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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安乐!醒过来!

我和我的徐先生 沉央 8943 2021-04-06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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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奔到楼梯口和刚好上楼的陆可可撞到一起,脚底下踩空,整个人就歪斜着栽了出去。

  从二楼到二楼半的台阶一共十二节,安乐在整个翻滚过程中都是清醒的。

  她不停的尖叫,那声音尖利刺耳,与其说是因为害怕或者疼痛。

  倒不如说,是因为恐惧。

  “姐!”我的两条腿跟着声音一起打颤,下楼梯的时候一个没站稳,险些就步了安乐的后尘,也滚下去。

  此时徐卫已经大步流星的跨下台阶到了安乐身边。

  他单膝跪地,托着安乐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安乐的两只手被已经都磨破皮有了血印子。

  她曲着腿,用双手抱头,抖若筛糠,嘴里还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我跟在徐卫身后来到安乐身边,踉跄着跪在安乐面前。

  安乐的整个身体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抱着头部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每个指关节都泛出来青白颜色。

  她还在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声音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至此,我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安乐,她在恐惧,极度的恐惧。

  我抬手握住安乐紧紧抱着头部的手,试图将她的手放下来:“没事,没事,是我。你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你。”

  安乐的指尖冰凉,我才一触碰,她整个人就跟被电击了一样,尖叫着将我推开。

  她手脚并用的挪到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重新用双手抱住头部。

  与此同时,楼上楼下的人也全都围到了两层楼梯之间的连接处。

  这里面陶姨看着我和安乐长大,将我们两个视为己出。

  她看见安乐这样,一声“大小姐”没喊完,就已经到了安乐身边。

  陶姨和我刚刚的举动一样,想要把安乐抱在头上的双手拿下来,查看她的具体情况。

  但安乐被第二次触碰,反应仍旧和第一次的时候一样。

  她野蛮的推开陶姨,蜷缩到楼梯栏杆与墙壁围成的角落里再不能后退,就开始不停尖叫。

  我上前扶住被推开的陶姨,然后和她一起,因为安乐那锥子一般的尖利叫声后退。

  有人上前分别扶住我和陶姨。

  是徐墨白和阿贝。

  两个人同时迈步伸手,同时将我和陶姨扶住,又继续保持着神同步,示意众人后退,给安乐让出安全范围。

  安乐的脸因为刚刚的尖叫已经严重充血,两边脸颊连同两眼眼白都红得骇人。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左边颧骨的位置同样已经破了皮,有了血印子。

  她见着众人后退,等到缓过来一些,就又抱着头蜷缩进角落。

  我心里没底,完全不知道安乐这是怎么了。

  我去看阿贝。

  阿贝只一言不发又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安乐的反应。

  我又去看徐墨白。

  徐墨白则是半垂着眼侧耳倾听——安乐,她又开始模糊不清的说起什么。

  我没有阿贝那样的专业知识,不能从观察中得到有用信息。只跟着徐墨白一起,敛声屏气的去听安乐在说什么。

  大约五六秒钟之后,我从安乐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分辨出来几个简单的单词。

  分别是:刹车、救命,以及……爸爸。

  我将安乐口中的单词和她现在的恐惧放在一起,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可能的情况。

  我攥住阿贝的手腕,嘴唇不受控制的发抖:“阿贝……阿贝……”

  阿贝点头。

  他用力将我的手握握,然后将我带到徐墨白身边:“让大家再后退一些,我试着去沟通一下。另一位安……”

  阿贝转回头去看已经蜷成了虾米的安乐:“她应该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大家听到阿贝这么说,立刻便噤声后退。

  阿贝做了个深呼吸,小幅度的往前迈了两步:“安乐?你是安乐,是么?”

  安乐瑟缩发抖的身体顿住,她抬头,眼里少了些惊恐,多了些茫然。

  阿贝单膝跪地蹲下来,从高度上减少给安乐带来的压迫感:“你怎么了,安乐?”

  安乐眼里的茫然更甚。

  她看阿贝,看过阿贝又来看后退站在楼梯上的我们。

  几个人里面,我离着阿贝距离最近。

  所以,安乐视线的第一处落脚点,就是我。

  四目相对,我紧张的吞咽口水。

  安乐皱眉,似是在回想什么。

  我张嘴,结巴着有些语无伦次:“姐,是、我是安好。”

  安乐眉头更加紧皱,表情也开始紧绷。

  甚至,我还能看到她因为过度用力的咬牙,两边下颌骨已经凸起。

  “姐……”我往下迈了一节楼梯。

  可安乐却又抬手捂住头部,瑟缩回楼梯护栏与墙壁形成的夹角。

  这一次,我清楚的听到了安乐在说什么。

  她说:“救命……我……头疼……”

  我吓得赶忙又退回去,手足无措的看向阿贝:“现、现在怎么办啊……”

  阿贝沉默,思索,低声开口:“你们都先回去楼上,不要让她看到你们。我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给她进行一下催眠。”

  我咬住下唇,点头,跟着大家一起返回楼上,全部退回到楼梯通道里安乐看不到的地方。

  距离拉开,又什么都看不到。我将所有注意力集中,侧耳倾听。

  阿贝的声音轻而和缓,说话的语速快慢适中。他喊安乐的名字,对她进行安抚。

  我每隔一会儿就按亮手机看一次时间,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听到阿贝说出了极具标志性的一句话。

  阿贝说:“来,不要怕,看着我的眼睛。我来告诉你,这是哪里。”

  这之后,便都是阿贝一个人在说。

  他告诉安乐这里是她的家,从门厅鞋柜上的挂件一直讲到实木楼梯的花纹。

  如此又过了十多分钟,我听到阿贝询问:“安乐,看见那扇木门了么?那就是你的房间,推开门,进去看看。”

  没有安乐回应的声音。

  百爪挠心,我等不下去,就踢掉了拖鞋。

  我赤脚迈步,转过楼梯拐角就看见了倚靠在角落里,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的安乐。

  与此同时,安乐眼皮底下的眼珠开始滚动。

  她开口,并不确定:“我的房间?”

  “是啊,你的房间。”

  阿贝给出肯定回答:“你看看正对着门口的书架,那上面,不是还有你的全家福合影么?”

  两个人对话的间隙,我脚下的楼梯只剩两节。

  阿贝现在背对着楼梯,我担心会吓到他,就用食指指甲轻轻敲了敲木制的楼梯扶手。

  阿贝循声回头,饶是我提前做了预警,他看见站在楼梯上的我,也还是惊了一下。

  我表示抱歉。

  阿贝无声舒气,伸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我安静。

  我会意,紧紧抿着嘴巴。

  阿贝转回身继续询问:“怎么样安乐,看到了么?”

  安乐转动的眼珠速度有所减缓。

  如此过了有七八秒,安乐喃喃:“看到了……”

  我小心翼翼的从最后两节台阶上下来。

  为了方便听清安乐在催眠中说的话,我放轻动作缓缓矮身,手脚并用的坐下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照片上面,都有谁?”阿贝继续轻声细语的引导。

  安乐听了,却开始皱眉:“照片上面……有我……还有……”

  “然后呢?还有谁?是谁和你在一起?”

  “还有……”

  安乐说完这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珠也开始重新加快速度运动。

  我赤着脚,脚底板都沁出了汗。

  “还有你的父母和妹妹,对不对?你仔细看,在你左边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他是你的父亲。父亲在你十岁那年的儿童节,给你们全班的同学都买了冰激凌。看到了么?”

  “嗯。”安乐应声:“看到了。”

  “好,那你再看看右边穿着粉色T恤的女孩子,她是你的妹妹。你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她用零花钱给你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支口红。看到了么?”

  “嗯。”安乐再次应声:“看到了。”

  “很好。剩下那位站在你妹妹身边的女士,她就是你的母亲。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学中文系老师,能够用标准的毛笔小楷,默写白居易的长恨歌。看到了么?”

  这一次,安乐没有再回答。

  她的眼珠又开始快速的左右转动。

  这证明她的大脑正在活跃运动。

  我觉得,安乐应该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我去看阿贝。

  阿贝眨眼,示意我稍安勿躁。

  等待的世间永远迟缓漫长。

  我在度过了最初那十几秒无所适从的时间之后,就开始默数安乐眼珠的转动次数。

  安乐的眼珠在转动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她将紧抿的嘴唇放松。

  她张嘴,却是反复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微弱声响。

  安乐,她在喊“妈妈”。

  我的心里比眼睛还酸。

  “妈妈……我好想你……”

  安乐喃喃,有泪珠自眼角滑落。

  她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放松,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有了声音。

  这次,安乐喊的是“爸”。

  我紧张的吞咽。

  这是第一次,我这样渴望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可安乐自那一声“爸”之后,却又陷入了沉默。

  她将没有舒展的眉头更加紧皱,脸上的表情也重新绷紧。

  她摇头,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

  她张嘴,急促呼吸。

  “爸!”安乐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她不停的在虚空中摆手:“踩刹车!踩刹车!”

  我在安乐伸手的同时就跟着动作。

  现在安乐双手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嵌进我的皮肤,像是要把这血肉之躯捏碎。

  我疼得直冒冷汗。

  阿贝攥住安乐手腕,试图将她唤醒:“安乐!醒过来!”

  “啊——!”

  安乐和阿贝同时开口,一声尖叫过后就直接昏了过去。

  徐墨白听着动静不对,三步并作两步的跃下楼梯。

  徐卫跟在他后面,从阿贝那里接过昏迷的安乐,将她抱近卧室。

  **

  救护车是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的。

  此时安乐还处在昏迷之中。

  而我手臂上被指甲掐破的细小伤口却已经结了痂。

  我守在急救医生身边,等他检查完毕便急匆匆发问:“怎么样医生?”

  “头部没有明显外伤,具体的,要回到医院再做检查。”

  我和徐墨白跟着急救医生一起搭乘救护车。

  等到车子闪着灯“呜啦啦”启动,便看着安乐叹气。

  徐墨白没有说话,只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觉得颅骨里面的整个大脑都一涨一涨的快要爆炸。

  头疼得厉害,我便放开徐墨白,闭着眼使劲儿按揉太阳穴。

  可我才按了没几下,右手就被徐墨白重新握住。

  我抬眼。

  最先看到的是面前已经转醒的安乐。 我和我的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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