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楚之南有冥灵者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门外，秋暮的慌张尽显脸上，他皱着眉头一脸责怪地看着朱雀：“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冥灵醒了。”

　　“哦？”朱雀靠着墙，一听，笑着一挑眉，她根本就不理会秋暮的愠怒，道，“你看，冥灵回来之后这么久，你已经不叫他殿下了，叫冥灵了。”

　　秋暮一愣，他其实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叫了冥灵的名字，他很少会唤冥灵的名字，以前是习惯的原因，他更喜欢叫冥灵为殿下或者师父，后来在一起了，他也出于尊重，叫得更多的也是这两个称呼，他只有慌了神，急了眼，气疯了的时候才会叫冥灵的名字。

　　方才他叫冥灵的名字，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他只是很想叫叫冥灵，从前秋暮唤他的名字很少，导致秋暮觉得过去和现在没什么区别，让他觉得他和冥灵的关系好像从未进一步发展似的。

　　如今他想要唤冥灵的名字，却要碍于冥灵不记得，只能规规矩矩跟在冥灵身边，叫他殿下。

　　连师父这个称呼都叫不得了。

　　似乎是生疏了不少，这千年以来，磨灭了太多东西。

　　秋暮别开脸：“这是意外。我想他慢慢接受，你别捣乱了。”

　　秋暮这会儿已经有点乱了阵脚，刚才朱雀吼的那句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秋暮不知道冥灵会不会在意，他只想朱雀不要再乱来了，他太宝贝冥灵了，所以不想让冥灵突然接受，他只想慢慢来，而且太快了他自己也把握不住节奏。

　　就比如刚才，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冥灵解释。

　　他是很想叫冥灵的名字，也很想叫叫冥灵宝贝，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唐突冥灵，他可以慢慢等，如果有一天他老了冥灵还不能接受他，那他……也不会死心！永远不会！他可以不过忘川，不入轮回，永远以鬼的状态陪伴冥灵，他绝不能接受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冥灵再不记得他。

　　即便他知道，无论冥灵会不会接受他，他们之间的结局都必然是这样。

　　他永远没办法去陪伴冥灵到永远。

　　一个寿命有始有终的人，深深爱上了一个不老不死永不毁灭的神明。

　　秋暮是后来成为神明的，哪怕旁人都觉得他们地位相当，秋暮也不会被误导，他知道他和冥灵的差距，冥灵是他的师父，从前是，现在也依然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只能排在冥灵后面，追随他的光芒。

　　如果不能平起平坐，他又要怎么去征服冥灵？

　　秋暮对冥灵还算了解，这人看上去温和，但其实倔强得很，冥灵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典型代表，要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他拿什么去打动冥灵？

　　是他，还不够好。

　　秋暮这样认为了。

　　朱雀看秋暮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得厉害，于是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捣乱。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实话，他难道不是你的小宝贝？”

　　“……你闭嘴吧你。”秋暮说不过她，转身出去了。

　　秋暮心里很乱，他甚至已经有些理不清这千年来的种种。

　　而且……秋暮还知道一件事，如果他陪着冥灵入世，那等冥灵回忆起来的那一刻，就是他要受罚的那一刻，秋暮不可能永远逃脱罪责，他必然要为他从前犯下的种种错误负责，如今他能不受罚，只是因为当年冥灵为他求得了一个‘不为难’，如今温决准守诺言，但是冥灵若是想起来，他定然会拿回秋暮身上本来属于他的能力，然后，亲自罚他。

　　旁人不能动冥灵的徒弟，但是冥灵自己可以，他从前虽然很宠秋暮和温决，但是他们犯错的时候，冥灵也没少罚他们。

　　秋暮从前就知道，冥灵罚起人来，下手也是绝不留情，温决后来的杀伐果断大约也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秋暮坐在外面的空地上，苦笑着嘀咕：“只能趁着你还没有记起来，我先好好跟你相处，顺便好好自欺欺人一下。”我还想以最大的爱意来对你。

　　朱雀笑着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太清楚秋暮在担心什么了，秋暮所担心的那些事情，千年来一件没少。

　　然后她收敛笑容推开了冥灵所在房间的门，他看冥灵愣坐在床上，开口唤了他一声：“冥灵殿下。”

　　冥灵被唤回神，眨巴了两下眼睛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起身看她：“同位分就不用多礼了，朱雀。”

　　朱雀，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她的地位和冥灵是相当的。

　　上古神明之间无关年龄，无关修为，都是相同位分。

　　只是有的神明涉世，有的神明隐居，他们交流的时候，有些神明喜欢唤人用大多数人惯用的称呼，就比如朱雀喜欢叫冥灵为‘殿下’而不是直呼其名。

　　朱雀关上门，笑着看他：“冥灵殿下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是听到我那句话给惊到了？”

　　她指的是她说‘宝贝’那句话。

　　“咳！”冥灵知道她的意思，但也是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白，所以一个慌张，他自己把自己呛到了。

　　朱雀递过去一杯水：“殿下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是明知故问，但是她就是想问问冥灵，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冥灵喝了口水，缓过神来，道：“倒也不是紧张，就是有点意外。”

　　到现在，多多少少他也猜到了些，至于他为什么不表态……单纯是因为他没有前世记忆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不想不清不楚去喜欢一个人，然后和那个人在一起。

　　他想等自己了解过去后再做决定，至于秋暮，他也很想听秋暮是怎么想的。

　　感情这个东西要长久，最离不开的就是交流。

　　朱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坐在空地上发呆的秋暮，说：“冥灵殿下，我知道大家越是这样，你就越好奇前世，但是说真的，这一世的你和前世截然不同，前世的孽债，都与你无关了，我听说你没有从前的记忆，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总归从你轮回开始，前世就与你是不同的两个人了。”

　　朱雀回头苦笑道：“我不知道秋暮在执着什么，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他爱的那个人早就死了，如今的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人。可能，秋暮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殿下，我们都知道，有的错误一旦犯下了，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弥补。”

　　永生永世……

　　朱雀的话，冥灵听进去了，但是不知为何，他有点难受。

　　无论朱雀怎么说，前世今生都是有牵绊的，就好像现在，他不知为何的难受，这份情感，一定是前世的自己带来的。

　　其实冥灵心里是有数的，哪怕他知道现在立刻离开秋暮，永远不再和他有交流是保护自己，他也不愿意走，他莫名其妙被秋暮吸引了，又莫名其妙喜欢上了秋暮，最后竟然一点都不想离开秋暮，就像是上瘾了的人。

　　“朱雀，我轮回了，我是另外一个我了，那秋暮看我呢？他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世，在他的世界里，我就是他前世见到的那个冥灵。”冥灵无奈笑了笑，“如果是我，我也没办法放弃一个自己坚持喜欢了千年的人，哪怕他变了，我也会重新来过。”

　　不得不说，他太像秋暮了，秋暮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哪怕变了也不要紧，我们，重新来过。

　　冥灵握紧拳头，低头苦笑，朱雀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却影影约约感觉得到他的拿过，冥灵嘀咕道：“这就是我最不喜欢自己永远不会死的原因……”

　　自己永远不会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回了，在别人的世界里，可能是别人的一生，也可能是同一个灵魂以不同方式存在了多次，冥灵讨厌看着别人离开，也讨厌自己这次轮回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个意外，但是他就是很烦躁，明明前世可能是最熟悉的人，轮回之后再见到，却根本没有印象，那些美好的、痛苦的，统统不记得。

　　很多人都喜欢把美好的事物记下来，但其实，人生六苦、七情六欲，哪一样不是鲜活的？只有经历下来才是人生。

　　冥灵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便是失去了从前的人生，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受，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好奇而不可得，更是因为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完整了。

　　他不知道秋暮看到今世的他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总归不会太好。

　　想想看，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不记得自己了，一切都要重新来，很多事情要重新适应，以前努力造就的一切都化为泡沫。

　　太难受了。

　　而冥灵也知道朱雀是想说，万一秋暮爱他的是他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脸呢，之前的性子、状态都不重要了怎么办？是他偷了从前的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份爱意。

　　不单单是朱雀有这种感觉，就连冥灵自己，都感觉是偷了别人的身份，来承受秋暮的好。

　　冥灵不想走，他也不知道是为了成全秋暮还是为了成全自己，他感觉自己跳到了一个深渊里，不得解脱。

　　秋暮如果是想和他一直纠缠在一起，那他做到了，之前冥灵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接受温决的庇佑，然后没什么忧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后来他见到了秋暮，他和秋暮之间，他只是见了秋暮一眼，他就觉得自己永远会记得这个男人。

　　事实上，他真的永远记得秋暮，而且纠缠在了一起，理不清。 楚之南有冥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