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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洛洛最早让李明晏把自己调去研发部门,是在想,如果能做微斯的事情,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她有的东西。
她现在已经有了她的未婚夫,住进了那套大房子里。
主卧的衣帽间里,有很多吊牌都在的高档衣包。彭洛洛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一件件的看了吊牌价格。
微斯好像总是这样的幸运,读书的时候,大家喜欢讨论一些和暧昧的八卦,英俊帅气的班长就喜欢她。大学到工作期间,彭洛洛对SKP的奢侈品品牌如数家珍。等她调到瀚潮总部见到微斯的时候,就很难不去注意微斯穿着的JUMPING系列长靴,还提着同品牌LIndy系的一个包。
彭洛洛只顾打量她衣服的牌子,比这更令她惊讶的是,身边的同事叫微斯:“微总”。
在自己最好的年纪,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微斯却凭着那张脸,得到了一切。
彭洛洛这样想,又去打量微斯,就觉得微斯的品味远不如她,一身一个牌子,那是土大款的做派,毫无时尚感可言。自己在这方面比她强,她在很多方面都比微斯强,只是没有那张脸和好的运气。
慢慢的,彭洛洛就觉得,如果她在微斯的位置上,会比她做的更好。
到了研发部门,彭洛洛当了个有名无实的总监。这也没关系,她是个会给自己找事的人。
微斯离职了,她原来负责的这块不是正好需要人管么。彭洛洛之前没少借着李明晏狐假虎威,可微斯之前做的项目,兼任项目经理的魏千行却软硬不吃。李瀚海住院前,他跟李瀚海汇报;李瀚海住院后,又来了一个秦总,魏千行张口闭口就是秦总定的。
彭洛洛的职业生涯,从秋水星河大火那时起,就成为了全公司的笑话。
她可以不去食堂,却不可以不去洗手间。最近公司四处都在讨论秋水星河的事情,于是彭洛洛特意去西区的洗手间,那边的人少一点,却正好遇到两个市场部门的女员工,她们的工作量相对不那么饱和,正在洗手间里一边补妆,一边讨论八卦。
“听说之前微总做的那个游戏现在爆火,啧啧,还是董事长眼光好啊,挑的媳妇能力没得说,我没见过,听说还是个大美人。”
“是好看的,还是A大毕业的。不过说不定李总就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声笑嘻嘻的说:“跟自己爹一样的女人,多没意思。”
另一个声音细声细气的:“那也不能看上那位啊,哪比得上了。”
“主动啊。”说话的人轻笑一声:“听说李总做过截肢,可能更喜欢女人主动点吧。”
“怎么没到晚上,就开车了呢。”
“其实还是微总太忙了吧,我看李总好像挺喜欢她的。”
“男人找小三要什么理由啊。”尖细的声音继续说:“只是微总真的还蛮刚的,立马就和李总解除婚约了,要我说就得这样……”
“上班时间这么闲吗?”
彭洛洛冷着一张脸从隔间出来,蹙眉默记着两人的工牌。
两个女人根本不在意她,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叫了一声:“是彭总啊,你记我们工牌也没有用,我们是市场部的,可不归你管呀。”
“说起来,彭总到底管哪个部门呀?”
见彭洛洛握着拳头仍在记自己工牌,对方又笑了:“是不是要跟李总告状?我刚好想认识一下李总呢……”
彭洛洛心里气的要命,却也不敢真去找李明晏告状。
李明晏和刘浩最近比她还躁,龙吟天下交易给履客游戏后在网络爆火,这两人天天在烦恼,这世界上怎么就没有后悔药。
彭洛洛这段时间,也时常想吃后悔药。倒也不是因为工作,工作那堆事情,光是了解,都嫌枯燥无趣,远不如当章敏那样的太太舒心。
她后悔,是因为秦仲。
在见到他之前,和李明晏结婚,对她来说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还有一种抢了微斯东西的成就感加持。瀚潮集团这几年虽然不大景气,但是李家家底雄厚,章敏名下也有不少的不动产……这些以后,都会留给李明晏。
可是自从见到秦仲,彭洛洛就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愿意嫁给李明晏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只要有一丝丝能留在对方身边的机会,她就愿意拿一切去和魔鬼做交换。
这样的男人,注定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他像是读过的无数本小说里最完美的男主角,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已经不大相信这些爱情故事的彭洛洛的生活里。
秦总看着和李明晏差不多大,气质却完全不一样。远远看着他被公司的领导簇拥着,仪表堂堂。离得近一些,忽略那张他那张俊美的脸,贵气逼人的气质,颀长的身材也令彭洛洛浮想联翩。秦仲的肩虽然宽却不显得厚重,本就是黄金比例身材,又被昂贵的西装衬得更加的英挺。
彭洛洛一开始并不敢做勾搭对方的美梦,只是忍不住也会想,要是和这样的男人春风一度,被他有力的臂弯搂在怀里,该是种什么样的神仙体验。
特别是最近关于她和微斯比较的言论,昏天黑地的铺展开来,令她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这个时候,彭洛洛就爱幻想,自己也许会被这样的男人拯救。
彭洛洛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之前微斯是李明晏的未婚妻,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叫她微总,现在换了她,就好像是个笑话。
她确实也不会明白,人们不会妒忌能力比自己强的人的地位,却会对破坏规则上位的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配其位的谴责欲望。
唯一好些的是,李明晏最近不怎么折腾她了。他好像是腻味了,但是彭洛洛知道他不会和自己分手的。
她和微斯高中三年都是同学,装她装的得心应手,是其他女人比不了的。
因为想再次见到秦仲,彭洛洛对微斯之前的项目格外关心。
最早的时候,秦仲每周都要来一趟瀚潮,听项目组各部分负责人汇报进度,决策一些问题。彭洛洛每次都要蹭这个会。
秦仲脾气很好,但是他的助理会客客气气的请她出去。
彭洛洛脸皮不算很厚,经历过两次后,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里了。她以前读过很多跟总裁有关的书,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要见秦仲,就要创造自己的存在感。
彭洛洛创造存在感的第一步,就是给魏千行找一些事,因为魏千行会和秦仲汇报项目工作。她就把一些应该由其他部门负责的工作的流程,故意转到魏千行那里。
魏千行为这个,来找过她一次,她看了看对方:“还是找那个秦总,来跟我协调下这块吧。”
她说完这句后有些后悔,因为这太过直白了,以至于魏千行那双精明的眼睛,淡淡的扫她一眼,她自己心里就慌了。
魏千行从此之后就不再处理她转来的工作流程。
彭洛洛想这也没关系,只要涉及这个项目,总会有机会的。
等她占了微斯以前的办公室,果然又见到了秦仲。
彭洛洛当着秦仲和魏千行的面,给网络部打电话,要把微斯以前的那台内网电脑重新做一下系统。
秦仲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魏千行跟在秦仲后面,小声跟秦仲说,微斯离职之前都已经和他交接好了。
秦仲没说什么,他低头看那台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
彭洛洛却从他这一低头的温柔里,敏感的察觉出不一样来,女生有时候的第六感就是这么灵敏。
晚上回到大房子里,李明晏躺在床上懒懒的没什么兴致,彭洛洛洗漱完就躺在他身边,便试探着问他之前项目投资的事。
“秦总好像认识微斯。”她试探着李明晏的反应:“我今天只是去项目组统计台式机,把一台没人用的搬走了,是微斯的,秦总就自己过来了。”
“她之前是和杨文清去过红磨。”
“怪不得我觉得两个人关系好像不大一般。”彭洛洛吹着耳边风:“你看红磨突然来投资她的项目,正常投资人最多就是每个月了解了解进度……可你看秦总,每周雷打不动要来盯着,看得比谁都上心。”
李明晏听出她话外的意思,突然烦闷起来:“你装她装上瘾了?天天项目项目的,烦不烦啊。”
“我只是觉得这个投资来的不简单。”彭洛洛总结道:“会不会是……”
她的声音扬起来,留给李明晏想象的余地。
谁知李明晏却不吃这一套:“瞎猜什么呢,微斯天天在公司几个小时,回来几个小时,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被他这么责备,彭洛洛声音弱下去,显得很委屈:“可我看秦总就是很关心她,说不定两个人之前就有过什么。再说秦总那样的,有几个女人不动心?”
李明晏火气这下彻底起来了,渐渐不能分辨彭洛洛话里的真真假假。秦仲最近总来瀚潮,说起来他也听过不少员工在背后讨论秦仲。他也见过秦仲一次,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优秀。长相家世和资产都略过不提……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个残废。
微斯和秦仲,只这样想一想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场面,李明晏心里就燃起了一股妒忌的火苗。
他按着彭洛洛泻了火,彭洛洛嘴里胡乱叫着,心里却仍在想秦仲。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彭洛洛又去找项目组的麻烦,这一次她的计划是,如果项目组遇到麻烦,那么秦仲一定会来找自己。
瀚潮集团这几年在面临新一轮的转型,刘浩和李明晏都觉得应该把公司的重点放在研发周期短,投入产出比高的手游上。而瀚潮的董事长李瀚海却坚持认为瀚潮是国内第一代武侠端游的推出者,在这个新的时代,应该整合公司最好的技术,构建新一代的游戏帝国。
其实本来端游和手游是能很好的平衡的,因为李瀚海在仰望头上的月亮时,也能捡起地上的六便士。这种平衡被打破的信号,是他本人每况日下的身体情况,终于不能支撑他再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了。
刘浩第一次见微斯,正是李瀚海介绍的。他一开始没把微斯当回事,直到年底前,微斯把章立铭给开了。
说开也不适合,章立铭是自己离职的,可说他自己离职吧,他其实也是干不下去了。
章立铭是刘浩的人,很能沉得住,也很会混。结果微斯一来,章立铭就混不下去了。
这是刘浩第一次认真去审视微斯的工作,李瀚海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她处理很多事情都没什么章法,却又总能被验证,这就是最优的解决之法。
李明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比李瀚海还清楚李明晏其人不堪大用。他一心在瀚潮蛰伏多年,为的就是以后能实际控住瀚潮。
现在凭空出现了个微斯,刘浩觉得很有意思,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自己有对手了。其实也不算对手,因为她还没有和自己交锋,就已经从瀚潮的舞台上黯然退场了。
刘浩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微斯和李明晏发展出感情,这两人不能拧成一股绳。
李明晏四处嚷嚷他有多爱她,可惜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微斯的人。刘浩套一套话,李明晏什么烦恼都跟他倾诉了。
表面上刘浩赞同他停微斯的项目,实际上他知道,这样做只能让两人之间的矛盾,更加不可调和。
和刘浩设想的一模一样,微斯没有低头。他让微斯去找投资是出于一种折辱的心态,微斯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去了。
她这样的人,还很年轻,还不懂得打破规则比遵守规则更重要。刘浩觉得她可能是懂的,只是打破规则要付出的代价,她不愿意接受。
彭洛洛最近仍然在各种找事,最作的时候,一天要召集项目组成员开四次会。会议连议题都没有,没人参加,她就写邮件抄送公司人事,让他们记为缺勤。
项目组的人烦她烦的要死,魏千行还是忍不住敲打她:“他那样的人,不是彭总想见就能见的。有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别有了。”
秦仲最近像是很忙,彭洛洛不管怎么闹,也没有再见到他。
可彭洛洛就是不信,于是她和李明晏提卖掉游戏的事。巧的是,正有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投出了橄榄枝。
李明晏拿不定主意,又去找刘浩。
刘浩却觉得很可行,投资人的钱进了口袋,就舍不得再掏出来了。而且他根本不想配一流的运营团队,因为这个游戏上线后如果获得成功,就证明了李瀚海是对的,也证明了微斯确实很有天赋。他不信转卖给一个没有玩家积累的新公司,能把日渐没落的客户端游戏热度拱出来。
眼看着游戏要被卖了,秦仲却还不来。
接手了的履客游戏前期的宣传点全面开花,龙吟天下改为秋水星河后大获成功,比瀚潮最近推的手游,在热度上高出一个断层来。
刘浩气得要命,在心里想把这块的责任都推给李明晏和彭洛洛。
彭洛洛又生一计,她不信如果自己在网上冒充微斯,秦仲还不来找她。
她了解微斯,虽然从事互联网相关专业,但是极少上网。于是肆无忌惮的和公司的公关部门搞了一出看似苦肉计,实则泼脏水的戏码来。
这招效果很好,刘浩夸她是个做公关的人才,这样履客背后的老板势必要分瀚潮一杯羹,花钱脱离这样的舆论风暴。
秦仲没来,倒是消失了一年多的微斯出来了。澄清视频里的她谈吐得宜,眼神清澈明亮,看过的玩家都会相信她才是真的制作人。
彭洛洛看微斯,去看她身上平价的衣服,头发是高中时常扎的马尾,忽然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公共部门买的水军,也就只能在论坛上发表一些洗白的言论。因为微斯是视频正面回应的,风向已经慢慢倾向履客游戏了。
刘浩眼见履客的舆论就要翻盘,想出了一招釜底抽薪。既然大家喜欢看微斯,那就多曝光一些微斯的信息,把热度盘彻底炒作起来。
彭洛洛本来已经失望了,可这一次,秦仲却来了。
他直接去找的刘浩,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什么。
秦仲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彭洛洛假装路过打量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刘浩,他的眼睛灰暗暗的,然后就通知了公司公关部门的主管。
不一会儿,瀚潮集团就在网上刊登了声明,说明了先前存在恶意引导玩家情绪的行为,并贴上了不实帖子的链接——正是彭洛洛在论坛发的那个。
瀚潮不仅澄清了,还为自己单方面曝光了游戏主创的隐私道歉,论坛也删了帖子。
彭洛洛收到了公司单方面的解约通知,刘浩把锅甩给她一个人了。可她现在却完全顾不上这个,想的是要见秦仲一面,隐隐有了一种秦仲这次走了,就不会再来的感觉。
她做了这么多,只想和他说一句话啊。
这么想,彭洛洛就立即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库,堵应该还没有离开的秦仲。
秦仲和他的助理确实没来得及离开,两个人正在小声说什么,见到彭洛洛这样冲过来,他的助理反应很快,立即护在了秦仲前面。
“我知道你喜欢她。”
气喘吁吁的彭洛洛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她原以为秦仲会否认,毕竟像秦仲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喜欢别人的未婚妻呢。
谁知秦仲却承认了,他的嗓音比平时更显低沉醇厚:“是又怎么样?”
“她果然之前就去勾搭你了,所以你才给她投资。”彭洛洛心里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整个人也越说越激动:“可你知道她是瀚潮李总的未婚妻吗?”
“现在已经不是了。”秦仲回答她,微微眯起眼睛:“李总的未婚妻,不是你吗?”
彭洛洛心里那种每次见到秦仲,都会产生的后悔感,在这一刻飙升到了峰值,人也结巴起来:“我……我也可以不要李明晏的。”
秦仲没回答,他对自己的助理说:“叫安保过来吧。”
“秦仲,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彭洛洛听到秦仲叫安保,眼眶里涌出泪来:“可我这么弄这个项目,就是想见见你啊……”
“印象还行吧。”秦仲轻飘飘的说。
“我……”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这么说,彭洛洛语气激动起来:“我可以不要李明晏的,只想留在你身边,当个助理……”
秦仲打断她的幻想:“我本来就极不耐烦她的东西还留在瀚潮,也讨厌别人说她是李明晏未婚妻,说起来这两件事,都要感谢你。”
彭洛洛听着男人最后加重的这句“这两件事”,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
突如其来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又在说: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微斯也不可以有。
就像高中的时候,她喜欢刘舜宇,而刘舜宇却总是问她微斯的事那样。
她手上有男人都会在意的东西,这是微斯的把柄,她抖落过两次,效果都很好。
“秦仲,我和微斯是高中同学,我比你们都了解她。”彭洛洛清了清嗓子:“你们就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秦仲果然露出些感兴趣的样子。
“她高一的时候,就和一个很有钱的男人约会,你说每周周末那个男人开超跑来接她,晚上才把她送回学校,他们去干什么了?”彭洛洛先是卖着关子,然后又嫌不够分量:“她高中的时候,就有一个男人了,谈了好几年……”
“那又怎么样。”秦仲那张令彭洛洛魂牵梦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似是无边的风月,从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恣肆的流淌出来。
彭洛洛看呆了。
“怀哲,把录音发给周律师,约个时间,让她处理一下。”秦仲想了想:“也给瀚潮的李总发一份吧。”
“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吗?她和那个男人高中就搞在一起了!”听到要把录音发给李明晏,彭洛洛声嘶力竭,像是在发泄着情绪:“你们怎么都这么贱啊……”
秦仲仍挂着那个缱绻的笑,一字一顿的告诉彭洛洛:“我就是那个男人。”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