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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语坦然道：“死了。”

　　她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我在陛下来之前，就邀请她们做了最后的了断。”

　　白辞一愣，握着剑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就见白瑶从她身后飘过去，一个一个地推开门往里看，最后在左侧方的一个门前停了下来，转身摇头，道：“三个，都死了，毒发而亡。”

　　白辞点点头，上前将清语踹倒，用灵力化成一条细长的绳子绑住她的手脚，这才起身往白瑶看过的那个房间走去。

　　她凑上前往里看了一眼，确定长相没错，就上前伸手注入灵力试探了下，气息和丹田灵力都没有错，确实是清河三人。

　　白辞一时有些无语，抬手用力压了压，灵力从她手里炸开，迅速开始燃烧，等几人的尸身尽数化为灰烬后，才起身回到清语身边。

　　在这过程中白瑶始终一言不发，犹如一道幽魂，静静地飘在她身边。

　　白辞抿着唇，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静静闭着眼的清语，她看上去有些悲伤，泪水不断涌出，在高挺的鼻梁处聚起一个小水窝，其余的便顺着脸颊流入鬓角发丝里去，但她的嘴角却是带着笑的，看着亦喜亦悲，莫名显得诡异。

　　清语感受到她的目光，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眼，眼神空茫，笑意却更深了，“她们彻底消失了。”

　　白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当初说背叛她们和我合作的是你，如今作出这幅姿态的也是你，何必呢？”

　　清语摇了摇头，一边脸就蹭上了灰尘，她下意识抬手想擦，却反应过来自己被捆住了手脚，只能无力地笑了笑，道：“我那时说要与你们合作是真的，说喜欢江淙是真的，可当阿姐她们找上门来，我不敢反抗，也是真的。”

　　她淡淡道：“怪只怪我不是天生的圣女，有着最高贵的血脉和最低贱的思想，我到底还是被当成狗养大的。”

　　清河找上门时早已狼狈不堪，却还是没有认清自己已经穷途末路的事实，对她仍是颐气指使。

　　那个时候，身为圣女的清语原本是有权利和能力将她拿下处死的，可……一直被她所忽视、所压抑的，刻在骨子里的臣服恐惧，还是让她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说，“我不是自愿的，是白辞逼我的。”

　　到底是谁逼的她？

　　白辞叹了口气，已经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淡淡道：“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给你个痛快。”

　　清语闭上眼，感受到锋锐的剑尖刺入自己的身体，终于压制不住一直压抑在丹田里的灼烧感，猛的呕出一口黑血。

　　白辞愣了一下，下意识抽回自己的剑，想到清河的死法，心下了然，她到底是有过背叛的行为，清河几人必然不信她，想来几人一直是同吃同饮的。

　　取得初步信任后，大概就是……下毒了。

　　想来清语到底是为自己留了一手，如果运气好，白辞没有发现或者并不在意，她也可以靠强大的灵力将毒素排出去，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圣女。

　　白辞按了按眉心，实在是头疼，又觉得有些好笑，反手一团火将她烧为灰烬后才回身道：“感谢你的信息，现在你可以去魔族了，我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你可以去找明光或兰晴。”

　　顿了顿，白辞缓缓说。“我去齐家，接齐云舟和荒火回来，再和齐灏算账。”

　　白瑶这下倒是并没有说要跟着，微微俯身一礼，笑道：“我等你回来。”

　　白辞面无表情，说，“不用，你直接去找她们，就算我死了，新主也不会轻易动摇明光和陈家主的地位，明光手里有魔主令，比我好使。”

　　白瑶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白辞实在没耐心陪她打哑谜，这一来一回，她对自己要做的事已经初步有了想法，此刻也就不陪她废话，转身御剑离开。

　　丹阳峰的氛围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一些，白辞大概试探了一下，才知道齐家只是给魔族传了消息，鸿曦和齐灏大概都在刻意压制这件不知是真是假的事，除了池柔和施冠玉一些瞒不住的大弟子外，许多小弟子都懵懵懂懂，只以为齐云舟受了伤回齐家休养去了。

　　见状，白辞一直压抑的心情总算是松了松。

　　正道修士最在意身后事，如果齐云舟真的死了，丹阳峰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心里有了数，白辞胸中的火气也就稍稍降了一些。她小心避开其余弟子，径直往齐云舟的小院里去了。

　　刚一进门，她就看到齐云舟养的那只白猫懒洋洋地趴在有阳光的地界，眯着眼打盹。白辞还没来得及放松，就感到屋内有两道强势的气息，她当即警觉起来，拔出剑缓慢靠近。

　　屋内的人大概也明白她在想什么，缓声道：“魔族的魔王陛下，请进吧。”

　　白辞眉头一挑。这是鸿曦的声音。

　　对方摆明了是有话要跟她说，白辞也就不扭捏，快步上前推开门，肃声问道：“齐云舟呢！？”

　　鸿曦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缓缓笑了起来，“阿舟倒也不全是一厢情愿，我还当你会先去找我。”

　　白辞嗤笑一声，道：“别给你脸上贴金，快点，不然我拆了你这破地方。”

　　齐灏眉头紧锁，对她的无礼很是不满，道：“齐云舟犯了大错，我罚他去守祖坟了，魔王陛下有什么事大可以跟我说。”

　　白辞闻言看了过来，神色森冷地露出一个笑，冷然道：“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齐灏一怔，下意识皱眉就想斥责，却见眼前女子身形一闪，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头皮就瞬间一疼，脖颈处随后贴上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他垂眼一看，是白辞身上的佩剑。

　　鸿曦猛的站起身来，悚然道：“魔主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白辞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齐灏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说说，齐云舟刚出生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两人方才还满脸愤怒，闻言瞬间脸色一变，脸上神色复杂难明。

　　白辞眯着眼看清鸿曦眼里那抹不易察觉的愧疚，刚刚降下去的火瞬间又烧了起来，嘴里几乎能尝到血腥味，握着剑的手捏了捏又捏，还是没忍住，反手将剑提起来一换方向，以剑柄为刃狠狠砸在齐灏脑袋上。

　　她也知道不能对齐云舟敬重的长辈下手，可这一刻就是忍不住，反正打也打了，大不了齐云舟事后跟她算账，总不能让她憋死在这里。

　　齐灏被她打的瞬间懵了，鸿曦就要伸出去拉她的手也僵在了原地，两人都是经历过风霜的，自然感受得到白辞身上压抑着的杀意，魔族人天生就有优势，何况他们早已不复壮年，此刻完全不是白辞的对手。

　　白辞眯着眼，道：“说不说？说了我还能让你们少吃点苦头——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过魔族八大酷刑？”

　　她顿了一下，觉得齐灏看上去并无愧疚之意，未必比鸿曦好撬话，就干脆一巴掌将他的头压下去，灵力凝结成冰球堵住了他的嘴，拖长了语调道：“敢问丹阳峰主，现在有没有想跟我说的话？”

　　鸿曦脸色灰败，支支吾吾半响，终于在白辞的目光下闭了闭眼，道：“是我的错，请陛下看在阿舟的面子上，不要伤齐灏的性命。”

　　白辞含糊应了一声，道：“看我心情。”

　　鸿曦苦笑一声，低声道：“齐家的显赫，是从先祖齐宁开始的，可多年的痛苦，也是从先祖开始的……”

　　…………

　　当年齐宁失踪的那段时间，无意中闯入了一个秘境。

　　她自小就胆大心细，心知其中必有机遇，横竖回去也是死，不如拼一把，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齐宁凭着多年修行的经验判定这是个藏着好东西的秘境，却不知为何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连只灵兽都见不到，心下不由得有些忐忑。越往里走，她越能感受到那股让人颤栗的力量，可现在往回走又实在不甘心，便咬着牙闯了进去。

　　她闯进了秘境尽头的山洞里，在满眼的淤泥中，见到了一个类似于龟蛇的灵兽。

　　——正是上古凶兽，玄武。

　　玄武被人封印多年，它想要自由，而齐宁想要力量，于是他们一拍即合，玄武舍弃□□俯身再她身上，等待时机再次修炼成神，而齐宁借它翻盘，振兴家族。

　　可惜，好处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多年后，齐宁在生下具有玄武力量却天赋惊人丹田残缺的孩子后，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玄武想要的不是重修肉身，而是夺舍。

　　那道封印过于霸道，除非彻底夺舍成人，否则即使再次修炼出肉身，也依旧会被抓回。

　　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影响，从此后代都将延续这条血脉，永远受到影响，不得解脱。

　　除非能彻底毁了玄武的元神。

　　齐宁性子果断利落，想明白后就迅速与玄武翻脸，随后开始争斗不休，终于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玄武暂时封印。

　　可惜，已经造成的悲剧是无法挽回的，齐家的后代始终摆脱不了血脉的诅咒。

　　齐云舟出生前，齐灏正值瓶颈期，他算出自己怕是度不过这一劫了，心有不甘，却又不放心家族，于是传书让鸿曦前去齐家，两人大概商量了一下，用刚出生的齐云舟做了引子。

　　他将自己的旧疾和血脉缺陷尽数渡给齐云舟，又因察觉到异样的妻子骤然病重而心怀愧疚，早早定下了齐云舟家主的名分。

　　可虽然定下了名分，齐灏还是担心齐云舟会受不住玄武霸道的灵力而崩溃，伤害到齐家真正的未来，因此将他与侄子侄女们隔离，最后干脆送去丹阳峰，防止意外……

　　鸿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劲风打中心口，猛的后退几步，呕出一口血来。

　　白辞脸色阴森，咬牙切齿道：“心怀愧疚？这叫心怀愧疚？”

　　她拽起齐灏，撤了他口中的冰球，灵力化作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背心，咬着牙道：“说说，你是真的愧疚吗？”

　　齐灏吐了一口嘴中的冰渣，纵然是疼的脸色发白，他也始终保持着在白辞眼里极为虚伪的风度，缓缓笑道：“我自然是愧疚，没有人不疼自己的儿子，可我有什么办法？”

　　“他出生那年，我的几个弟弟都先后逝去了，”他闭了闭眼，眼里闪过晶莹泪光，却很快消失，尽数化为一点漠然：“先祖打下的基业传到我的手中，我断不能让它衰败下去，弟弟们将家眷托付于我，我要庇佑保全他们……如果连我也死了，齐家靠什么撑下去？老弱病残？那几个牙还没长齐的稚童，还是齐云舟那个仍在喝奶的婴儿？你——”

　　他的话骤然卡在喉咙里。

　　白辞咬着牙，用匕首在他身体里拧了一圈，冷笑道：“承认自己怕死有那么困难吗？”

　　齐灏呕了一口血，漆黑的瞳仁黯淡了下来，却仍是强撑着一口气，道：“这是他身为齐氏嫡长子的责任。”

　　白辞深吸一口气，猛的把匕首□□。

　　我他妈让你责任！

　　她抬手就要往齐灏脖颈处刺去，手臂紧绷到甚至有些颤抖，然而就在锋锐的尖端即将刺入齐灏的皮肤时，木门突然被推开了。

　　白辞手一抖，下意识以为是齐云舟回来了，那匕首就那么顺着齐灏的脖子一侧划了下去，划出一道不长不短的血痕来。

　　她抬头看过去，却见来的人并不是齐云舟。白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那个往日矜贵高傲的少年红着眼，颤抖着声音道：“师父，齐前辈，师叔他们带人打过来了！”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