的，她需要哄白辞就在阵法内自己再出去，只是白辞一直不配合乖乖认命，才拖到现在。

　　齐云舟见她们聊的正开心，查后退一步，退到安全地带，安静地等待结果。

　　片刻后，白辞与容欢结束交谈。

　　容欢拍了拍白辞的肩，转身与她并肩而行，齐云舟正要跟上时，突然被一抹反射出来的红光晃了眼睛。

　　齐云舟一怔，身体却比大脑很快做出反应，迅速拔出长剑准备应战。

　　白瑶大概是忘记了或者并不在意一旁的齐云舟，也导致了她不顾一切站起身往前扑时看到那抹剑光根本来不及反应。齐云舟只觉得手上一重，温热的鲜血就溅了他一身一脸。

　　齐云舟当即僵住了。

　　白辞皱眉回头，并不意外白瑶的突然偷袭，却没想到齐云舟反应会这么快，甚至用不上自己出手就解决了问题。

　　她垂眸看着脖颈处不断涌出鲜血的少女，又看了看不远处静静躺着的白子瑜。

　　沉默片刻后道：“……你别怕，也别自责。回去请云城……云毅老头儿把他们葬在一处吧，也算是成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见齐云舟整个人都有点傻，白辞微微一顿，叹息一声后看了看容欢。

　　容欢会意，略带调侃的拍了拍白辞的肩，随后握住她的手臂。白辞懒得理她莫名其妙的笑意，稳了稳心神后又缓缓脱离这个身体。

　　齐云舟恍惚间只觉得眉心一凉，一道冷清的气息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随后便听白辞问道：“第一次杀人？”

　　齐云舟一怔，只当是白辞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不稳，略带感激地笑了笑，低声道：“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

　　白辞不置可否，确定了他情绪没有崩溃迹象后就道：“回去吧。”

　　容欢扶着趔趄了一下的‘白辞’，见齐云舟看过来，就道：“我家小孩现在身体情况很不稳定，我先带她回去，待会来找你。你想知道的东西，你那个师弟知道一部分，本来以赵长安的实力，是制不住他的，但施冠玉有心配合，并没有反抗。”

　　齐云舟一怔，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明白了，多谢前辈。”

　　容欢点点头，上前几步塞给他一张纸巾，随后带着‘白辞’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接过去，道了声谢。恍惚着擦拭脸颊上的鲜血，慢吞吞地按着原路返回到了白家地址。

　　云城主速度极快，在这期间已经安顿好了一众弟子，见齐云舟回来后也心照不宣，并没有提他身上的血迹，只是热情地招呼道：“仙长辛苦了，有什么吩咐吗？”

　　齐云舟摇摇头道：“从我来的方向往前大概一公里左右，白大小姐和白公子的……尸身在那，麻烦云城主派人去收敛起来。”

　　云城主一怔，忙不迭应下。

　　齐云舟又问了施冠玉的方向，第一次没有温声与人道别，径直朝着云城主指的方向走去。

　　施冠玉坐在石凳上，医女微微弯着腰为他处理头上的伤。他原本还疼的呲牙咧嘴，却在看到齐云舟后愣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

　　“是师兄啊，”他笑了笑，道：“想来你也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确实一直都知道师叔和长安有问题。”

　　齐云舟默默看着他不说话，施冠玉笑了笑，看了一眼发愣的医女。

　　医女倒也机灵，很快就反应过来，行过礼退开了。

　　施冠玉叹了口气，低声道：“师兄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