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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凌子打马离开后,他身后的天玄子嘲笑般的看了眼雨幕后隐隐约约的身影,掠起衣袖在雨中不顾风雨的驱马离开,留下身后不远处孤零零可怜的身影。
“天凌子……天凌子……别走……”雷声不断,大雨不停,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不顾雨水浸入眼睛里胡璃仍努力看清雨幕里离开的身影,呛着声音哭喊想要留下他,奈何那身影已消失不见。雨水顺着她本已细描红妆的脸颊滑落,胭脂散开红晕,眉间朱砂鲜红得惹人怜惜,雨水湿了全身,泥水沾染红色绮丽的嫁衣。雨夜里,如一朵被风雨从枝头打落的娇花,陷入泥里,绮丽却狼狈不堪。
“天凌子……你回来啊……”
“天凌子……天凌子……别走啊……别走……”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你不是说好的要娶我的吗……我们都要成婚了……我都穿上嫁衣了……你都没看到……为什么……不辞而别……”
“天凌子……我求求你,你回来……回来啊……”胡璃使劲捶打着地面,溅起的泥水溅到她脸上,痛心疾首。一道雷电劈起,一瞬而逝的光明照亮了胡璃孤绝的身影。
“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最后七天……就最后七天了啊……”
“天凌子……你听到了吗?你回来好不好?”胡璃指甲陷入泥里,五指关节泛起青白。
在前一刻,她还憧憬着他和她拜堂成婚,她的红妆眉心为他一点朱砂,她以为那将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七天后,就算她死了她也不会有遗憾,不后悔,至少是满足的,曾真正想过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俩人能以夫妻的关系真正的相处,在一起。可是,世事无常,一眨眼间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幸福都化为乌有,所有的满怀期待都成了一场空……
天凌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我们就再也不见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这是在你每次都说不会再离开我了后离开我,在承诺不会骗我了后再一次骗我。我已经拿不起你的承诺了,它太重,重得我不怀疑它,是不是承诺。
天凌子,谢谢你给了我希望后让我失望……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失望了,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或许,是我强求了,你有你的五凌山,有你的责任,我却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让你背弃你的责任,让你背负天下骂名,对不起……我放开了,不再奢望了,你的离开,本就是你的选择,我除了伤心难过,没有资格恨你。
冬夜突然而来的大雨,就像是为了这场不辞而别的痛苦可悲。
“小七……”
“如今天界就我们两人了。”天宫,易殊与白髯在瑶池畔看着永远不谢的并蒂莲花,打发无聊的时间。易殊靠着栏杆感叹。
“其他人不是人?”白髯白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除了沉籍殿下与流枫外!”
“噢。”白髯淡淡道。
“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易殊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多想立马下界去找他们,奈何……他跑不掉啊。
“殿下在人界当了太子,流枫去人界隐居当了世外高人,天界就留下我们生无可恋了,无所事事了!我真的没想到沉籍与流枫竟然……竟然……啧啧,突出人的意料啊,难怪殿下对流枫那么好,好到我都嫉妒,原来是这原因。”易殊摸着下颚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殿下岂能是你能编排的?”此事是天帝的痛处,在天帝心里,想杀了流枫的心都有,他竟然还当玩笑说,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易殊一呛,他也太正经了嘛。
“别那么正经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天界哪一个角落是天帝看不到的?”白髯看了看四周。
“……”易殊瘪了瘪嘴。
“青华上神在人界……”易殊闭了嘴。最后仰头望着七彩流云,叹息道:
“可怜的人啊……”
白髯瞟了他一眼,不知他说的是谁。
五凌山,青龙殿。大殿里,只有天凌子与黄山两人。
“师父。”
“跪下!”黄山很是气愤的瞪着天凌子。
“师父,弟子肯求退出五凌山!”天凌子跪下后就提出请求。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黄山瞪着他,恨愤交加。
“弟子请求弃业离山!”他要和她成婚,他还欠她一个婚礼,只要他下山了,他就可以完成他的心愿了。
“你!孽障!”黄山看着这样的天凌子,竟恍惚的看见了二十几年前的一幕,然儒也是这样跪在青龙殿下,请求师父放他离山,他态度坚决,只为离山和胡夭在一起,不要师父打算留给他的五凌山掌门之位,不要五凌山这个世俗门阀,江湖贵族争破头脑都想进来的五凌山,宁愿放弃一切,包括他的修为。这一幕何其刺眼,他怎么能让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他绝不允许!
“师父不同意?”天玄子不是说师父同意的嘛?怎么反应这么大?天凌子不明所以的望着黄山。
“我同意?你想要我同意?我告诉你,想要离山,绝不可能!除非我死!”黄山胸口强烈的起伏,可见有多气急。
“师父……可是你……”天凌子想要说什么却被黄山打断。
“来人!”黄山朝外面大喝一声,进来两名弟子。
“掌门。”
“给我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是。”
“师父!”天凌子握紧了拳头最终被他们带走了。
地牢里,天凌子靠着石墙,垂着头。他现在才顿悟是天玄子为了骗他回来说的谎,呵,他就说嘛,师父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下山。以前就否认过他们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初衷,原来……都是骗局,他骗他的,呵呵,他那么相信他……
“大师兄……对不起……”天玄子站在门外,看着坐在地上,靠着石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天凌子,内疚不已。
“你……骗我。”他最相信的师弟,骗了他。
“我不那样说,你不可能跟我回来。”
“呵。”
“大师兄,师弟自知对不起你,可……我不后悔。”天玄子内疚的看了一眼他,就掀袍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天凌子呵斥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一向跪天跪地跪掌门师父,他怎么轻易给人下跪!
“我为我所做的所有过错赎罪。”天玄子最终还是说出了他做的一切,他不说,他也会知道的,与其被他埋恨不如自己说出来,好过他恨自己。
“当初胡璃在五凌山之所以被天息子引出结界……是我做的。”
“你……你竟然……”天凌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呵,当初他说对不起的话,他却一直以为,他从来不欠自己的,原来,是他看人不清。
“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师兄,但我不后悔,能拦住你不犯错,是我力所能及的。”
“你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天凌子失望的闭了闭眼,冷漠的让他离开。
“好……大师兄……保重。”天玄子自知对不起他,此时他已经对自己很失望了,就算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了。可是他很痛心,因为他不想他疏离自己,他们一向是最要好的,可是……现在他们越走越远,不过……马上就好了,七天后,胡璃就要被献祭了,她死了,大师兄就不会执迷不悟了吧。
“掌门……”青龙殿里,天玄子禀报完要事,欲退出。
“把他看好,决不能让他下山!拦也要拦过七天!”七天后,狐族祭日,修灵狐献祭了,天凌子就该收心了。自天医子把书籍带回来后,他就看了,原来……胡璃就是灵狐族这一千年的修灵狐。
“是。”天玄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七天后,可他也不会去问。
天玄子出去后就遇到了天医子。
“二师兄。”天医子一看到天玄子,立马叫住他。
“七师弟,怎么了?”天玄子看着前方的天医子。
“你们把大师兄关起来了吧?”他知道他出去把大师兄带回来了,尽管他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他带了回来。
“所以?你这是质问我?”天玄子负手看着他。他差不多也是知道他的,一次次维护胡璃,一次次站在大师兄那边。
“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天医子急忙道。
“天医子,你要想好了,你若放了他,他就会死的!”
“可是……胡璃会死啊……”天医子低了声音,尽管如此,天玄子还是听到了。
“她死是因为那是她生来的宿命!而大师兄若去会被她再一次害死!”
“我……”天医子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他是不是想岔了,只想着胡璃忘了大师兄的困难。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地牢里,天医子看着靠着石墙闭目养神的天凌子,不想打扰他。转身欲走,踩碎了地上的石子,发出了声响。天医子睁开眼扭过头,看着熟悉的背影。
“天医子。”
“大师兄。”天医子笑着回身看着他,心疼他疲惫的面容。 两生凌云台