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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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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儿子宇文乌菟龟身高八尺,体格魁梧,是一条粗中有细的硬汉。禁军里一堆粗糙的大老爷们,每天操练武艺,火气非常大,打架也是常有的事。

  一般情况下,谁敢编排顾玖的是非,不幸传到宇文乌菟龟的耳朵里,顾玖又碰巧不在,没有拦着干儿子,那一顿好打是跑不掉的。

  顾玖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人怎么样了,没事吧?”

  禁军司马一脸骄傲:“我们头儿武艺高强,没吃亏,好得很。”

  “他能有什么事?我是问那道士怎么样了。”

  “呃……这个……那个道士的言语十分晦气,头儿一生气,手上没个轻重,把他的腿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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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士姓徐,道号广微子。

  用崔小世子的话说:广微子画符治病、炼丹祈雨、观星占卜、念咒捉鬼无所不能,天文地理、医卜命相、经史子集无所不精,除了没法学女人生孩子,他什么都会。

  目前,广微子是天心观的观主,结交的都是洛阳高门,在晋国的宗教界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是武帝还活着,如此神通广大的徐道长,早就被当成活神仙供起来了,封个国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湖神棍和庙堂权臣,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事情要从上巳节说起。

  晋国的情人节,顾玖一心勾搭女郎,换上白縠衫,一身耀目的白衣,闪亮登场。结果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女郎搭讪,反倒在士子的雅集上出尽了风头。

  大家都觉得白衣裳很好看,纷纷效仿。

  于是,洛阳街头,来来往往的士族小郎君,大多是一身白惨惨,从头白到脚。像极了丧礼上身穿缟素、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怎么看怎么晦气。

  这种模仿,绝对没有领悟到白衣的精髓。顾玖穿白縠衫,极尽清雅飘逸,手持一把麈尾扇,衣袂翩翩,一看就是去参加雅集、或者清谈会的名士。总之,看见顾玖的人,肯定不至于误会他家中有白事。

  东施效颦,总不能怪西施吧。

  徐道长对带起这股歪风邪气的清河公非常有看法,他怒斥顾玖,还说:缟素满京华,是亡国之兆。

  这话放出来没几天,果然被宇文乌菟龟打残了。

  顾玖一阵唏嘘,他知道:原主在士族子弟之中,影响力巨大。却没想到,居然到了穿衣风格也会引发无数人跟风的程度。

  崔璟昨晚烂醉如泥,就睡在西厢房,这时也一起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小世子狂笑,身上的玉珰、玉玦、玉环、小刀一阵叮当悦耳。脸上是一副“这群二货拉低了洛阳纨绔的品味”的鄙夷神色,用戏谑的语调说:“本来就生得没攸之好看,还非要和攸之穿一样的衣裳,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道理顾玖也懂——撞衫的时候,谁丑谁尴尬。

  其实,徐道长也没说错。原书中,晋国差一点就亡了,连洛阳城都被草原上的异族攻破。多亏了龙傲天男主力挽狂澜,保住半壁江山。卧薪尝胆、秣马厉兵数年,最终横扫天下,一统八荒六合,万邦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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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玖很想抛弃原则,立即拯救干儿子。但这件事,干儿子不占理,人家徐道长委实很惨,就算言语不当,也只是口舌是非而已,不至于要打断别人的腿。

  干儿子这脾气过于暴躁,动手能力过强,隔三差五就打伤人的毛病,还是有必要改一改。

  熊孩子又闯祸。

  顾玖怀着一颗老父亲的心,换上常服,直奔官衙。

  徐道长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宇文乌菟龟红发碧眼、高鼻深目。双方都是很有特点的男人,当街上演了一场武打动作片,吸引了无数眼球。

  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洛阳百姓,甚是热闹。

  不知谁家的熊孩子,爬到官衙门口的狴犴雕象上,踩着这只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的神兽,围观河南尹判案。

  顾玖颇有身高优势,隔着人群,向大堂里望了一眼。

  河南尹立刻起身,出来迎接顾玖,围观的百姓很是识趣,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让顾玖顺利地进入官衙的正堂。

  人群里,不知谁在感叹:“活了大半辈子,今儿才发现,天底下还有这么稀罕的男人!”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哼,熏香敷粉的白面书生。”

  “打个赌,他这是天生丽质,没敷粉。谁家的妆粉能有这个效果,早就名满天下了。”

  ……

  “义父!”

  宇文乌菟龟看见小义父急匆匆地赶来,一双碧琉璃似的眸子中泛起灼灼贼光,人也有些飘了,直接对衙役说:“给我松绑。”

  一众衙役齐齐地看向河南尹,发现自家的青天大老爷正襟危坐、额头冒汗,正在观察着锦衣青年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好像没有听见宇文乌菟龟说话。

  衙役们顿悟:刚刚进来的这位锦衣青年,官职比河南尹大。或者他家世显赫,大老爷惹不起。

  于是,他们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宇文乌菟龟松绑。

  “且慢。”顾玖用手指抹掉宇文乌菟龟左脸上的灰印子,声音又轻又缓:“在下教子无方,万分惭愧。案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要因为私情,罔顾国法。”

  干儿子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顾玖微微偏过头,想到过一会儿,干儿子八成还要挨一顿板子,险些忍不住拿出权臣的架势,先将干儿子领回家,再口头教育。

  有清河公这句话,河南尹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案子拖延了许久,终于开审。

  顾玖身份特殊,河南尹让衙役从后堂搬来一张胡床,请他坐着旁听,还上了一壶好茶。

  案情非常简单。

  徐道长谈论清河公的时候,有不敬的言辞,被清河公的干儿子堵在道观门口。发生了几句口角之后,双方大打出手。

  这么一审,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锦衣青年就是清河公,这个案子,其实是清河公的风评引发的血案。

  众人看顾玖的眼神都变了:他是只手遮天的清河公,清河公啊!

  这案情,听得顾玖眼皮一跳,原来是互殴,徐道长的功夫也不差,干儿子险胜。

  他之前还觉得奇怪:干儿子打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下手一向比较有分寸,没把事情闹大过。

  宇文这次可能是碰上对手,越打越兴奋,就忘了留一点余地。

  案情清晰,且双方都无异议。

  河南尹的判决是:斗殴滋事,各打二十大板。

  念在徐道长有伤在身,他这二十大板,可缓期执行。

  宇文乌菟龟致人重伤,再加五十大板,承担徐道长的所有医疗费用。但念在事出有因,有人当着儿子的面辱骂父亲,儿子怒极伤人,情有可原,再减刑四十大板。

  干儿子要受刑,一共三十大板!

  顾玖腾地一下站起来,发现所有人都看过来,便稳住,优雅地作揖。

  “我这个义子,虽然做事冲动,但极有孝心。请诸君行刑的时候,手下留情,不要伤筋动骨,感激不尽。”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拱手礼,广袖舒卷之间,别有一股恣意风流的韵致。平和清泠的嗓音仿佛蕴含着什么神奇的力量,把四周躁动的凡心都洗练得洁净又柔软。

  “义父,我皮糙肉厚,耐打,没事。”

  宇文乌菟龟趴在地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打板子之前,要先除去下裳,光着臀部挨打。

  一向骄矜的小义父,当众温言软语地求情,让宇文乌菟龟一阵难过,比挨板子更疼。

  顾玖揉一揉干儿子卷曲的红头发,心软嘴硬:“不打不长记性,你改了吧。”

  两板子落下来,宇文乌菟龟闷声不响,连哼都没哼一下。

  顾玖的眼圈反倒先红了,他别过头,不忍再看。

  一众衙役早就收到河南尹的眼色,雷声大,雨点小。三十杖,只不过是意思意思。谁敢真打清河公的干儿子呀。

  ^

  顾玖这副身子骨,当真是娇生惯养,十分金贵。

  宇文乌菟龟受了三十大板,依然活蹦乱跳。顾玖跑了一趟衙门,吹了一点风,就开始头疼。

  小狼崽又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了。

  只是,这孩子可能缺乏和人正常相处的经验,不太会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很多举动,已经太过亲昵,甚至有冒犯到顾玖,可是小狼崽一点也意识不到。

  顾玖病着,胃口不太好,一碗汤只喝了两口。

  萧衡就端着他用过的碗,把汤喝得干干净净,还舔了一下汤勺。

  顾玖沐浴,萧衡也会凑过来,要帮他搓背。

  顾玖忍了又忍,终于在萧衡掌握不住轻重,搓得他背上一片火辣辣的时候,微微挑了眉:“阿鸷,这些事不用你做。太学的课业那么多,你不用温书的吗?”

  萧衡怀疑,顾玖又在撵他走,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想笑一笑,或者说几句卖乖讨巧的话,让顾玖不要总是嫌弃他。但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最后说出口的时候,也只是一句干巴巴的:“温过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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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前期不太正常,下一章会解释原因的^-^ 我在魏晋当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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