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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的早上,夏青青醒得很早,她没办法这样整天赖在床上,从大年初一凌晨开始到现在,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出门了,她必须要回去看看余迪楠。
刚坐起身,张晨阳就醒了,不是夏青青把他吵醒的,而是夏青青的手腕上居然系着一根红绳子,另一端系在张晨阳的手腕上。
张晨阳揉揉眼睛坐起身,当他看见夏青青一脸抱歉的笑时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还是想离开我是吗?是不是?”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
“我不允许你去!”
“你不能这样,张晨阳,你这是软禁!”
“软禁?如果用我的床能把你软禁起来,那我就要把你软禁一辈子!”
“可是张晨阳……”
“没有可是!”
夏青青终于跳了起来,这样的张晨阳简直是无理取闹,“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过年?而余迪楠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你这样把我困在这里,你想过余迪楠没有?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张晨阳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伤害,“想要留住你是自私吗?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消失以后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是想让我死掉还是想让我和高虎一样住进精神病院?”
夏青青愣住了,他的模样吓到她了,她的心软了下来,她不能无视张晨阳的痛苦。
她的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面颊,他一把打掉,扭过头去不理睬她,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她怯怯地靠上去,从身后拥紧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软软地问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看他,好吗?”
张晨阳已经跳下了床,再进来时,他的手里便抱着一堆衣服,嘴里直嚷嚷道:“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无论你到哪里去,我都愿意!”
看着夏青青身上被撕破的大衣,张晨阳皱了皱眉,“得去给你买件新的,这一件扔掉吧?”
“好!”
确实没法穿了,她又脱了下来,顺手掏了掏口袋,一张小纸片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掉在了床上。
“这是什么?”
张晨阳看了看,递给她,“好像是个地址,谁的?”
她的心揪了一下,淡淡地答道:“是那个我救下的抢劫杀人犯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那起入室抢劫被老太太发现,然后把老太太捅死的男人吧?他已经死了?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死了?”
夏青青有些发愣,真的死了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捅死了老太太,然后又被愤怒的人群打死。
“我不认识他,只是……”
“只是见义勇为是吧?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多管闲事的,怎么想起来救人了?”
“他是怎么死的?”
“脾脏撕裂,大出血死亡!说起来这个人也挺可怜的,你知道吗?他入室抢劫是为了他的女儿,他有一个不到四岁的女儿患有白血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他妻子早在一年前就抛弃了他和女儿,无奈之下他才入室抢劫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张晨阳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以为这几天我真的除了和你腻在一起就什么也不做啊?我可是个警察,还是刑警队的小头头,这样简单的案子当然会有人向我汇报!”
“那他的女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交给居委会处理吧!”
夏青青的脑海里猛地闪过男人最后对她说的话:“我女儿,救,救救她……”
她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张晨阳,说道:“我们不去看余迪楠了,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张晨阳愣了一下,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看那孩子了?”
“因为在那个男人死之前,把那个孩子托付给了我!”
……
“青青阿姨,我可以不打针吗?”
这奶气未褪的声音象锤子一般砸在了夏青青的心上。
她的眼睛温和地望着这个乖巧的小姑娘,柔声说道:“不行,北北,生病了就得打针!”
北北撅起她的小屁︱股,勇敢地说:“青青阿姨,北北不怕,北北都快四岁了!”
夏青青从护士手中接过注射器,动作麻利地扎在北北的小屁︱股上,用一只手指轻轻地在给她挠着,“北北?疼吗?”
“不疼!”
北北的声音软软的,但很坚定,可是夏青青仍然听见了她悄悄的抽泣声。
多坚强的孩子啊!
迷上北北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夏青青在那间黑暗的小房子里第一次见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时,她的心里就多了一份牵挂。
北北是个极漂亮的娃娃,短短的苹果头,尖尖的瓜子型小脸白皙、娇嫩,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被泪水打湿的长睫毛下哀伤地转动着,红润的小嘴噘得老高,坚挺的小鼻子翘翘的。夏青青想,她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极美的姑娘。
找到北北的当天下午,张晨阳就开车把她送进了医院,夏青青从这天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北北的身边。
很快她就和北北混熟了,北北很有礼貌,实在无法将她和那个瘦小的抢劫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她的小脸上常常会闪过成年人才会有的忧伤。
“青青阿姨!妈妈走了以后,爸爸一个人赚钱养我很辛苦,我有病,爸爸总是花很多钱,所以他没有时间来看我!”
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北北每天都会这样向夏青青解释,她的长睫毛上也总是挂着晶莹的泪珠,目光不时地扫向门口,夏青青的心被她揪得紧紧的。
夏青青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张晨阳微笑着将北北抱到膝盖上,对她柔声说:“北北,让叔叔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
北北欣喜地睁大眼睛,小脸上散发出反常的红晕。
夏青青的泪水缓缓地流了出来,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哭,看见让人可怜的北北她想哭,看见让人心疼的张晨阳,她也想哭。
她在走廊上遇见了北北的主治医生,医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来我办公室一下!”
夏青青的心一沉,还是要面对吗?即使是这样,还是逃不掉是吗?
一走进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就把门关上了,夏青青焦急地问道:“还是无法找到合适的配型吗?”
主治医生用手推了推眼镜,无奈地摇了摇头,“夏医生,这个孩子的血型是Rh阴性,非常罕见,除了骨髓移植没有任何办法。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骨髓库里没有一个骨髓捐赠者是Rh阴性的,这孩子一年前在我们这里住过院,当时为了这个孩子,我们就已经向全国各大医院请求过援助,可是回复都很令人失望,现在,即便是找到合适的骨髓源也来不及了……”
夏青青的脑袋里“嗡嗡”地一片混乱,医生的理智告诉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这个象天使一般的小姑娘就要死掉了,而她作为一名医生却束手无策。
为了挽救北北的生命,已经付出了两条生命的代价,如果北北的爸爸在天有灵,知道他入室抢劫杀人都没能换回女儿的生命,他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悲哀?
她的脑海里又闪过男人最后对她说的话:“我女儿,救,救救她……”
她救不了北北,她无能为力。夏青青突然觉得她很没用,她不能让余迪楠醒过来,不能让男人摆脱被打死的命运,现在连这么小的一条生命她都抓不住,她只能看着北北的生命一点一点地从她的指间流逝。
张晨阳在病房门口等她很久了,当他看见夏青青失魂落魄地走过来时,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用他滚烫的唇默默地吻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
第二天早上北北很安静,她乖乖地靠在夏青青的怀里让她给她梳头。
夏青青打来水想给北北洗脸,北北却突然张嘴问道:“青青阿姨?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夏青青猛地一惊,水便溢了出来,北北细细地打量她,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夏青青发现她居然不敢直视这个四岁孩子清澈的眼眸,她躲闪着回答道:“怎么会?北北也知道,你爸爸很忙啊,要挣很多很多钱给北北治病,所以你爸爸才会让阿姨来照顾你啊?”
北北更深地打量她,那目光直刺夏青青的心脏,似乎要把夏青青看穿,然后她轻声问道:“青青阿姨?北北是不是就要死了?”
夏青青手中的盆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一直到张晨阳来送早饭,才将病房里的僵局打破,夏青青的眼睛已经有些潮湿,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北北的脸颊,笑道:“别瞎说,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今年青青阿姨和张晨阳叔叔给你过生日好吗?” 转眼依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