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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就到了H市。只是机场离市区有点远，算了算时间其实和坐高铁差不多。
没有预定酒店，先去在H市著名的景区附近找了一家民宿。办理完入住，微斯放好东西，在附近买了一张本市的电话卡，换掉了原来A市的那张卡，也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
头像仍然选择了那个唐老鸭。
微斯选了一些想去看看的地方，做了路线规划，在H市逛了几天。H市特色美食不多，微斯最喜欢吃风景区附近17块一碗的大排面，连着去了两次。主要是那家的阿姨，每次都笑眯眯的多给她加一小块肉。
“欢迎来H市玩。”阿姨说：“多吃点噻。”
微斯笑着应了。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H市非常著名的寺庙，微斯其实心里没有什么所求，只是偶然在山林间的清溪看到了两尾锦鲤，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是极少见的金色锦鲤，也不是人工养的那种个头特别大的，熠熠生辉，极有灵气。
她看了会，拍了一张照片，想起一句很贴切的诗句来“谁道一生无好运，何缘溪间见锦鲤。”
可能是H市的环境确实好，微斯住了半个月，感觉神清气爽，也不时常反胃了，决定就留在H市。算了算时间，微斯打算在年底的时候参加研究生考试。
其实不算在骗微汿，她是很想在A大读研究生的。
查资料的时候，A大的录取结果也已经在网上公示了，微斯点开看了看，在物理学院的名单中没有找到微汿的名字，有些意外。
微汿是没有考上吗？
微斯找出公示的笔试成绩，发现微汿的成绩名列前茅，但是他报考的不是物理方面的学科，他考的居然是统计学。
微斯又去查自己学院研究所录取情况，发现微汿正在榜单上，导师是严主任，是个很理想的结果。
自己把事情都一一处理完了，却还欠他一个解释。不过也没有关系，说不定微汿现在也想通了。他需要的是冷静，再有些事情分散注意力，总能走出来的。
微斯想着，顺手把A大相关的网址全关掉了。
她为微汿的事情高兴，却也为自己的选校事项头疼。
国内top2的大学都在A市，微斯自然不会再回去。
正在烦恼间，微斯想起来国科院大学，一来国科院研究生是在各个研究所里的，研究所遍布全国各地，而在这几年迅速发展的H市，刚好有一个计算机技术与科学研究所；二来研究所的导师资源相当不错，相比在其他高校读研，虽然同学少，不如一般高校能形成的同学资源，但微斯根本不会把同学当成资源。研究所的学术环境更纯粹，学生一边学习一边可以参与项目，微斯觉得很合适。
以前在A大的时候，她也常听学校的老师们讨论研究所。只是当时一心觉得A大是最好的，后来又在微仪实习，压根没有精力去想要不要更换学校。相比较而言，本校生考本校的研究生，也是有些优势的。
拿定主意后，她在H市的郊区租了一个小房子，主要是小区安保很好，又因为在郊区，显得特别安静。房子很新，一应家具电器特别齐全，微斯搬过去后，每天都过的很规律，甚至都不需要闹钟。
她还喜欢逛附近的农贸市场，自己也学着做一些简单的菜。
微斯这次选的专业是数据挖掘，虽然跟本科的专业有一些关联，但是现在现学一些专业内容，还是有些难度。
网购了所有考试大纲列明的专业书，微斯开始了第二次研究生备考。
第一遍看完书的时候，她脑子里蛮乱的，感觉好像什么都能明白，又什么都不明白。微斯琢磨了会，又花时间把大纲书籍的知识点对应内容全部都整理出来，一个个名词的列好，然后不明白的一项项的找网络课程，一边听一边自己去理解记忆这些知识点。
然后又是第二轮、第三轮的整理记忆。
微斯在备考期间，除了学习，还在跑步，她其实一直想锻炼身体，只是工作的时候总是没有个人时间。
她每天把时间规划的很合理，早上六点起床，锻炼一小会儿，自己做个营养丰富的早餐，然后看书到十一点，做个简单的午餐。中午休息到一点，看书到六点。晚上会在小区里夜跑五公里，回来后洗个澡，再看一会儿书，在十一点的时候睡觉。
在这种规律作息，又没什么工作压力的情况下，微斯前段时间常有的失眠情况，奇迹一般的自愈了。
研究生初试在12月份，H市和A市比起来，虽然没有凌冽的寒风，但是因为屋里没有暖气，反而感觉更冷一点。微斯穿着一件在优衣库买的白色羽绒服和一双商场里打折的雪地靴，戴着一顶彩色毛线帽。
这个帽子是抽奖抽到的，微斯很怀疑这其实是儿童款被错误生产成了成人型号，然后滞销了拿来促进消费。但因为她很容易感冒，又刚好在生理期，所以出门的时候还是戴上了。
英语、政治、数学考的都还算顺利，专业课的考试要考3个小时，相比政治、数学，专业课题目非常抽象，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考察学生的专业知识整体储备、逻辑思维能力和论述能力。
专业课的答题纸也不再是那种微斯用习惯的带有涂卡部分的硬质答题卡，而是提供了一沓偏黄的稿纸。这种答题纸正反面都只有个大框框，每题写多少，写到哪个位置，全由考生自己掌握。
微斯在考专业课的时候，临近结束才堪堪答完，有几题她先在草稿纸上列了回答提纲，写完却还不大满意。
交了卷，微斯拿好自己的东西。出考场时是下午五点，但外面的天已经呈现一种深蓝色，一片片雪花划过即将暗下去的天空。
微斯没有带伞，把帽子戴好了，羽绒服是防风防水款，她想了想又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
考完了笔试，微斯心情很好的哼着一首出处不明的曲调走在充当考研考场的Z大校园里。她也不是很着急回去，想的是明天去湖心亭公园看雪，再去吃阿姨的大排面。
微斯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一门的专门考试不是特别满意，可还有数学英语可以拉一下分，按总分应该能进复试。她报的数据挖掘不是热门学科，不过微斯也不怎么敢太放松，研究所招生名额太少了。
不过确定的是，等复试完她要去找一份工作。
微斯把几张卡里的钱都分批转到了自己的支付宝账户里，H市是阿里的发源地，基本都使用支付宝支付。不使用储蓄卡，就那么不容易被定位到。手机号变更后，支付宝账户也重新绑定了。
她来H市的时候，只带了少量衣物，电脑和自己的所有证件，除了自己数量不多的藏书和用过的课本、笔记，其他东西对她来说都显得可有可无。支付宝里的是她这几年读书时攒的钱和在微仪、瀚潮工作时的收入。她仔细算过，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坐吃山空并不是她的习惯，微斯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想尝试的行业。
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帽子上已经沾了很多雪花，微斯打算再走五百米坐地铁回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开到她身边，打着双闪。
微斯意外的看着那辆车。
车窗慢慢摇下来，和微斯想的一样，眼眸里蕴着山间的潭水。
秦仲叫她的名字：“微斯。”
微斯意外的看着他，时间仿佛突然倒转回高中时，他从美国突然回来那一次，也是这样的。
好像她刚刚放学，而他只是在校门口等了她五分钟的样子。
“这里不好久停。”他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微斯，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你是不是打算当小雪人？”
微斯转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面果然落了不少雪花。
秦仲的车停在校门这本来就不宽敞的路口，是显得有些堵塞交通。
“早知道你没拿伞，我就去里面等你了。”
等微斯上了车，秦仲先移了下车，然后伸手去拂微斯帽子上、肩膀上积的雪花。
“我自己来。”微斯说着，脱下羽绒服的帽子，露出里面的毛线帽。
秦仲嗯了一声，有些雪花在他手上融化成水珠，他也没去擦。近距离看到微斯戴的毛线帽，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可惜在开车，不然真的很想拍张照。
“这帽子不错。”
“是不错，还挺暖和的。”微斯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
微斯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仲反问她：“这很重要吗？”
“重要。”微斯说：“你为什么总能知道我在哪儿？”
“我如果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就不会让你面对那些了。”秦仲语气慢慢低下去：“问题小姐，因为我在找你，所以自然知道你在哪儿。”
微斯不擅长应对这种直球，干脆直接问他：“Whitney好吗？小安妮还好吗？”
“都挺好的。Whitney两年前加入了洛城的一个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基金会，整天忙的很。小安妮明年就上小学了。”秦仲简短的说，然后问她：“你呢，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微斯也简短的回答他。
“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微斯拒绝他明显的一起吃饭的暗示，谁知秦仲不再说什么，也不问她住哪儿，就把她送到了租住的小区。
微斯意外的看着秦仲在小区门禁处刷了卡，他停车的时候，微斯问他：“你也住这里？”
秦仲：“是的。”
两个人一起上楼，秦仲按了和她同一楼层的电梯，跟她解释：“我不是故意跟踪你，是怕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我也不怎么住这里，也是等你考完了才来见你的。”
“你不会刚好住我对门吧？”微斯顺口问他。
秦仲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微斯：“……”
她和房东的租期还有半年，微斯想了想，等复试完，如果顺利的话，就去研究所附近再找新的房子。
“晚上吃什么？”秦仲问她。
“吃面条吧。”微斯在想租房子的事情，顺口回答他。
“好。”秦仲说：“我也想吃面条。”
微斯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她租的两室一厅的小套间五脏俱全，厨房也是小小的，微斯去煮面条的时候秦仲想过来帮忙，微斯嫌他烦，就把厨房门关上了。
忙了十五分钟，微斯煮了一锅面条。
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汤煮挂面，秦仲居然吃了一大碗。
看着他吃的酣畅淋漓的样子，微斯一时间恍惚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厨神，她慢慢的抿了口面汤，只是很普通的家常味道。
“有这么好吃吗？”
“怎么不好吃了。”秦仲看她只喝汤，等她放下筷子，才小心翼翼的问：“胃现在还是不舒服吗？”
“好多了。”微斯说：“我只是喜欢喝汤。”
秦仲嗯了一声。
微斯意外的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我去查了你4月19日的急诊病例。”秦仲说：“18号上午你来红磨给自己的项目找投资，第二天晚上被送到了善德医院急救，送你去的人叫李明晏，他就是你那个表哥，也是你说的那个……”
秦仲自己说不下去，可微斯听他这样讲，就好像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久到跟听别人的故事没什么两样。
“秦仲，这是我自己的事。”
“跟投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没有。”微斯摇头，又补充：“跟你也没有关系，不必因为这个找我。”
“那天为什么骗我？”秦仲看着微斯，眼眸里有着一种不属于冬日的温热气息。
“不是要骗你。”微斯想了想：“我出去谈投资的时候，都说我已经结婚了，不然……”
她突然又不想回忆了：“你吃完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我帮你收拾下吧。”秦仲指着那些碗筷。
“我有洗碗机的。”
微斯说的没啥底气，她平时一个人吃饭，总是自己顺手洗了，很少用。
秦仲自然的收拾起来：“我来洗。”
微斯站在那里，没有什么真实感的看秦仲收拾桌子，在那个小厨房里洗碗，他的个子很高，只是站在那里，就显得小厨房拥挤起来。秦仲去拉自己的深灰色打底毛衣的袖子，但是手上有水，显得有些不大方便。
微斯走过去帮他卷上去。
房子的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厨房显得很拥挤，秦仲低头看着她，她的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就像一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微斯给他卷好了袖子，秦仲还是伸着胳膊，没有收回去。
他这样很像在抱着她。
“你让我出去。”
秦仲轻声嘀咕：“出去了还会回来吗？”
“什么？”微斯没听清。
“没什么。”秦仲说完后，还是把胳膊收了回来。
微斯听着厨房的动静，倒也说不清秦仲和五年前有什么区别。他很细致，他总能找到自己，可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她发现自己又开始陷入那个没有答案的怪问题，秦仲做什么事都需要理由吗？
“那你好好休息。”秦仲收拾完碗筷出来，带着点期盼的语气：“明天……”
看来还是需要的。微斯这样想，于是拒绝他：“秦仲，五年多了，我以为我当时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嗯。”秦仲低低的应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微斯问他：“还是你对每个合作客户都这么关心？”
秦仲的脸色慢慢灰败下去，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微斯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觉得此时要说些重一点话，好断绝秦仲的过分接近：“谢谢你五年前教会我，不要太过相信主动接触你的人，这几年来，我十分受用。”
她这样说其实有些重，因为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并不喜欢自己。有时候太敏感也不全是好事，仔细想一想就能窥探到别人行为下，最真实的动机。而人性本身，往往最经不起窥探。
“微斯……”
“这边的房子我很快就会退掉，没什么事情，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对不起。”秦仲和她道歉。
微斯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情道歉，是在为他这样接近自己，还是为五年前的事情。
只是不管是什么，她都觉得没有必要：“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秦仲，我这不是在怪你或者怎么样……只是你离我太近，我就会怀疑自己有什么可被利用的价值。”
“你别离我太近。”
秦仲看着她，发现她的米色毛衣好像买大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她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只是秦仲能感觉到现在的微斯，比以前更敏感，更警惕，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别靠近的抗拒气息。
秦仲和十八岁的微斯建立的安全区域和信任感，慢慢的变成了两个人之间梗着的刺，他只能选择保持一定的距离。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